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錢塘門外香籃兒

155、錢塘門外香籃兒

對不起,有擾各位清聽,我又得拿梅子為拙作造勢,希望引起出版商注意,我和梅子是合作夥伴,一旦出書,她也將分得一杯羹,出不了書我們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

梅子坐在一把皮椅上,對着攝像頭給我講述她的故事,“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里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

梅子吃罷晚飯,刷碗刷鍋,然後收拾房間,然後走進她的卧室坐下,戴上耳機呼我。

梅子次次都這樣,下巴擱在桌上,眼珠上翻,給我一個白眼,才開始“答記者問”。

我事先根據情節發展需要,擬訂了提問,她每問必答,如果我發現她吞吞吐吐“摟着”,我的話就不客氣了,威脅她:“你逼我虛構,還是怎麼著?”

梅子最怕我虛構,在她看來,她與王隊長的愛情是多麼神聖的事情,虛構意味着“虛情假意”,萬萬使不得,我答應了她,但說歸說做歸做,如果需要,我照樣藉助虛構達到完美,試想,一個西北傻婆姨,能招惹多少讀者呢?

所以,坐在皮椅上的梅子,遠不如拙作中的梅子可愛,我塑造的梅子“以愛為生”,與另一個“以愛謀生”的姑娘形成了強烈對此,不虛構就達不到藝術效果,這是我的總體構思,好死了梅子,委屈了姑娘。

有什麼辦法呢,這叫□□坐□□的牢,為了偉大的共產主義事業,為了崇高的藝術,我說服她們,□□有時不免坐□□的牢,這是□□的原話。

關於給小說中的梅子如何定名,我們也討論過好幾次,梅子叫王雪梅,大家都叫她“梅羔兒”,這是寧夏人的愛稱,但小說要與書名《梅子金黃杏子肥》對應,你不能說《梅羔兒金黃杏子肥》吧,梅羔兒被否決了。

梅子反對我把她寫成柔弱似水,好,那就叫你“王鐵人”如何?梅子不知道王鐵人是王進喜,這是代溝,她說:“你也真是,一個女人家家的,叫成鐵人,那是鐵打的漢子,你不如管我叫山漢得了——”

山漢,在寧夏為苦力,一般在山上伐木,梅子住在沙漠中的綠洲,被譽為塞上江南,梅子生氣了,我說開個玩笑嘛,我把王鐵人的英雄事迹介紹了一下,梅子才消氣兒。

好了,我又提議叫她王鐵梅,誰知又惹惱了她:“你說來說去還是一個鐵,合著我跟鐵較上了勁?你會不會命名,還是叫我梅子吧!”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梅子就這樣定了,雪梅將自己定為梅子,梅子又是一種水果,“望梅止渴”,她成了我□□空間中最耀眼的“明星”,王隊長就這樣失寵了。

長篇小說《梅子金黃杏子肥》能成書有一定的偶然性,如果我不是一個好的傾聽者,而梅子也不想傾訴,那麼我縱有豐富的想像力,也無法寫出那麼多動人有趣的細節,細節在拙作中比情節重要多了。

《梅》是一部細節成堆的巨著,目前正在修改的另一部長篇小說《西湖夢尋》承上啟下,與前者為姊妹篇,包括了我一生的觀察、體驗、想像、思考,加起來超過120萬字,六年辛苦不尋常,看來還得辛苦四年方能罷手。

圖為梅子回憶以往,哭過之後歸於平靜,此刻她氣順了,也舒坦了,只是人中部位仍是紅紅的,可見此前她涕淚俱下,哭成了淚人兒。

梅子有了一個傾訴的對象兼心理諮詢顧問如我,讓她度過了家庭、感情危機,別老說一切都是成全拙作,這原是各取所需,各盡所能,說到底就是“等價交換”,我欠梅子多多沒錯,但並非她認為的那麼多,事實上她也欠着我,否則你哭回去試試看?沒有我誘導她傾訴,她哭都哭不出來。

今天微信朋友圈冒出來一個讀者“簡單快樂”,讚美拙作《梅子金黃杏子肥》,我問道:“你是誰,自報家門,好嗎?”我以為是梅子深愛的“八路軍武工隊王隊長”,不是,是小姚,現居寧波,多謝了,她一直跟讀我的文章,她是看着我的文章長大的。

小姚是八零后,原籍河南,與小書童的家鄉淮北僅隔“一道籬笆”,大概也是“俺爹俺娘俺奶的”,她也是梅子的好友。

提到小姚,我就想笑,她和小書童一個德行,小書童悄悄湊過去,側身對她的同學說:“向你學習!”而這個小姚則給梅子這樣點贊:“向梅子學習!向梅子致敬!”

我笑小姚是馬屁精,我說,你何不振臂高呼向□□同志學習,向□□同志致敬?

別以為北方人傻,豫晥交界處地不靈人靈,個個精得像猴兒,他們在嚴酷的環境中求生存,腦子特別好使,他們陪着小心,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不機靈點能混到寧波工作?

小姚的孩子11歲了,不容易,老公終於也歸國工作了,一家人團聚,當初如同“孤兒寡母”,十分抑鬱,她歸功於拙作給她帶來了開心,我自然更是開心,她是當大夫的,需要我的文章給她治心病,心理學博士沒治好,被我治好了,難怪北京有個網友氣急敗壞地說:“你也不用寫文章了,就來我們北京醫院治病救人好了,你死的能說成活的,男的能說成女的,你biajibiaji,大功告成,還用看病抓藥嗎?”

北京網友夾槍帶棒,我把壞話放好話聽。

從北京到杭州,杭州,杭州,我的第二故鄉,我十數次遊覽西湖,有一個僻靜處豎著一塊石碑,上刻“古錢塘門”四字,字不算佳,出自杭州當代書家手筆。

杭州原有十座城門,錢塘門為其中之一,今已灰飛煙滅,立碑建遺址,給杭州書家以題字留名之好機會。

錢塘門沒有了,杭州一句諺語幾近失傳,我來傳一次:“錢塘門外香籃兒。”意思是,錢塘門外到處都是香噴噴的“賣花姑娘”。

杭州話中有一些兒化音,為宋室南遷時北方人帶來,吳儂軟語與兒化音關係融洽。

順便提一下,西湖最初叫錢塘湖,與錢塘江肌膚相親,後來分開了,改嫁改姓“西”,江湖離久情疏,錢塘江不再注入他的前妻西湖。

這幾年我人在杭州,住在小書童家,集中精力寫《西湖夢尋》,沒怎麼聯繫梅子,對她關心不夠,造成了一點誤會,梅子躲着又拉黑了我。

一位好心的網友告訴我,梅子跟老公又鬧僵了,希望我出面做做梅子的工作。

我做梅子的工作,也得她理我啊,我拜託該網友先調停我和梅子,我說:“請你傳我的話,問候她,叫她加我,我有話對她說。”

該網友不敢,怕得罪梅子,我生氣了,說了她:“你同情梅子目前的苦悶,好心幫助她,請我出來做工作,又不給我說真話,做人要勇敢點,前怕狼后怕虎,算了,好賴由她去吧,我不管她了!”

說是不管她,心裏還是惦記她,我們好了一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合作寫《梅子金黃杏子肥》,哪能說丟下就丟下,是我騙了負了梅子,但她說我“過河拆橋”,言重了。

我從來知恩圖報,沒有梅子就沒有《梅子金黃杏子肥》,我們遠隔千山萬水,我常懷思念,哪天我不寫文章給她燒高香?只是高香沒飄到寧夏罷了,這麼說來,又是梅子負我。

這叫什麼事兒,我就不能離開梅子半步,離開她,她的家庭准出問題,我替她維持風雨飄搖的家庭四年多,若聖與仁,則吾就敢!

疫情又來撒噠,我開始深居簡出,無以為樂,看圖說話倒是一個打髮長日的好辦法。

畫面表現的是“春風又綠江南岸”,立秋時節談春天,好像“白頭宮女話玄宗”,追憶逝水年華。

從柳樹綠意濃密來看,可以斷定,眼下不是初春了,正是春耕時候,畫中一對夫妻鬧起了彆扭。

娘子給夫君送飯到地里,還有酒什麼的,夠意思了,這夫君也許吃飽了撐的,說是日子沒法過了,娘子皺着眉頭,不則一聲。

那麼,夫君到底有什麼不滿意呢?從他五短身材長打扮,懷抱寶劍不理人的架勢分析,他厭惡農事,想離家出走闖蕩江湖了。

不過使使小性兒說說罷了,連樹上的燕子都看得明明白白,夫妻之間,其中一方,甭管男女,有責任製造一點不快,從不快達到大快,恩恩怨怨,怨怨恩恩,才是夫妻、天人之常道,謝謝收看!

再說梅子,我以為“無可奈何花落去”,她終於回心轉意,很好,說明她明白事理,朋友有聚有散,不是我不關心她,而是我“走西口”來着,去完成自己的人生使命。

一言難盡啊,梅子總是搞不好與老公的關係,我看她還是放不下王隊長,身在曹營心在漢,我希望梅子交出她的靈魂,就是把她的心和盤托出,讓胖子有安全感。

那個王隊長,八路軍武工隊王隊長,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我早發現他不懷好意,我曾經與他爭奪梅子,我把梅子奪過來交給了胖子,然後就走西口了,誰知,誰知,這個王隊長又來了。

梅子也是身不由己,誰對她好她就投靠誰,梅子你有沒有腦子,家庭才是你避風的港灣!

好了,事情過去了,既往不咎,往後一門心思與胖子好好過,夫妻是千年修來的緣分,剩下的好日子也不多了,至於王隊長,來世還有機會,如果梅子愣是放不下的話——我對他的評價還是那句話,不說了,免得傷梅子的心。

梅子對我有個要求,從此寫她不發照片,她說:“丟人丟盡了,還把我的照片弄得滿天飛!”

好吧,我應允了她,以後配個貓兒狗兒什麼的,接替梅子。

言歸正傳,說說梅子到底是一種什麼人,水性楊花嗎?不,這頂帽子扣不到梅子頭上,皆因她太柔弱,凡事自己做不了主,一陣風把她刮過來,另一陣風又把她刮過去,梅子是風中的麥草,斷線的風箏,隨波逐流的“落紅”,命運掐住了她的咽喉。

所以,我屢屢說,梅子哭比笑好看,她笑起來很虛偽,哭才是她真誠的流露,也難為胖子了,梅子總是大放悲聲,能不能改為“向隅而泣”?也不行,“一人向隅,舉座不歡”,梅子這個愛哭的毛病要改一改,改為笑,虛偽就虛偽。

我們外人欣賞梅子哭多從藝術的角度,居家過日子則不可取,梅子應破涕為笑,笑給胖子看,笑一笑,胖子必心花怒放,梅子不妨先從這一點切入,看看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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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居異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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