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短暫重逢
剩子自從腿毒消去，感覺身子輕盈，當踏立在黃悅影身後，隨着飛劍騰空，劍鋒呼嘯，還是一下子沒有適應過來。
他本來還挺興奮，期待着自由翱翔，可此時只得屏息凝神，心跳愈是控制不住的強烈起來。心神不穩，可別一走神掉下去，趕緊催動喜玲響起，來點好運氣，不知道是不是寶貝顯靈，還是初時的視覺衝擊過去，反正心神總算穩住了。
額頭萌生的汗珠被風捲去，面色舒展，可是緊張感還是伴隨着。她縴手握住了我正控制平衡的手，輕聲提醒，“我們要隨劍衝鋒了，小哥哥，穩住哦。”
剩子點了點頭，剛剛適應的狀態，還沒感受她手掌的溫存，挺立的身子眨眼間傾斜俯衝，饒是咬牙堅持，還是不由自主的握緊她的縴手。
耳邊破空脆響不斷，剩子本來只是被動面對，也無瑕注意經歷的風景。當想着有主人陪着，哪能失手掉下去，這不正是歷練的好機會嗎？
腳下飛劍停住，黃悅影將緊張過度而分神的剩子一把拉進裂縫入口，鑽進狹窄的口子，裏面卻是一段狹長的走廊，黑漆漆地，望不到頭。
剩子看着收劍的黃悅影，好像在預備着進入的事情，便轉身探頭望着外面。剛才刺激的飛躍這麼高，還真是可惜了這下面的景色，近處的靈花異草，如蟻蟲的修士忙碌奔走；遍及山後的參天古木，已經看不出掙扎向上的高度，只能從那匍匐的樹冠，分辨出繁盛程度；遠處紗霧竹海，翠綠遮蔽了一切痕迹，只是無盡的獸鳴，讓其散發出片片生機……
剩子感覺背後，猛地被拉扯，立馬就縮回走廊里。他轉身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嘿嘿一笑，發現長廊里已經燃起一支支燭火，像是之前就存在的似的。
“這神器古爐本是禁地，入口都設有禁制，近日還加派了護山堂的弟子看護。而這裏是我偶然的幸運發現，雖然不能探索仙古密地，但是感悟丹修古道，還是存在很大機緣的。”
黃悅影若有所思的介紹道，不由道向裏面望了望。
“今天帶我來這裏，不會是讓我感悟什麼丹修古道的吧？咱們還不如出去陪我修習御劍有意思，你看前面陰森森的，莫不是有什麼鬼怪出沒，危險來了我不一定能護住妹子！你放心，什麼時候，哥哥都會頂在你前面的！”
聽着剩子一副正義凜然的解釋，那副小大人的姿態，逗的她一陣咯咯輕笑。
黃悅影輕拍下剩子的肩頭，他不由得宛若受驚萌獸回頭，露出緊張的神色。
“動手也不打聲招呼，我總感覺這裏怪怪的，生怕你有危險啦！”
“這不是想跟你說清楚，沒想到你比紅黃膽子還小，在咱們地盤上能有什麼事情啊！之所以讓你陪我來這裏，是因為能見到不在的爹娘——”
剩子本來放下的心，又是把膽子懸在了嗓子眼，暗道也不初次接觸這些鬼怪東西了，可心神間還是那麼敏感呢？
“爹娘為了宗門，死在這上面，只有太孤單了，我會獨自來此。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在天之靈，我在裏面的石壁上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就連哥哥都不信，可我真的感受到了，你信嗎？”
瞅着楚楚可憐的女孩，剩子既同情，又羨慕的點着頭，心道：你比我幸福，我連爹媽都不知道在哪，從小就是跟着孫叔，追問半天也只是說我是拾來的。如今就是連他也見不到了……
“他們肯定都成了神仙，早晚能回來看你的，要不你怎麼能發現這裏的！比我幸福多了，我都不知道去哪裏找他們，甚至我時常在想自己是石頭縫裏蹦噠出來的。”
小嘴上翹，破涕為笑，小拳頭一舉，恢復神採的大眼睛打量着剩子。
“妹妹不好，引起哥哥傷心事，帶着來這地方——要不咱們退出去吧，改日我再來這裏算了。”
剩子也收起傷懷的神傷，搖了搖頭，一指前面，逕自往裏面尋去。
“既然就在眼前，那進去看看也無妨，我可不是為了你不痛快，都習慣啦，我真想進去瞧瞧，興許還真能悟出絕世功法。”
看着他的背影，黃悅影升起點點感動，會心一笑，邁着碎步跟了上去。
通道盡頭是一個不大的空間，正要細瞧，眼前黑影晃過，剩子下意識的收身做出防守的姿勢。
“停停停，打劫！”
一個紅衣蒙面的矮人，擋在了通道出口，若有若無的的霸道聲音回蕩開來。
剩子先是一愣，想着鑒定一下對面，卻無法查出修為，卻又感受不到一絲敵意和危險，難道——
就在剩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黃悅影繞過剩子，露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問起來。
“前輩，別誤會，這是我朋友，您還記得我吧？黃—悅—影，上次來還給您帶了丹藥呢。”
紅衣矮人搖搖頭，一副甭想糊弄我的表情，看着雙手放在胸前的樣子，黃悅影一跺腳，順手拿出一粒火紅色的丹藥遞了上去。
“好好好，小女娃懂事，這味道很好，很熟悉—你不是那個哭爹喊娘的娃子嘛，這個是你的情郎吧——老夫這就不打擾了，你們聊！不過，注意時辰，記得，下次多帶點。”
剩子一撇嘴，這個貪心的怪人，就這麼走了？看着黃悅影側臉面帶桃紅，也不理會他，逕自走向一塊凹凸有致的牆壁上，好似入定般。
剩子正在思量要不要喊住怪人，套套話，興許能有不同尋常的收穫。畢竟能出現在這裏，並且命鑒也看不出所以的，應該是大有來頭。
還沒等剩子招呼，只見紅衣矮人站定不動了，發出了讓他熟悉的話語。
“小空，你還沒有死？你怎麼在這裏？”
雖然聲音來的突然，又是有氣無力的帶着意外，欣喜，但是老吞附體是沒錯了。
“這裏當然是我家啦！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怎麼不記得有你這號，快說誰派你來騙我好處了？還有沒有別的可以讓我相信你的話？”
但見矮人自言自語起來，也不知道老吞又作什麼妖，認識還好說，要是談不攏，惹惱了這個怪人，怕是很危險。有心說上幾句，提醒下老吞，又插不上嘴，只能做好隨機應變的準備，見形勢不好拉着妹子往外跑。
“就說你狂躁的脾氣是改不了了，被摧殘到現在，我也一時想不齊全了，難道你忘記了咱們的情誼？小空要是還懷疑老哥，我吞祖就告辭了！”
看着前面手舞足蹈的怪人，剩子也總算放下心來，原來是老熟人見面，暗自打算聽聽，也許可以聽到些遠古密事。
“老哥彆氣，我是被人騙多了，又孤獨在這兒悶壞了，才說下那些愣話。聽你大名是有些印象，不過很模糊，得讓我好好回憶回憶。這樣咱們去裏面小坐一下，好好說道說道……”
眨眼間，人影消失不見，剩子希望老吞馬到成功，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回身看着呆立的黃悅影，她還是靜靜的矗立着，只是偶爾臉上閃過情緒變化的抖動，他也不打擾，逕自四處觀察起來。
不是說今天有機緣嗎？我在這四下空空的地方，也沒什麼特別發現啊？
無聊的剩子，驟然眼前迷離，四面迸發出遠古的道經，由低到高，卻聽不清晰，彷彿是冥冥醇厚的古謠。
昏暗的空間，在黑白纏繞的變遷中，一道火紅的身影騰龍顯現，彷彿有恨天意志，虛幻的穿過剩子，透過扭動的火焰，看着虛影滿是不甘！
皮膚灼燒撲面而來，四周大亮，刺目過後是無盡的烈焰，火燒雲的艷麗，瀰漫整個蠻荒天際。
熾熱由外而內，火種不知何時蘇醒了，就要失去控制的破體而出。驚悸出滿身汗水，趕緊凝神控制火種，臨摹三昧真火的法意，不管是否是幻覺，剩子在真實的炙烤中，只能拚命穩住危機，尋找破綻。
此時，剩子呼喚任何外力，都沒了反應，哪怕法寶和靈石，彷彿被屏蔽隔絕。
隨着火意的爭奪，剩子已經捨棄了重生功中領悟的死皮功帶來身體對於外界的抵抗，就連怒天領會的狂徒劍法都顧不上了，只有意念還在支撐着，好似十日齊出浩劫大地的慘烈，滿目蒼痍的龜裂，血肉模糊。始終不肯鬆手的火種，在爭奪中已經不在凝聚，鬆散的若即若離的隨時可以熄滅。
火種好像嚮往着外面的親熱，還有無上威壓，要回歸自由，但又是不舍這個給予自己新生的主人，彷彿在掙扎中歸於毀滅。
剩子終於力竭了，不甘熱淚隨着蒸騰的火種四散而逝，四周鑽出幾道光柱，向著裂散的火種捲去。
就在這崩潰的瞬間，剩子發覺可以和外界有了聯繫，唯一的信念喚出神針，迸發出最大的力量，射向那隱藏在光輝火焰中的危機源泉所在。
雖然不敢肯定能夠破解危局，也是堵上身家，做最後努力了。
一道白光，破開烈焰火海，刺入了第一條光帶發出的地方，撕心裂肺的怪叫，讓四周火勢更盛，但這個點暗淡了。剩子也不停留，再次催動，向著下個目標進發，神針呼嘯同烈焰狂嘯交織在一起。
火種被光帶卷在一起，驟然向著剩子凝聚而來，生成更加強大的火種，炙烤着剩子，由外直刺靈魂。
剩子不敢分神絲毫，頂着靈魂受損的風險，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在神秘莫測的神針上了，至於再嘗試其他力量來助陣，根本就是無心無力啦。
火焰更加炙熱，此時不僅是靈魂迷離，就是感受到的經脈都都在掙扎中得到錘鍊，要不是剩子修為中儲備深厚，身強體健，怕是早就招架不住了。任何事都有兩面性，之前修鍊中滋生的丹毒，魔性啊，雜質啊，都統統被穿透摧毀，化為此時無主的養料，遊離在體內，等待着成為體外凶焰的養料。
之前摸索開闢的經脈，本來有些無根之水的味道，畢竟是在於奇毒反覆爭奪中獲得的，雖然形似強大，但是並不屬於正統傳承修法，以時間積澱造就的，不成想藉助這場突來磨難，反而鞏固了修為。
剩子不知道體內奇異變化，還倒是在透支生命的潛力，感受着調動靈氣化力的更加順暢，精血在壓縮中凝聚，身體已是溝壑萬千。
剩子還是堅持到光帶徹底粉碎，隨着凄慘的絕唱響起，那火苗也氣勢弱下來，但也要隨着光幕離去。
眼看自己的三昧真火要逝去，剩子怎可罷休，內心強烈的要去佔據它，控制它——那火苗似乎也在掙扎，但是距離剩子的掌控還相差十萬八千里，哪怕就在眼前。
“老夫前來相助，火童哪裏逃！快用傳你的吞法，一起乾死他！”
這傢伙怎麼這麼坑人，他去串個門，自己就被交代這裏，要是和那矮子相好認識，定要興師問罪，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這一閃念，並不能耽擱剩子記起那次鬥法偶得得吞魂大法，猛地向著膽怯的火童殘魂佔據的火苗撲去。
此法雖然強大，可是剩子畢竟倉促領悟，並未有後續進階之法，目標只能對殘魂施法，也就沒有更多用處，接下來的事情不斷，也就被剩子束之高閣給忽略了，沒有深入再研究。
此時面對老吞施下霸道的吞法迷陣，那火童自覺不敵，不由得撞向剩子，也許毀滅剩子靈魂，來個復生，在逃就機會更大了。
哪知道抵近的瞬間，他滿是恐懼了，無論無何也想不通剩子會這珍貴的王族吞法，
“你是帝仙……”
帶着恐懼，疑惑，悔恨的話語，還沒低沉嚎出，便沒了下文，徹底被剩子活活吞噬。
等着剩子睜開雙眼，一切歸於沉寂，四周依舊昏暗，只有點點光亮搖曳四周。
“這不公平，你竟獨吞了，可是我救了你。算了，回頭要好好補償我，本尊就不那麼小氣啦！還不快消化一下，這雖是微弱的一絲殘魂，也不是你能容易承受的，我這吞法雖能暫時護住你，可卻不是長久！”
剩子感受到了暴虐，要是不能馴服消化，衝出來肯定會撐爆靈魂，顧不上老吞的打趣，不由得用心穩住形勢。
“哈哈哈，這欺壓老夫記性不好的妖孽，終於沒了，也許力量又能有所精進了。吞祖眼光不錯，跟着他必定可以找回往昔榮光！”
矮子不由得得意起來，老吞恢復人形，湊過來拍了拍紅衣矮子。
“小空，你真的留在這裏，不跟着我闖蕩，找回失散的兄弟了嗎？你的記性真是問題，讓你喊我老吞，你別說又忘了！”
紅衣矮人嘆氣道:“老吞讓你失望了，我還沒找到天書殘片，跟你走又能有什麼出息，何況我答應了這神爐的器獸，要不是它，怕是我早就灰飛煙滅，咱哥倆哪能有相見一日！等我剷除所有此處妖孽，恢復實力，定與哥哥匯合，還天書以全身！”
眼神對望，老吞不知道如何回答，搭在肩上的力量不由得大了幾分。
“看他這危機，怕是一時半會難以平安度過，不弱你我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不等老吞回應，小空已經在紅衣顯露的雙目射出金光，飛入剩子眼中。
“看來老夫還是太小氣了，兄弟輕點，不然他可承受不住。”
跟着老吞說話間，也彈出一個旋轉的黑符送入剩子額頭，消失不見。
此時剩子的魂影，通體火紅，勉強被吞噬的火苗，還在瘋狂掙扎，即使緩慢暗淡，可是一會半會也無能為力，只能任其消耗剩子施壓的力量。
強行介入的兩股力量，本來剩子不知底細，還有抵觸，當逐漸融合壓制，壓力緩慢減弱時候，剩子全力消化起來。
火種凝聚，一絲絲，徹底沒了掙扎，剩子魂影又凝實一分，尤其是與三昧真火火種聯繫更加緊密起來。火種看似恢復如初，可他知道一個若不可見的仙火痕迹，若隱若現。本來有些遺忘的吞魂大法，沒想到竟然有精進了，想來剛才定是老吞出手相助壓制。
睜眼掃視，發現除了黃悅影還在夢囈般，已經沒了紅衣矮人的蹤影，老吞也是收身回去了，給剩子扔下幾句：餓死了！
本來盤算着問問去探聽有什麼收穫，也沒了下文。
歇息了一會，那黃悅影也回神，抹抹淚痕，轉身瞅着剩子，又是甜甜笑起來。
“哥哥久等了，謝謝。”
剩子趕緊起身，輕撫肩膀，會心一笑。
“我什麼也沒做，該謝謝妹子帶我來開眼界——那個，你都遇到啥了？”
剩子回手，搓了搓，她轉身朝裏面一拜，然後毅然朝迴路漫步。
“和他們說說心事，她們說：你不錯……”
剩子跟着，再要追問下文，她已經來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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