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終章(2)
“好了,好了。這東風終於來了。”卓魯贊亞拍着手,起身走到了池文茵的身邊,拉着她的手,繼續說道:“我去讓他們準備,馬上一切就能塵埃落定了。”
池文茵擠出了一下笑容,側頭看着卓魯贊亞喜行於外的樣子,說了句好,“我想讓衛將軍陪我出去逛一逛,陛下同意嗎?”
“我那面還有政務,你在這裏吧。”說完,卓魯贊亞放開了池文茵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靴子踩在雪地上吱吱的聲音消失了,池文茵對着一旁伺候的宮女說道:“你們去準備午膳,等一下我要和衛將軍一同用膳。”
宮女們也被遣開了,衛子詹身後的那個人這才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池文茵,問道:“娘娘一切可好?”
顏瑾瑜原本白凈的臉色更加黝黑了,少了書卷氣,多了在沙場上磨礪出來的銳氣,眼神中的堅毅卻更加讓人心安。
池文茵聽說與曲池國戰事還在膠着中,遲疑的問道:“你一切都好嗎?你怎麼來了?”
“娘娘和陛下身陷險境,作為臣子,更應該為陛下分憂,如果娘娘和陛下有什麼閃失,那就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錯。”顏瑾瑜抱拳,眼神堅定的看着池文茵。
“那邊疆局勢如何了?”池文茵朝着窗外看了看。
“顏培武在那裏守着,短時間不會有什麼問題。”顏瑾瑜回道。
池文茵嘆了口氣,說道:“那就先解開眼前之局吧。玉璽呢?”
衛子詹將玉璽拿了出來,雙手呈上,說道:“可是我們直接拿出來玉璽,會不會最後被騙了?”
池文茵接過了匣子,走到了案几旁,打開匣子,裏面玉璽通透的玉質如舊,可是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池文茵伸手,顫抖着在上面撫摸了一遍,終於擋不住內心的煎熬,重新蓋上了蓋子,說道:“我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為了大家的性命,我們都要試一試。”
“陛下……”顏瑾瑜說了兩個字,就不敢往下說了。
“幾天前我見過陛下,他暫時還是安全的。”池文茵說完,對着衛子詹繼續說道:“對了,你去看看贊亞王府有什麼秘密。玲雅曾經說……”
池文茵小聲的吩咐着,突然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馬上閉上了嘴,對着兩個人使了個眼色。
不多時,宮女擺上了午膳,池文茵讓着衛子詹和顏瑾瑜坐下,三人也不說話,默默地用膳。
等着衛子詹和顏瑾瑜出了宮,已經夜色降臨了,池文茵拿着玉璽去了議事廳。
卓魯贊亞正在看奏章,看着池文茵身後的宮女碰着的盒子,嘴角勾起了笑容,“不用這麼著急。”
池文茵趕緊跪了下來,說道:“玉璽已經拿來了,請陛下放了巫霽雲和君昭,還有呂一他們一干人等。”
卓魯贊亞有些遲疑,“這個……”
池文茵抬頭,看着卓魯贊亞,心急速向著下面沉,他要反悔?
“那麼著急幹什麼?”卓魯贊亞走到了那個捧着玉璽的宮女面前,親自拿過了那個盒子,走到了案几旁,打開了盒子,從盒子裏面捧出了玉璽,然後放在紙上暗印出了被歲月斑駁的紅色。
卓魯贊亞看着這幾個字,滿意的點了點頭。
池文茵看着卓魯贊亞看了玉璽,又再一次說道:“陛下現在可以放了他們吧。”
卓魯贊亞回頭,看着池文茵,一句話都不說。
池文茵身體繃緊,站的挺直,眸光在燭火閃了閃。
卓魯贊亞一步一步靠近池文茵,壓迫的氣勢讓她的呼吸跟着急促起來,卓魯贊亞並不停下,一步一步走,池文茵一步一步退,終於碰到了坐塌旁,退無可退。
卓魯贊亞突然笑了,嘴裏發出了嘖嘖嘖的聲音,“別老是後退,我的人生教給我的就是總是後退,那就會退無可退。”
池文茵聽了這句話,眸色眯了起來,溫暖的議事廳中,她只覺着冷汗涔涔,讓她打起了寒顫。
她從口中吐了一口氣出來,卻暴露了自己此時的緊張和在乎。
“你還要多學學。”卓魯贊亞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惋惜。
這句話就像是一支銀針,一下子刺進了池文茵的身上,反倒讓她冷靜了一些,“陛下說的對,我是要好好學學。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如果陛下不放了他們,我就不下詔書,這玉璽和沒有一樣。”
池文茵說完,卓魯贊亞突然抬手捏住了她的胳膊,使了力氣,捏的她生疼,“你威脅我?”
“這,這不是威脅,這是我們說好的。”池文茵疼的直呲牙,但是據理力爭。
“對,說好的,是說好了。”卓魯贊亞在氣勢上壓制着池文茵,語氣卻有所緩和,“我答應你了,過兩日就是登基大典,那天我會大赦天下,到時候一併放了他們。”
卓魯贊亞放開了池文茵,朝着後面退了半步。
池文茵緊繃的身體頹然的鬆懈了下來,她身形一晃,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案幾,這才終於穩住了。
“那就謝謝陛下了。”池文茵喘了幾口氣,施了禮,轉身就要離開,就聽到卓魯贊亞叫住了她。
池文茵深呼吸一口氣,這才轉過身。
“冊封的事情也當天舉行,你準備好了?”
池文茵看着燭火下卓魯贊亞的臉,堅定地說道:“準備好了。”
被雪色包圍的大葉城進入了隆冬,四周皚皚白雪中那一簇簇火紅讓人血脈噴張。
莊嚴的大殿矗立在寒風中,屹然不動,四處的旌旗被風鼓動着獵獵作響。
皇宮中晨鐘被敲響,響徹在整個大葉城,整個周國的上空,一個新年號的時代即將到來。
嗚,長長的號角發出了悠遠而沉悶的聲音。
池文茵站在大殿門的一側,看着卓魯贊亞穿着明黃色的朝服,一步一步沿着大殿那寬闊的台階上來。
他目光堅毅,身材挺拔健碩,走起路來更是端方,身上的帝王氣讓人一凜。
卓魯贊亞走到了眾位大臣的眼前,眾人齊齊跪了下去。
他並不停留,進入了大殿,走到了龍椅前,坐了下來。
他頭上的冕旒還在晃動,被殿內燭光照的生輝,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平身。”他的聲音響徹在空寂的大殿內,穿透到了每個人的耳內。
外面的大臣起身,按照品階走進大殿內,拱手站立。
旁邊侍從上前一步,宣讀了繼位詔書,接着又開始宣讀各種新政詔書,最後宣讀了皇后冊封詔書。
池文茵從大殿門口一步一步朝着裏面走,卓魯贊亞起身,站在龍椅前看着她。
池文茵走到了龍椅前的台階上,卓魯贊亞剛對着她伸出了手。
“我反對。”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上響起,木樨大人站了出來,直視着大殿上的池文茵。
卓魯贊亞的手仍舊虛空舉着,語氣淡淡的:“你為什麼反對?”
“雲熙國公主通敵叛國。”
這句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哦,是嗎?有何證據?”卓魯贊亞很是感興趣的看着木樨大人。
“公主和曲池國一直有聯繫,還將我們的礦脈圖給了曲池國。”木樨大人字字清晰,下面的大人們各自心裏盤算着。
“你可是有什麼證據?”卓魯贊亞朝這台階下面走了兩步,握住了池文茵的手,將她帶上了台階。
木樨大人從懷裏拿出了一卷絲絹,朝着前面走了幾步,說道:“這就是證據。”
侍從從台階上下去,從木樨大人手裏拿過了絲絹,展開來,呈在了拓跋詡的面前。
卓魯贊亞看了一眼,挑着眉望着池文茵沒有說話。
“請陛下嚴懲雲熙國公主,她通敵,理應絞死。”禮部尚書也上前一步,說道。
“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間,朝堂上附議聲四起。
池文茵看着下面的一種大臣非要致自己於死地,手顫抖了起來,她強裝鎮定看向了卓魯贊亞。
卓魯贊亞並不理下面的朝臣,他居高臨下望着近在眼前的池文茵,“你知道嗎?有很多人想你死,你以為你的安逸是誰給的?是因為你是公主嗎?你原來的安逸是因為你的父皇,後來的安逸是因為拓跋詡,而你今後的人生,你的安逸取決於我。”
下面的大臣看着龍椅前的兩個人說話的姿勢如此曖昧,紛紛低下了頭。
“你想要什麼?”池文茵舌頭打劫,他想起了顏瑾瑜的話,與虎謀皮,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我想要你聽我的話,想要你安安靜靜做個木頭人,什麼都不要痴心妄想。”卓魯贊亞又對着池文茵靠近了一寸。
池文茵的整個瞳仁里都是卓魯贊亞那張帶着笑容的臉,一個帶着柔情蜜意卻危險的笑容。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池文茵眼角跳動,聲音也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自然不是,這是玲雅安排的,我只是讓你看看如果我放任,有多少人會想你死。”卓魯贊亞伸手,穩住了池文茵頭上晃得厲害的步搖,“別害怕,這不是有我嗎?”
看着池文茵抿着嘴,隱藏着情緒,卓魯贊亞順着她的頭髮,摸到了她的臉頰,“今日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好戲吶。”
難道他全部都知道了?池文茵想到這裏,只感覺摸在自己臉頰的那隻手就像是生出來叢叢的刺,刺進她的腦中,讓她的腦中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