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怎麼負責
陸半雲到了村口,馬車進不去,只能走着進去,還未到醫館門口,看到了憂心忡忡的秦川兒。
“夫子。”秦川兒微微俯身一叩拜,他心裏雖急,但如今也是讀書人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
“你阿姐和父親可在?”陸半雲扶起秦川兒,半年未見倒是長了個子。
“阿姐採藥未歸,我去山裏尋她,夫子可在家中等我。”秦川兒自是不敢勞煩夫子,趁着天還未完全暗下來,想着趕緊入山去尋。
陸半雲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又瞧了眼不遠處的山林,心揪了一下道:“我去尋她,你回家,書院有好幾人染了風寒,不知何原因,有個學生情況比較嚴重,怕是撐不住了,還有勞川兒前去喚秦老先生出診。”
車夫從馬車處下來,看着像是個斯斯文文的書生,秦川兒點了點頭,兩人一道去了醫館去請老秦。
陸半雲踩着雪,打着燈籠進入山間,山間氣候濕冷,他緊了緊身上披在身上的狐裘,因他體質偏寒,冬日也鮮少出門,又是夜間確實有些冷,得快些尋到才是,他環顧四周,也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以往沒了草藥,秦淮兒也帶着他上山採過葯,所以路還記得。
秦淮兒檢查了一下自個兒的腳腕,幸運的是只是脫了臼有點皮外傷,她實在太怕疼了,愣是不敢給自己接骨,她趴在山溝溝里,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破舊的棉襖早已無用,快些出去才是,小雪花飄了起來,秦淮兒從懷中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咬在嘴裏,脫了鞋襪冷得都腳麻了。
不就眼一閉的事情。
說來輕巧,做起來卻是極難,她握在了腳踝處。
“小秦!”陸半雲在空曠的地方喊了一聲,這是她常來採藥的地方。
秦淮兒聽得一聲熟悉的喊聲,以為自個兒出現了幻聽,咬緊帕子,手下一用力。
疼得眼冒淚花,眼淚都從眼眶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可好在骨頭按了回去。
“小秦!”
“秦淮兒!”
真的有人喊她,並不是幻覺,聽聲音還是……陸半雲?
不會是深山老林出現了能窺探人心的妖魔鬼怪,一回想起那個夢,她只覺面紅耳赤,隨意套了鞋襪,抓起葯筐子,想要爬出去。
劃破的皮肉摩擦起來還是很疼的,而且剛接回骨頭還站不穩,現下爬上去實屬困難,她仰頭看了看。
不高,可是現下她的確不方便。
“小秦!”聲音越來越近,還有踩雪的聲音。
不是夢也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她喊道:“陸半雲,是你嗎?”
陸半雲聽到聲音,自是高興,循着聲音跑去,眼前沒了路,再低頭一看,正是秦淮兒,他鬆了口氣。
雪越來越大,提燈走來的陸半雲像是渾身散着光芒,更像是救世主一般出現在了秦淮兒的眼前。
秦淮兒心中沒有什麼英雄主義,卻覺得此時的陸半雲畫風太過出塵,雪花落了滿頭,她倒是想伸手拂去,她將葯筐遞了上去,極為小心道:“別給我弄撒了,這些草藥能賣好些銀子。”
突然想起拽在手邊,卻沒拿穩的靈芝,想是掉在這溝溝裏頭了。
陸半雲接過草藥,想要將秦淮兒拉上來時,卻被她制止了,“借一下你的燈籠,我尋個靈芝,好大一棵靈芝。”
“你先上來,我幫你下去尋。”陸半雲繼續伸着手,秦淮兒無法只能忍着痛,伸手握住陸半雲的雙手。
幸好,這山溝溝並不高,也就比人高一點,若是未受傷的秦淮兒定是能爬上去。
陸半雲想要下去尋靈芝,卻被秦淮兒扯住了衣袖,踮起略發疼的腳,兩手擋在陸半雲的頭頂,擔憂道:“靈芝我不要了,你身子不好,雪下大了,還是快些回去。”
生平第一次,一個女子為他擋雪,微弱的燈籠之下,秦淮兒的臉龐還是稍顯稚嫩,圓溜溜的眼珠子乾淨清澈。
誠然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卻是他入了他心底的美。
“嘶——”秦淮兒微微皺眉,因踮着腳,腳腕處傳來疼痛,使得她一踉蹌,倒在了陸半雲的懷中。
而此時陸半雲也環住她的腰,生怕她倒下去。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秦淮兒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臉頰也微微發燙,她迅速脫離懷抱解釋道:“我……我腳腕脫臼了,剛按回了原位,還有些疼,站不穩。”
“你傷哪裏了,給我看看。”陸半雲話一出口覺得不妥,他又不是大夫,看人家姑娘腳踝作甚,復又改了話道:“我背你下山,你拿着燈籠。”
“這樣不妥吧。”秦淮兒眨眨眼,曾幾何時,這“不妥”二字竟然落在了她口中,顯得那般有趣。
她這般也的確走不了路,只能勞煩陸半雲將她背下山。
下山之時,陸半雲也說明來意,秦淮兒一聽,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不過數日,就傳染了數人,普通風寒可達不到這般的效果,秦淮兒再次詢問起癥狀來,陸半雲回答后,她開始擔心起老秦來。
不多時,陸半雲將她背下了山,瞧着馬車也無蹤跡,怕是已然走了。
“書院那邊有秦老先生也是足夠,既然小秦有傷在身,我送你回醫館可好?”陸半雲說著話,可顯然她沒有聽進去。
“我要去書院,老秦一個人怕是應付不過來,我有預感書院的學生怕是都糟了病,我只是小傷而已。”秦淮兒又道:“你放我下來,我能走了,不然被村中之人瞧見可不好。”
“你的傷要緊,聽我話,先去醫館處理好傷再去書院。”陸半雲的話向來都有一種讓人聽此的魔力,大抵是夫子的話都是這般,他見秦淮兒未說話,又道:“你若是怕辱了你名聲,我能負責。”
“怎麼負責?”秦淮兒疑惑問道。
陸半雲未接話,也不知該怎麼接話,若是說能娶她,秦淮兒怕是會不屑一顧,萬一說著不想做寡婦之類的話豈不是尷尬。
兩人到了醫館,秦川兒還留着家中正在搗葯。
秦川兒瞧着自己的阿姐被夫子背着,說不上來的怪異,但具體也說不上來哪裏的怪異,總覺得不是一個小孩子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