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我失去了一件寶貝,打碎了一個青花罐

153、我失去了一件寶貝,打碎了一個青花罐

昨晚與蘭兒約好爬嶽麓山,今天去了,我們背着包,帶着水、牛奶、麵包和零食,步行經過湘江風光帶,略坐小憩,然後通過湘江一橋。

過了橋,我們改變了主意,天氣太悶熱,不宜爬山,那麼做什麼呢?蘭兒愛逛超市,就逛超市吧,我們進了一家大型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

從超市出來,我們坐在一個小廣場的花壇上,坐了很久,自然話也很多,過馬路為嶽麓山入口,再往前走十來分鐘便是蘭兒的母校湖南師大。

我和蘭兒都是話嘮,說的都是不斷重複的話題,我是蘭兒傾訴的對象,她又何嘗不是我傾訴的對象?昨天下午,她留言表示要回家,我說:“是該回家,陪爸爸說說話了!”

蘭兒每次回家都要帶很多吃的用的給我,我也巴不得她帶去我所有,但她講客氣,往往空手而去。

我們吃完麵包、牛奶,已是下午兩點,蘭兒要隨我回家,我說:“不如回你的學校,今晚你要上晚自習,回去后還可以睡睡午覺。”

蘭兒把我送上了公交車,我在車上叫了她一聲,她跟着車跑了幾步,與我揮手告別。

一幅油畫,一個女人坐在等下做針線,你喜歡這夜和馬燈的氛圍嗎?有什麼好喜歡的,馬燈昏黃不明,連咬個線頭也得睜大眼睛,說不定還針扎了手呢!

針扎了手是有可能的,但沒經歷馬燈之夜,你就不知道馬燈的好,黑夜不黑,白晝不白,日子過成了一筆糊塗賬。

如果讓我關了電燈,點上馬燈寫這篇文章,未免有點矯情,也做不到,畢竟時代不同了,做人不可太落伍。

只是讀了這張油畫,我開始懷念在杭州停電的夜晚,家裏點着蠟燭,一隻手拿着蠟燭行走,另一隻手也沒閑着,手掌擋着蠟燭前面的迎風,全神貫注,走走停停,生怕風吹滅了火苗。

我的懷念更在於蠟燭僅提供一團光亮,就是這麼一團光亮讓我安靜了,如同道家執念于丹田,肚臍下三寸那一點穴位。

畫中人就着馬燈補衣裳,如果在電燈下她的思緒必然渙散,針穿不進線引不出,咳,她原是有心事的怨婦。

夜深了,窗外街上霓虹燈仍在閃爍,色彩具有情緒,這大概是某些敏感的藝術家的感覺,像我就沒有那麼強烈,我只感覺到了紅黃熱烈,綠色平和;至於藍色憂鬱,黑色高貴,粉紅浪漫、溫馨,我是聽別人說的。

太陽發出七色光,作用於萬物,因而大地色彩斑斕,誰知藝術家善感,通過顏色窺見了太陽的心情,原來太陽也有喜怒哀樂。

月亮反射太陽光,“月兒像檸檬”,損失了多種顏色,難道就沒了情緒?

不對,夜深人靜,花前月下,天涯共此時,懷鄉思舊,客居杭州,我就得過鄉愁病,“月亮代表我的心——”

“太陽太陽像一把金梭,月亮月亮像一把銀梭——”太陽和月亮把自己,也把人類的各種心情交織在一起,天人合一,於是色彩有了情緒。

今天是周五,下大雨,我們一行四人驅車去看望蘭兒,她很久沒回家了。

大小姑姑買了很多東西,我也帶去了一包桃酥,被蘭兒一眼認出:“這是我買的!”

地點在河西平塘鎮,一所環境優美的私立復讀中學,蘭兒正在上課,我在窗外看她上課,但見她談笑風生,輔之以手勢,臉上的表情流動多變,委屈了,一位在德國教大學的“美國研究專家”。

蘭兒多次推薦我來該校任教,我說我老了,誰要一個老傢伙來倚老賣老?不過,我還是有所心動,一節課三百元,差不多趕上我在杭州、上海發表一篇文章的稿費,但稿費為“望天收”,煮熟的鴨子飛了,是常有的事,教書則旱澇保收。

我又打了一下小算盤,我寫一篇短文,就像“速寫”,好賴不管,一般一刻鐘搞定,一稿多投,算下來利潤遠遠大於教書,於是我打了退堂鼓:不去!

我不去另有一個理由,蘭兒的英語是我一字一句教出來的,她預計七月份赴深圳工作,讓我來“頂職”,豈不成了“父承子業”?得嘞,蘭小子!

補一筆:我們一行四人去看望蘭兒,到了她的寢室,我發現她床上的枕頭套就墊在枕頭上,我替她套好,蘭兒心細如麻,事後問我:“是不是大姑姑套的枕頭?”

蘭兒猜是大姑姑套的,可見大姑姑平時對她關愛如母,但這次恰巧讓我先發現,是我給她套上的,想必也讓她感到很溫暖。

我又想到在杭州,有一天早上二丫頭起床,發現廚房地上一堆空豆莢,是我給她準備午餐剝了半碗蠶豆留下的殼兒,二丫頭掉頭瞅着我,她說她好感動——

兩個孩子如此以小見大,我真的不敢大意,不是感動就是受傷,她們太敏感了。

與網友虎牙對話:

我:五一出去玩了嗎,要抓住春天的尾巴。

虎:去了一次喬家大院,沒意思,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我:我有同感,每次出門開心,回來後悔,累得賊死,我還得帶上安眠藥,生怕睡不着。

虎:你也吃安眠藥?好,我有了一個墊底。

我:不過,早不吃了,帶着,心裏踏實。

虎:我吃了七、八年,不吃睡不着。

我:說明你心裏有事,放不下,一定要放下。

虎:談何容易,我這麼精明的人,哪能自欺,欺人還差不多。

我:不是叫你自欺,而是把事情想通,想通了,不就放下了嗎?

虎:如何想通?

我:我打個不很恰當的比方,一件好東西,也許是一個可人兒,別生氣,我對事不對人。

虎:說吧,磨磨唧唧,犯得上這麼解釋?對事也可以對人。

我:算你通達,我就直言不諱了?

虎:你們南方人,就這德行,繞來繞去。

我:其實你不用我說,你明白事理,我還是別多嘴,自以為是。

虎:我看你自己還沒弄明白,支支吾吾,正在思考,以拖待“答”?

我:這話讓你說對了,苦秦久矣,我爭取五年健康,十年壽命,然後入土為安。

虎:什麼話,風馬牛不相及!

我:我的意思是,別把人生看得太重要,生死兩由之,你才活得放鬆,對人對物,都要放下,這樣才美好,有個念想。

虎:哪兒跟哪兒,今兒你有點不對,缺乏邏輯性。

我:腦子有點亂,因為我失去了一件寶貝,打碎了一個青花罐,我最初否認、憤怒,然後想用膠水粘上,沒粘上,我於是沮喪,最後無可奈何接受了殘酷的事實。以上恰好對應了心理學家關於悲傷五階段: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沮喪,接受事實。

虎:你接受了事實?

我:接受了,沒有隔夜,所以前天晚上沒有吃安眠藥。

昨天接老同學建國兄視頻,他不說話,一個巨大的頭顱靠在沙發背上,一雙三眼皮巴巴的睜不開,又不像閉目養神,把我晾在一邊,什麼意思?

搞了半天我才意識到他在聽訓,鏡頭外的胡大姐話還沒說完,夫妻倆竊竊私語,不知商量什麼。

建國每次與我視頻都要拉上胡大姐,目的我倒猜到了,胡大姐埋伏在鏡頭外,二對一,眾暴寡,建國與我“對策”,如果吃不消了,胡大姐必拍馬而出,須知,“此馬臨陣久無敵,與人一心成大功。”

建國真是好福氣,討了一個女強人,三十幾年來,女上男下,結果變成了拆遷戶。

政府拆了他們的“愛的小屋”,這個建國於是來撒噠,無所事事的他竟派上了用場,他拿出刁民、釘子戶以及談業務談生意的智慧談下了一個天價,到底是多少,建國嘿嘿嘿無可奉告。

建國夫婦你儂我儂氣我,建國內外有別,外強中乾,乃至對老婆不違如愚,自然這裏有個前提,胡大姐特別愛惜海哥哥,海哥哥不久前被勸退休,如今連柴也不砍了,海哥哥說他胖了二十幾斤肉。

最近一段時間,詩英和我走得很近,她來我家就兩件事,一件是說話,一件是流淚,流得很傷心,也不知她流個啥子。

不論她說話還是流淚,我都仔細傾聽、觀察,她是我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畢業的老同學,你叫我怎麼辦吧,我把她流淚當作她另一種表達方式。

詩英流淚楚楚動人,流着流着眼睛一閉,我的天,如此發達的淚腺,淚珠順着她的臉頰往下翻跟斗,一直翻到她的兩個嘴角,若非淚珠太多掛不住,就是兩大串晶瑩剔透的葡萄。

問她所為何來,她只說受到了傷害;我又問:“年輕時沒受到傷害,現在才受到傷害?”

再追問下去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我不知趣了,可是不問她會更難受,她來我家不就是一吐為快的嗎?

有一天詩英明明白白告訴了我原因,說來實在荒唐,她最近讀了幾本言情小說,物傷其類,她說她受到了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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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居異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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