第 108 章 三更

“對啊。”謝蠻點頭,指尖戳着窗台上的長的正盛的小蔥，理直氣壯，“大隊長看我長得太漂亮,下地幹活大材小用了,就讓我去醫療站……救死扶傷！”

陸裕：“……”

他停下手裏的活,一言難盡的看了站在窗戶那道側對着他的身影，想起她幹活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樣子,實在是想不通這話她怎麼敢說出口的。

李皖也不信，女兒脖子上的傷口，露出裙子的小腿茅草劃出得疤痕還殘留着，尤其是雙不時在變幻重心的傷腿,都說明了問題。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她開門見山的問。

謝蠻的目光閃了閃,不敢看她，眼神遊離到了陸裕身上，瘋狂暗示他想辦法。

她這麼心虛的表現謝母已經將自己的想法肯定了,以為她報喜不報憂,走近了把她的袖子擼上去一看,果然，細白的胳膊上到處都是傷,紗布包裹的傷口處明顯傳來了藥味。

“還是吃苦頭了。”謝母說著有些心酸,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麼,眼圈都有些發紅。

“媽,我真沒下地。”謝蠻無奈解釋，嘴巴一撇，“你看我身上都是新傷,皮膚一點都沒黑,哪像是下地幹活的樣子。”

“這些傷,和別人打架弄出來的……”她心虛的小聲嘟囔。

“打架？”

“嗯。”她哼唧一聲，雪白的下巴不自覺又抬了起來，“不過你別擔心，和我打架的那個女的被我打的更慘，說不定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謝母：“……”你一個女孩子打架還很驕傲是怎麼回事？

謝蠻怕她再亂想，索性老實交代，“我都好久沒下地了，陸裕把我弄到了醫療站，我每天就……吃吃喝喝，玩的可開心了，哪有什麼苦頭吃。”

“玩？”

“也不是都在玩，特別忙的時候我也會去幫忙，不過村裡大隊長不待見我，我幹什麼他都不滿意，老找我茬。”

她攬着謝母，大致跟她說一遍鄉下的生活，其實回想起來真的沒有那麼糟糕，好像上輩子所積累的全部好運都用在了穿越上，她遇見陸裕，遇見兩個很好的舍友，遇見陸奶奶。生活有很多不方便，可她比以前要開心好多倍。

她撐着下巴看窗外，語氣歡快，

那裏，陸裕不知道什麼時候找來一口鍋生起了火，等火勢稍微旺上一點，把麻袋裏的木炭抓出來慢慢養火上一層層地放，時間不長，一鍋的木炭燒的微微有些發紅了，他轉身從帶過來的一堆東西里抓出了一把黃色的花苞，在井邊略做清洗后，又進廚房找老太太要來了一個鐵絲架子。

這麼會的功夫，木炭早已經燒的的發亮，熱意直充腦門，陸裕又抓了一把瓮子裏的草木灰均勻的灑在上面。

謝蠻眼前一亮。

她跟林老頭學過，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石斛花的炮製步驟，當下拉着謝母就往外跑，“媽，我們快出去，陸裕肯定要做好吃的！”

門開時陸裕抬頭一看，一雙亮晶晶的桃花眼正看着他，小跑了幾步在他身邊蹲下，“阿裕，你把阿婆說通了嗎？她同意你了？”

陸裕看她興奮的小模樣，想起了她護犢子的樣子，點頭，“算是吧。”

謝蠻的尾巴翹起來，“是不是多虧了我？要不是我先把她的氣焰殺下來，你哪有那麼容易把她拿下。”仟韆仦哾

“我告訴你，我阿婆這個人可不好對付，油鹽不進，為了幫你我犧牲可大了，你要獎勵我！”

“獎勵什麼？”

謝蠻指指他手邊。

陸裕一愣，按下她不安分想要觸碰盤子裏花苞的爪子，跟才出門的謝母打了個招呼，然後才道，“你想吃這個？”

謝蠻點點頭，有些發饞。

她是知道陸裕手裏的石槲花是怎麼來的，現在不是石槲花的花期，而且市面上也不可能有石槲花賣，顯而易見陸裕的石斛花就是從空間的葯園子裏摘的。

所以她才這麼激動，玉葫蘆空間裏的東西雖然很神奇，但身在外地，怕被人發現端倪兩人雖然都有些心痒痒但一直都不敢動，到今天陸裕把空間裏的石斛花摘下來這還是頭一遭。

謝蠻有些興奮拉着他的胳膊來回晃，“阿裕，你會不會做？”

“會，你想怎麼吃？”

“想熬湯！”

上次她受傷陸裕就用石斛花給她熬雞湯，農村土雞燉出來的雞湯，撇去上面浮油，裝在新鮮的竹筒罐裏帶了一絲竹葉的清香一點都不覺得膩，而石槲花雖然有藥材的名頭但燉在雞湯里的味道不僅沒有一絲藥味反而更加鮮美。

謝蠻那段時間每天晚上都在宿舍前面的那顆大桑樹下等着投喂，喝個雞湯整個人都美的冒泡。

只是當時手裏陸裕手裏也沒有什麼存貨，同時供着陸奶奶和謝蠻，等石榴仙的那株鐵皮石斛的花期一過，自然也就喝不到了。

陸裕搖頭，“熬湯來不及了，等過幾天租的房子收拾出來再給你做。”

一邊說他在鐵絲網上又撲了一層報紙，將清洗后的石槲花分出了一半放在報紙上烘烤，看着喝不到湯明顯有些不樂意的謝蠻笑，“給你換一種做法，也很好吃。”

他烘烤這些石槲花一來是為了即將醒來了奶奶，二來當然就是為了謝蠻，進廚房拿東西的時候他問過謝蠻這個毛病是怎麼回事，不過老太太也說不清楚，只是告訴他偶爾才會發作一次，每次也就是疼，倒沒什麼其他的癥狀。

這話讓陸裕根本就不敢放心，加上謝蠻身上的傷都沒好齊，只好厚着臉皮把東西要齊了，就在院子裏炮製起來。

老太太的飯正好這時候也好了，掃了眼院子剛好所有人都在，當即叫了吃飯。見她端着兩盤子菜頭也不回往堂屋裏走，當下謝蠻急了，在後面戳陸裕，使眼色慫恿他讓他去開口加菜。

謝蠻從小在這老太太手裏挨了不少打，一皮起來就被扒了褲子用竹條抽屁股的那種，誰求情也沒用，日積月累早就有了心理陰影，在她面前下意識的老實起來。

陸裕被捅的無語，回身揉了揉有些炸毛的辮子，“我去跟阿婆說再加道菜，你去把碗筷都拿過來。”

等謝蠻去廚房裏拿了碗筷進屋，就聽見老太太的聲音，“都幾點了還要再加一道菜，偏你們倆有這麼多的事，折騰！”

被訓的陸裕有些無奈，低着頭也不敢回嘴，餘光就發現謝蠻露出門的一隻腳，稍微偏頭一看，她捂着嘴在那裏偷着樂。

等老太太說夠了放人，謝蠻趕緊進去把麻利碗筷放桌子上，裝模作樣的，“呀，阿裕你還要做菜啊？我早就說這太麻煩了你怎麼不聽，算了算了，我去給你打下手……”

說完麻溜的跟着陸裕前後腳出了，速度快的生怕慢上一秒被老太太逮住了也訓一頓。

從謝蠻出門開始就在觀察兩人的李皖有些驚訝，聽着兩人腳步聲走遠了才問道，“您剛才和這個年輕人談的怎麼樣。”

“怎麼樣？”老太太哼笑一聲，“看着還行，也沒你想的那麼差勁。”

這話是同意了的意思，李皖道，“我看綿綿和他處的是不錯，可是他家裏……”

老太太搖頭，“這你着什麼急，到那一步還早，先看看。”

“那這些東西先讓他拿回去吧。”

“晚了。”老太太搖頭，“前幾天這小子就來過一回，那些東西都收着了，今天這些東西還怎麼退的回去。”

“我算着蠻蠻能找到這裏來肯定是這小子提前摸透了消息，你跟張家那點事她肯定也知道了吧？”

李皖點頭。

“這就對了。張家把這事瞞的死死的，蠻蠻她剛回來又怎麼會知道。再說連張家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在我這，他就已經找上門，這小子有點本事。”

李皖沒說話，看錶情還是有點不太滿意。

“左右是個小年輕談對象的事，你也別操心，我看……蠻蠻吃不了虧……”

“可上午我剛見他……”

“上午那指不定是怎麼回事呢，你好好想想你閨女的樣子，陸裕要是真動手她能沒點怕的樣子嗎？這一天凈在人家身邊作妖，看的我都想抽她，不嚇唬嚇唬早就翻天了。”

李皖默然，這下倒是想了剛剛女兒甩鍋的樣子，看的她牙疼。

廚房這邊，陸裕動作很快，石槲花或炒或烹都很美味，不過石槲花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涼拌，新鮮的剛從枝頭上摘下來的花朵脆生嫩黃，陸裕拿了個小碗照着書上的辦法挑好料汁，先夾了一朵沾上一嘗，口感生脆，唇齒間帶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咸鮮提味，一點白醋又提升了這道菜冷菜的鮮嫩度。

還不錯。

他給眼巴巴望着的謝蠻也投餵了一顆，正要淋上料汁，嘗到甜頭謝蠻一把拉住他，紅色的舌尖舔了舔沾了料汁的唇瓣，“我擺個盤你再淋，不然醜死了。”

只不過她說是擺盤，不光手沒閑着，嘴也沒閑着，這朵缺了一角，吃掉，那一朵揉的皮破了一點，吃掉，長得不好看的，吃掉。等擺成一枝花的形狀時，碗裏的石斛花少了快一半。

陸裕：“……”

折騰這麼半天就這麼點東西端上桌，他很懷疑待會會被老太太給罵死。

謝蠻也覺得有些看不過去，手擋着臉有些心虛，但這點子心虛根本不影響她的厚臉皮，醞釀一番，擺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阿裕……要不……我先回去，等會你再端過去？”

陸裕沉默的看着她不說話，那表情很有些全身而退的意思。

謝蠻一滯，她指尖勾了勾示意陸裕湊近，不想已經警覺起來的陸裕並不上當，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

謝蠻：“你再退一步試試？”

陸裕：“……”就知道你要出么蛾子，腳下到底還是停住了。

謝蠻滿意的輕哼一聲，攀着他的肩，一手摟上了他的脖頸，小臉仰起，胭脂色的唇蜻蜓點水的親上了男人的下巴。

陸裕喉頭輕滾，看着親完突然間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姑娘，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已經起的水色，一盪一盪盯着他。他點漆的雙眸里有看不見的情緒在翻滾，到最後眼睛一閉，掩飾了眸底一晃而過的暗紅。

緊接着，他一把托住了那正要後退的腰身，那股攝人的氣勢讓謝蠻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的想要退步卻整個人已經被禁錮起來，比點水更熾烈的親吻落在了唇角，只是一瞬，便被整個吞沒，連聲音都打不出來。

吃大虧了。謝蠻混混沌沌的想。

等握在她腰上的手放開，唇上微腫有些發熱的感覺終於讓她回神，氣的正嚷嚷着要罵，陸裕迅速捂上了那張艷色的唇。

“噓……”他指了指那盤冷拌石斛花，臉上的表情穩操勝券。

“你等着！”她氣勢洶洶的在他掌心嘟囔完，一拂手揮開他，步子踩着震天響。

陸裕勾唇，食指捻着掌心間的濕濡，眸底都染上了愉悅，端起那盤石斛花抬腿跟上。

這賄賂，他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