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鎮
米飯已經燜熟，香甜的味道瀰漫著整個屋子。
林蝶衣突然感覺好餓。
掀開鍋蓋，用勺子把米飯掏在小盆里，鍋底有一層鍋烙，用手把鍋烙捲起來，金黃金黃的看上去很好吃。
吃一口，又香又脆，真的很好吃。
屋子裏沒有蔬菜，沒有雞蛋，更沒有肉，不過還好，她的荷包項鏈里有。
荷包項鏈里的蔬菜，雖然種類不多，但是常見的黃瓜，西紅柿，豆角，茄子，辣椒這些都有。
林蝶衣掐了一把豆角用豬油炒香，放些花椒大料，然後加鹽加水。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這樣做過菜，這樣做菜的感覺實在太糟糕，可是，有一句話叫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家裏什麼都沒有，她也只能這樣對付着把菜做熟。
雖然做法簡單，缺工少料，但是，味道卻很好。
當然好味道來自豆角本身，空間出品怎麼做味道都不會差。
吃過午飯，林蝶衣正在刷碗的時候，有人敲門。
林蝶衣打開門，王蘭英一步走進來，“美妞，聽說你明天一早就走。”
“消息傳的這麼迅速？”
“院裏的人都傳遍了。
也就你這裏消停點兒，不過，我看一會兒也好不了。
美妞，真的明天一早就走？”
“嗯，張廠長說明天五點五十在家屬區門口集合。”
“美妞，我有點兒捨不得你。”
“怎麼是有點兒呀？
我可是很大很大的捨不得你。”
林蝶衣笑哈哈的看着王蘭英，拉着她的手走進屋，讓她坐在椅子上。
“你倒是心大，你說你這一回去可怎麼辦啊？”
“不用為我擔心，天無絕人之路，日子總會好的。”
林蝶衣不在意的笑了笑。
“哎，只能這麼想了，美妞，你一定要給我寫信。”
“知道，我會給你寫信，你也給我寫。”
“寫，肯定寫。
我告訴你這院裏好玩的事兒。”
“不用。
其他人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可也是。”
王蘭英點了點頭，“那些人也沒什麼好事。”
“英子，你看看這屋子裏的東西，有相中的沒有，要是有，都拿走，一件不留。”
“你都不要了？”
王蘭英左右看了看，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她知道這屋子裏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林蝶衣自己辦置的。
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的林蝶衣是那麼的開心，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可是，現在……“被褥我留着。
被褥是新做的，新棉花，新被面，還沒蓋幾天，有些捨不得。”
其實是胖美妞家裏的條件不好，鋪蓋的一直是舊被。
對於林蝶衣來說，別的可以將就，被褥和吃的不能將就。
“你要打包帶走？”
王蘭英有些吃驚。
這可是兩套被褥，而且，當時的林蝶衣是按照婚被做的，做的特別厚實。
背着兩個行李卷趕火車……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郵寄。
背着走太費勁兒。
雖然和王建設他們一起走，但是，我不想讓他們幫忙。”
行李包太大，儲物袋裏已經沒有那麼大的空閑地方，只能郵寄。
“不用他們幫忙，打包郵走。
窗帘，桌布，椅子墊，還有這些鍋碗瓢盆都能郵走。”
“叮叮噹噹的太費勁兒，我只要被褥就行。”
鍋碗瓢盆那些東西儲物袋裏倒是能放下，不過，王蘭英來得早了點兒，這些東西已經在王蘭英的眼皮子底下過了明路，林蝶衣不想惹麻煩，東西不要也罷。
“不費勁兒。
把東西包在被褥里，磕不着碰不到的，可方便了。
我給你打包，我會。”
王蘭英挽起袖子就要打包被褥，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把行李包好了，今晚你睡哪？
要不然明天早上我再過來？”
“我想下午……”林蝶衣想說她想下午把東西郵走，突然又想起來，離這兒最近的小鎮好像郵不了這麼大的包裹。
要想郵寄這麼大的包裹得去縣城，而去縣城，大概需要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而且，現在已經沒有去縣城的車了。
“美妞，你要是信得過我，我給你郵。”
“英子，說什麼呢？
信不過誰也不能信不過你呀。
就這麼定了，你幫我郵。
我不太會打包行李卷，你看看，什麼東西能卷進去，能卷多少是多少，餘下的我都不要。”
“鍋碗瓢盆我都能給你弄走，就是這張床，這張桌子，還有椅子，碗櫃，煤爐子不好弄。”
“拿你家去吧。”
“不用，我家有，我幫你賣掉。”
“那敢情好。
辛苦了，英子。”
“說什麼呢，咱倆誰跟誰。
美妞，你下午在家？”
“不，去小鎮走一圈，來了這麼久，也沒說好好逛逛，去小鎮看看，也算沒白來一回兒。”
“可惜我下午還要上班，要不然和你一起。”
“不用，我走一圈就回來。”
胖美妞過來兩個月，和這裏的淵源並不是很深。
但是，原書中卻不是這樣。
在書中，胖美妞在這裏生活了兩年，胖美妞，王建設，蔡珍珠三個人的關係比現在要複雜得多，那時候，王建設和蔡珍珠的關係一直處於地下，蔡珍珠的人緣也比現在好的多，胖美妞的日子每天都過得雞飛狗跳的。
表面上胖美妞毫不在乎，其實，她的內心非常痛苦。
一次，胖美妞心情鬱悶，溜達到小鎮，遇到一個同樣命苦的老人，兩個人相互慰藉，才有了那麼一點點兒溫暖。
馬上就要離開小鎮，林蝶衣想要去看看那位老人，也算是為這裏的生活畫上句號。
小鎮距離軍營不遠，步行二十分鐘就到。
鎮子不大，只有一條主街。
街道的兩旁是人家，大概能有百十戶的樣子。
林蝶衣要找的老人，按照書中的介紹應該在屠宰場工作。
那人和胖美妞的命運差不多都是被男人甩了，不同的是那個人有一個孩子。
書中胖美妞遇到她的時候她的兒子已經死了。
此時，林蝶衣比書中胖美妞早出現將近一年，不知道此時她的兒子還在不在？
“閨女。”
林蝶衣轉過頭，看見一個頭髮灰白的老婦人站在大門口，“閨女，你有什麼事嗎？”
“大娘，我想買些豬肉，可是，我沒有票。”
林蝶衣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衣角。
“家裏急着用？
我看你在這裏轉悠好幾圈了。”
“大娘，我爺爺病了，就想吃純肉餡的餃子。
我去供銷社買，人家要肉票，我沒有。
想着到這邊來碰碰運氣，可是，大門緊閉，門房還鎖着門。
不知道人都去哪兒了？”
“這孩子一看就是不常買肉。
廠子裏一般都是早上天不亮的時候殺豬，收拾利索也不過天剛剛亮，那會兒過來還能買到肉，不過也要肉票。
這會兒，晌午都過了，廠子裏的人都休息去了，哪裏還能買到肉。”
“那怎麼辦？
爺爺年紀大了，這回病的不輕，我怕……大娘，您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嗎，能不能求求你賣我一塊肉。”
“閨女，我就是個守門的。
別說車間裏沒有肉，就是有肉我也沒有權利賣給你。”
聽了老婦人的話，林蝶衣心裏一動，守門人？
不知道是不是姓邢？
“大娘，求求你了，幫幫我，人病了就饞這一口，我不買多，夠老人吃的就行。”
“你這孩子倒是有孝心。”
有孝心？
美妞心中暗笑，咒人生病還有孝心？
不過，胖美妞的爺爺在哪都不知道，咒就咒了吧。
“閨女，跟我來，我勻你點兒。
今天殺的豬大，我買了一塊兒，想給我兒子做點兒好吃的，哎，我兒子也病了。”
老婦人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輕愁。
她的兒子還活着！
美妞的心一動，“大娘，你是姓邢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
“聽說過，都說你的心好。”
林蝶衣一笑，輕輕說道。
“這孩子的嘴兒真甜。
哎，我兒子也像你這麼大。
以前也可活潑了，可是，現在病的不成樣子。”
“大娘，怎麼不帶他到大醫院看看？”
“閨女，去一次大醫院哪兒那麼容易。”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在這個年代，一個寡婦帶着孩子生活很難，相對比來說，胖美妞的媽媽要比眼前的這個人幸運的多，因為她有那麼多人幫她。
胖美妞幾乎是散養長大的。
“閨女，我這裏有兩小塊肉，勻一塊給你，不大，也就不到半斤，不過給老人包頓餃子還夠用。
你拿着，快回家去吧。”
桌子側面掛着兩小塊肉，老婦人挑着大的，肥瘦相當的一塊遞給林蝶衣，林蝶衣接過肉，心中感動。
要知道這個年代物資匱乏，粗米大飯的也許能吃飽，但是，吃肉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買啥都要票，沒票你就買不到。
“謝謝大娘。”
“謝什麼，我只是勻給你的，又不是不要錢。”
“那也要謝。
大娘，給你錢。”
林蝶衣拿出一張一百塊的錢放在桌子上，“大娘，去給孩子看病吧，別挺着，若是病情嚴重了，後悔也晚了。”
“你這孩子……我不能要這麼多。”
老婦人急忙拿起桌子上的一百塊錢想要還給林蝶衣，林蝶衣一溜煙的跑了。
“大娘，一定要帶你兒子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