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昏迷

第 1 章 昏迷

風吹竹葉沙沙作響,天色漸暗,竹林中看着本就不明朗的天色,在竹枝竹葉的層層遮擋下更是晦暗無光。

恩澤村背靠的這座大山,一旦日暮時分,村裡便少有人敢再逗留,因着這整座山上密密繁繁的硬竹,經年少有陽光,天色稍暗,和着竹葉颯颯作響的聲音,總會讓人無端興起陰涼晦暗的感覺,加上南方濕熱濕冷,密林多蛇蟲鼠蟻。此刻,村裡稍長的孩子左呼右喚,等同伴都聚集了,將地上早已捆好的豬草背上,便連跑帶跳地朝家去了。

謝蠻恍惚着被凍醒,下意識伸手摸索着想拽被子,卻抓了個空。

她沒有睜眼,腦袋不知道為什麼暈眩的很,不死心的摸了一圈,依舊沒有,前後左右都沒有,非但沒有被子,就連這塊躺着的地方,都硌人的慌,掌心的觸感也很不對勁。

她終於按着腦袋睜開了眼睛,四周陰暗,她蜷在一個大洞裏,稍微一動,都能感覺到洞壁在簌簌往下掉落土渣。

她驚呆了,捂着腦袋的手心傳來濕濡的觸感,她盡量不去想那是什麼,努力安慰自己。很明顯,這應該是做夢,她經常會有一邊做夢,一邊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在睡覺的這種感覺。所以她原地閉了閉眼,試圖慢慢讓自己醒過來。

再次睜開眼,境況沒有絲毫的改變,甚至她能夠聽見洞外沙沙的聲音,似乎是有小動物經過。她終於驚惶起來,本能地提起嗓子大喊:“顧明穎,你在搞什麼鬼。”

“顧明穎,你給我出來!”

“顧明穎。”

她喊了很多聲,起初還能有自己的回聲傳來,漸漸的,她抖縮在一邊,聲音越來越小,最醒來時她還能清楚的看見五指,但當她習慣黑暗后,視物都開始有點模糊,這說明天色越來越晚,她是真的困在野外,而不是被人扣押。

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是誰把她扔這裏來,蚊子叮了她很多口,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苦,身上又只穿着一條連衣裙,小腿上蚊子叮咬的大包又痛又癢,手臂多處也有很多擦傷划痕。

藉著暗淡地天光能看到,這個洞並不深,試着跳起來把手臂往上伸,能露出洞口一大半,她咬咬牙,起跳后雙手用力撐着地面,用勁往上提。要不是實在被咬地受不了,她也不會想着靠自己爬出這個洞。

只是這個洞不算大,沒有助跑,她又是個身嬌體弱的,僅憑伸在洞外的一截手臂,根本就支撐不了她爬出去,終於在又一次掉下來以後,謝大小姐爆發了,她眼眶裏水盈盈,蹲坐在洞底,摸索着洞裏的土坷垃,狠狠的向洞口丟出去。

又想罵顧明穎了怎麼辦!

發泄一會以後,她終於冷靜下來,洞裏已經黑的已經不見五指了,再不想辦法離開,只怕她今晚要在這裏過夜,剛才又叫又爬的耗盡了她大半體力,這附近還不知道有沒有人,就算有,烏漆麻黑的,她一個女孩子,孤身落到這個地步,來人難保不生出些歹意。

只是越想她越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她在這個破山洞醒來前的最後一份記憶,停留在她潑了顧明穎一杯子花茶水,緊接着聽見周圍人一陣驚呼,她被推了一把,身體踉蹌的往後撞,腦袋生疼,失去了意識。

顧明穎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她和顧明穎的矛盾很簡單,顧父在妻子孕期出軌了一個十八線的女模特,他的本意不過是玩玩罷了,不想這個女模特也很有手段,一夜風流后就懷孕了,藉著這個孩子,顧父給了她一大筆錢,她也識趣的很,等謝蠻一生下來,便帶着錢去了國外。

謝蠻生下來就長得漂亮,像個玉雪糰子,粉嘟嘟的。顧父不是個好丈夫,卻是個好父親,他隔開了原配妻女和謝蠻,讓她安然長大,因為她沒有母親,顧父對她心存愧疚,尤為疼愛,但也正是這份疼愛讓她和顧明穎水火不容。

和顧明穎鬧事之前,她在茶水間聽見顧明穎趾高氣昂跟同事說:“謝蠻這個角色,某些人簡直就是本色出演,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也要不了多久了,等動漫剪出來,搬上銀幕,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臉皮還有那麼厚,哼。”

謝蠻:“???”

顧明穎嘴說的這個角色,謝蠻是知道的,同事開新文的時候,特意跟她說過,她文中的女三號,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樣,希望她不要介意。

她當然介意!

只是一來畢竟是小說,再來,同事寫都寫了,她就算說介意,也無濟於事。當時同事看她面色不愉,還特地和她說,她在書里照樣貌美如花,哪怕是女主,也動搖不了她美貌第一的地位。

謝蠻便再沒有出聲。

後來這本書大火,出版,她都沒有看過,直到一些人覺得有利可圖,又盯上了往漫畫這方面發展,她才在領導的示意下,粗粗看了幾章。

這本書主要講了七十年代為了響應政策,一大批知識青年下鄉插隊,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女主角顧明穎和異母妹妹謝蠻也是知青大軍中的一員,下鄉生活艱苦,吃不飽飯是常有的事,一大批的知青苦不堪言,而女主角顧明穎長的漂亮,加上膽大心細,聰明能幹,很快就在村裡大隊長,婦女隊長那刷足了好感,後期意外救了男主秦松之,在多方作用力下,得到了工農兵大學的名額,順利回城,戀愛工作兩不誤,可以說70年代的人生贏家沒錯了。

而女主的妹妹謝蠻,空有一身美貌,從莫名其妙下鄉后,一直心存怨憤,認為是顧明穎拽她下水,有事沒事的逮着顧明穎尋釁滋事。

她長得漂亮,偶爾使使性子,一眾男知青能看在美人的份上,忍忍也就過去了,只是女知青可不會因為她那張芙蓉面慣着她,平日裏但凡她使起性子來,一概不理,晚餐如果想着坐着等吃,那更不可能,謝蠻下鄉兩個月還沒餓死,全靠她媽媽時不時的寄錢寄票。

這麼著熬了快半年,城裏寄來的錢票越來越少,終於謝蠻寫回去的信一封封石沉大海,她又慣常下地沒個正經幹活樣子,工分少的可憐,沒了接濟,花錢又大手大腳,捉襟見肘下,她打起了歪主意。

首先是逃,恩澤村因三面環山,密林陡峭,山上野物多,但因為危險,除了大夥成群結隊的上山弄點山貨什麼的,平時倒是少有人去。

謝蠻是個嬌小姐,平日裏做過最重得活也不過是拎桶水,但她仍然天真的覺得她能翻越大山,能夠走到鎮子上,能夠逃回家。

第一次逃,她只來得及收拾好東西,步子剛邁上山,就被村子裏一群鬼精靈的猴孩子發現,給攔住了,大隊長一看,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當下抓着人回去一通訓,這年頭,做逃兵是要捉去做思想教育的,嚴重的還會上村部做檢討報告,游村批、斗,打上教育不了的壞分子標籤,只是大隊長看她一個姑娘家,到底給了面子,只讓她私下做份檢討。

只是謝蠻怎麼會死心,她以前過的日子雖然不說是衣來張口,但到底也是三餐有肉,頓頓乾糧,哪像是在這裏,每天一把糙米,一點玉米粒,加一瓢水就是一大鍋粥。

早上天沒亮,一拉鈴喊號就得起,重複的一個活計要幹上一天,她又傲氣,男知青討好地幫忙也不屑一顧,不願意佔便宜,所以活計從來沒幹像樣過,一天下來,又腰酸背痛,儘管這樣,也只有四個工分,跟隊上半大的孩子差不多。

她第二次跑,選了朝南的竹山,這片竹林因每年冬季大隊裏僱人來伐竹賣錢的緣故,常常有人不小心就會掉進竹子根部腐爛的大洞,或是踩上竹子砍伐后不平的尖角,划傷自己,因此平時少有人來,加上竹林多蛇,便是小孩子打豬草,也只是偶然來幾回罷了。

就是這回,謝蠻掉進了砍伐后竹根留下的大洞,被毒蟲咬傷了臉。

照理來說,根部腐爛留下來的洞自然不會有一個人這麼高,這個洞,被女主角顧明穎做了手腳,除了洞底沒有特意的放置尖刺外,這裏已然成為了一個陷阱。

謝蠻一邊想着同事寫的那本書的劇情,一邊不停的將洞壁上的土用石塊挖下來,攏成一堆,她看到這本書純粹是因為工作需要,她是個插畫師,這本書大賣后,合作方要求她把書里主要人物做個特寫,作為改成漫畫后每章的主插圖,她這才知道,自己被寫成一個作天作地作死的女配,而顧明穎,則是聰明能幹地大女主。

這如果算是巧合,謝蠻能把名字倒着寫。而顧明穎更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和謝蠻的混亂關係,書上連稍微的掩飾都沒有,原模原樣指使同事的把兩人關係往上搬。

在這種情況下,她第一張插畫畫的就是小說里的謝蠻,畫上暗沉的竹林里,月光透過來,照在小姑娘那張芙蓉面上,她額角還有些鮮血,眼睫濃密卷翹投下一片陰影,緊閉着的眼皮微微泛紅,白瓷般的皮膚更顯的微張的小嘴唇紅齒白,微微翹起的唇珠點綴,她整個人蜷縮在那裏,就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她原是打算畫完這幅插畫就撂挑子不幹了,讓她伺候顧明穎給她畫插畫,她更願意掐死她,哪裏想到,也就是她去茶水間洗個杯子的功夫,兩人狹路相逢幹了起來。

一想到這裏,謝蠻就又氣又怕,這情形太詭異了,她記得很清楚,現在已經11月了,因為怕冷,所以冬天她一貫是喜歡待在北方靠暖氣續命,而她目前,身上穿的卻是件自己都從未見過的半袖連衣裙,甚至一點都不覺得冷,飄落進洞裏的樹葉,竹葉,一片片都綠油油,看這樣子,夏天都沒過,哪裏有冬天的樣子,還有四周嗡嗡叫的蚊子……

她隱約有個猜測,卻不敢深想,只動作機械的挖着洞壁的土。

竹地的土壤是鬆土,並不緊實,算是好挖,儘管如此,等她挖到土堆有一臂高的時候,月亮已經升上來了。

她踩上土堆,兩隻手放在洞口,正準備再試試能不能爬上去,手指卻突然傳來一陣鑽心地疼。

一個男人居高臨下的正探出頭,那隻腳正好踩在了她手背上!

她又疼又怕,眼眶裏瞬間蓄滿一泡眼淚,叫了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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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築美人[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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