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聊天是一門技術
不想剛一轉身,就看見連城迎面撲來,她哎呀一聲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眼睛一閉,就結結實實地和連城撞了一個滿懷。
只撞一個滿懷還好,由於她奔跑過急,收勢不住,身子前傾之力太猛,就如餓虎撲食一樣,一下就把連城撲倒在地!
連城也沒想到蘇先卉突然就來了一個急轉身,他還想從身後偷襲一下蘇先卉,在蘇先卉回身的一剎那,他腦中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完了,蘇先卉要投懷送抱了。
結果還真被連城不幸言中了,蘇先卉不但投懷送抱,還來勢兇猛,一下把他撲倒在地——可憐他燦爛的青春年華,在最美好的時刻居然被一個女孩逆推了——蘇先卉的衝擊之力太大太快,他只感覺眼前人影一閃,然後懷中就多了一人,隨即一股大力傳來,他哪裏還站得穩,朝後便倒。
倒就倒吧,慌亂之中,雙手一抱,將蘇先卉緊緊抱在懷中——其實他就算不抱蘇先卉,蘇先卉也不會放開他,驚惶失措之下的蘇先卉抱緊連城就如落水之人抱住了救生圈死也不會鬆手一樣。就這樣,兩個人都用力抱緊了對方,然後以一個古怪的男下女上的姿勢,“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呼出聲。
按理說,青春男女的擁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話又說回來,擁抱也要分場合和心情,就如現在的連城,雖然蘇先卉溫香軟玉抱滿懷,但他的心情可一點兒也不美麗,不但不美麗,而且還很來氣。不氣不行,他被蘇先卉撲倒在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雖然丟人,但好在他臉皮厚也沒什麼,主要是蘇先卉撲過來的速度太快,蘇先卉的體重雖然不重,頂多九十多斤的樣子,但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連城還是感覺到壓在他身上的蘇先卉重達數百斤。
任誰被數百斤的東西壓在身上也不會心情美麗,因為重得要命,難受得要死,哪怕是被一個美女壓身也不行!
更讓連城鬱悶的是,他倒在下地方地面崎嶇不平,硌得他後背生疼,而還讓他羞愧的是,蘇先卉壓在他的身上也就算了,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他也忍了,問題是蘇先卉還在他的身上動來動去,並且驚叫不斷,惹得周圍人群要麼投來好奇的目光,要麼近前圍觀。
完了,形象全毀了,連城閉上了眼睛,心中好不懊惱,交友不慎,誰能知道蘇先卉一個堂堂的美女CEO,居然撲倒了他不說,還賴在他身上不起來,不管他怎麼推她就是沒有反應。
“幹什麼呢這是?耍猴呢還是表演雜技?”一個鶴髮童顏的老大爺看不下去了,語帶嘲諷地說道。
“沒看出來呀,這分明是年輕人在調情。”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大媽嗤之以鼻,“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像話了,回家裏愛怎麼玩怎麼玩,非要來山頂上現眼,是不是覺得在家裏不夠刺激?哎喲,要是我孫女跟她一樣,我非得拿鞋底子抽她大嘴巴不可。”
“都散了吧,不小心摔倒了,沒什麼好看的。”杜京宴見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忙上前維護秩序趕走了不明真相的群眾。
莫莉咬着嘴唇,眼中含淚,強忍心中的難受,和衛非非一起伸手拉起了蘇先卉。
蘇先卉驚魂未定,起來之後拍着胸口說道:“嚇死我了,連城你要作死自己去死,幹嗎拉我墊背?”
連城哭笑不得,他接過齊全伸過來的手,從地上一躍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土說道:“拜託,蘇先卉,明明是你害我好不好?我拉你墊背,你還有沒有良心,剛才你差點壓死我。”
“我壓你……”蘇先卉還想據理力爭,忽然想起剛才的情景,臉驀然紅了,轉過身去不敢再看連城一眼,“連城,你離我遠一點兒,我不想看到你。”
蘇先卉嬌羞無限,被陽光一照,明媚如玉嫵媚如花,杜京宴心中讚歎一聲,第一美女CEO的傳聞名不虛傳,果然是一等一的美女。
齊全卻沒什麼反應,他拉起連城之後,就背手走到了一邊,遠望遠山美景。
衛非非注意到了莫莉心神不定,知道她心裏肯定不好受,就上前抱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她:“別放在心上,這樣的事情多了,未必就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剛才不過是一場誤會……”
本來莫莉還強忍着眼淚,衛非非一勸,反倒淚水滾滾滑落:“其實我也不是說連城一定得喜歡我一個,我只是不明白,蘇姐明明知道我那麼喜歡連城,她為什麼還要和我搶?”
衛非非嘆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口。蘇先卉也許並不是有意和莫莉搶連城,而是陰錯陽差之下,二人有了親熱的接觸。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就這麼奇妙,該來的時候怎麼也擋不住,不該來的時候,怎樣勉強都來不了。別說是莫莉了,就是她看了剛才的一幕,心裏也是十分無奈,她和連城認識兩年了,卻從來沒有過剛才的經歷,蘇先卉才和連城認識多久?
有時相識一輩子的男女也許不會產生感情,但有時剛認識不久的男女也許就走到了一起,緣深緣淺誰又能做得了主?
杜京宴見氣氛有些尷尬,就出面解圍:“來,都別站着了,去喝點飲料,休息一下我們就下山,中午齊少請大餐。我講一個笑話……”
“話說我常在的QQ群里有一男一女兩個管理員,有一次女管理組織了一次爬山活動。到了目的地后,發現房間不夠了,女管理對男管理說,好歹我們也算個領導,就發揚一下舍已為人的品格,我們擠一個房間算了,男管理也沒意見。到了晚上,女管理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床的中間,對男管理說,你晚上不許過界。第二天天剛亮,男管理就叫醒了女管理,說時間到了,該去爬山了……”
連城猜到了杜京宴講笑話是為了緩和氣氛的用意,又見莫莉幽怨的眼神,他心下不忍,想過去安慰莫莉幾句,又覺得解釋不清,多說無益,就朝衛非非示意去飲料攤坐一坐,然後又接過杜京宴的話問道:“女管理怎麼說?”
幾人坐下,分別要了一杯飲料,連城和齊全、杜京宴坐在一起,衛非非和莫莉、蘇先卉坐在一起,蘇先卉到底是大方的性格,已經恢復了平靜,又和衛非非、莫莉有說有笑了。
“女管理一腳把男管理踢下了床,怒道,枕頭屁大的山你都爬不過去,還爬什麼山?”杜京宴哈哈一笑,“男人真是難呀,過界了,會被罵成禽獸,不過界,又是禽獸不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哈哈,杜京宴,你的笑話是不是想說女管理和我一樣都是女流氓?”蘇先卉正在喝汽水,一口汽水全噴了出去,噴了杜京宴一身,“你錯了,要是我,我會直接對他說,我是故意安排我們住在一個房間的,你要是喜歡我,就留下來,不喜歡我,我出去睡,才不會和女管理一樣傻等男人主動。所以剛才我雖然壓了連城,但那是摔了一跤,並不是因為我喜歡他。”
蘇先卉借題發揮,也是說給莫莉聽。莫莉的臉色果然舒展了幾分,露出了幾分笑意。
“下山了。”齊全招呼一聲,帶頭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難,一行六人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還要慢一些。不過慢歸慢,卻輕鬆了許多。下到半山腰的時候,蘇先卉提議再休息一下,齊全不同意,說是一鼓作氣下山才有意思,蘇先卉拿出連城剛才摔了一下需要中場休息為由頭,齊全猶豫一下,沒再堅持。
休息的地方正好有一個茶館,杜京宴就要了一壺普洱,請幾人喝茶。六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都累了,一時無語。
旁邊的桌子坐了兩位年約六旬開外的老者,一人穿了一件白色的太極服,滿頭銀髮,臉色白凈,另一人穿了一身運動裝,一頭黑髮,臉色紅潤,二人不停地說話,在爭論一個問題。
“我覺得王道就是天道,就是霸道,就是儒家之道。”銀髮老者大聲說道,他的眼睛不大,由於爭論的緣故,眯了起來,顯得更小了。
“不對,王道是王道,霸道是霸道,儒家之道是儒家之道,怎麼可以混為一談?你這是以點帶面以偏概全。”黑髮老者反駁銀髮老者,他說話的聲音稍小,但中氣十足,而且氣息平穩,說話的時候不徐不疾。
“那你說什麼是王道什麼是霸道什麼是儒家之道?”銀髮老者頗不服氣,擺出非要讓黑髮老者給他一個令他信服的回答的姿態。
“王道就是君王之道,霸道就是以武力、刑法、權勢等統治天下的政策,儒家之道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厚生、愛民,公平、正義,誠實、守信,革故、鼎新,文明、和諧,民主、法治之道……”黑髮老者依然是淡定的姿態,不慌不忙地回答了銀髮老者的問題。
“你的回答太學術了,一般人聽不懂,能不能再用最通俗易懂的話解釋一下?”銀髮老者故意刁難黑髮老者。
“這個,這個嘛……”黑髮老者一時作難,他環顧四周,目光不經意落在了連城身上,笑道,“小夥子,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連城正在低頭喝茶,被老者點名,他很有禮貌地站了起來:“老先生,有什麼吩咐?”
“不是吩咐,是請求,想請你幫一個忙。看你是年輕人,你接觸的新興事物比我多,你能不能用最通俗的語言幫我解釋一下什麼是王道、霸道和儒家之道?”老者見連城恭敬而又有禮貌,對連城大生好感,“當然了,也不會讓你白幫忙,你們的茶我請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連城,請喝茶就不用了。”連城笑了笑,“我試着說一說,說得不對的地方,請老先生批評指正。”
黑髮老者哈哈一笑,對連城愈加喜歡了幾分:“不要叫我老先生,我還不老嘛,你就叫我姚叔好了。”
“姚叔。”連城忙改口,微一沉思說道,““什麼是王道?對手不乖,就從他身上碾過。什麼是霸道?不管對手乖不乖,都直接碾過。什麼是儒家之道?碾之前,先有禮貌地打聲招呼,說聲抱歉。什麼是百家之道?什麼時候碾過或者在哪裏碾,不重要,重要的是,碾的方式和過程一定要先說清楚。什麼是天道?不管何時何地,想碾誰就隨心所欲地碾誰!”
一口氣說完,連城直視黑髮老者的雙眼:“不知道我的回答姚叔還滿意嗎?”
黑髮老者和銀髮老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訝和賞識,二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想,真是後生可畏呀,連城的回答雖然有些好笑,但在好笑和輕鬆之中,卻有讓人驚嘆的智慧,很貼切很恰如其分!
“滿意,非常滿意,簡直是妙不可言!”姚叔拍桌叫好,舉起手中茶杯向連城示意,“來,連城小友,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連城忙回敬姚叔,“還是我敬姚叔吧。”話一說完,他一口喝盡杯中茶,以示先干為敬。
“你這個小夥子很不錯嘛,在哪裏工作?”銀髮老者也對連城大感興趣,示意連城坐下說話。
連城卻沒有坐,站着回答:“我在安度公司工作。”
“安度公司?”姚叔眼中閃過一絲訝色,隨即恢復了正常,呵呵一笑,“不錯,不錯,好好乾,憑你的眼色和才幹,肯定可以出人頭地。”
銀髮老者上下打量連城幾眼:“小連,我姓陳,你叫我陳叔好了。以後有時間,可以找我和老姚一起坐坐,聊聊天喝喝茶,多聽聽你們年輕人對世界的看法,也可以讓我們保持年輕的心態。”
“好呀,沒問題,只要姚叔、陳叔不嫌我浮躁就行。”連城滿口答應。
齊全暗暗一笑,連城還真是一個人物,不管老少,都能聊得來,換了他,他才沒有這份耐心和兩個老年人說個沒完。
蘇先卉和衛非非、莫莉也是對連城和誰都有共同話題的本事佩服不已,幾人小聲議論連城,猜測連城是不是和中老年婦女也能聊得開心,說到好笑處,幾人一起哈哈大笑。
只有杜京宴一人沉默不語,眼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想連城肯定不知道姚叔是誰,如果讓他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是震驚還是感嘆。
連城又和姚叔、陳叔聊了一會兒,就和齊全幾人下山了。
“剛才你關於王道、霸道和天道的說法,很有意思。”齊全照例走在最前面,他回頭對連城說道,“你是不是和誰都能說到一塊兒去,不管男女老幼?”
連城謙虛地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比如我和跳廣場舞的大媽就實在聊不到一塊兒。”
“啊?”莫莉哭笑不得,“你還真和廣場舞大媽聊過?”
“當然聊過了,有一次去辦事,人沒在,等人的時候,閑着也是閑着,正好旁邊有一群跳廣場舞的大媽,我就和她們聊了幾句。一開始還好,聊一些怎樣才能讓人身心健康的話題,聊着聊着,就變味兒了,她們開始問我有沒有女朋友,然後就爭相為我介紹女朋友……”連城哈哈大笑,“最後實在招架不住,我只能落荒而逃了。”
“連你也對付不了廣場舞大媽,我們就更不用提了。”蘇先卉搖頭嘆息,“還好做了一個英明決定,讓老媽出去旅遊,不讓她有時間去跳廣場舞,否則一年下來,非得給我安排一百場相親不可。”
幾人說笑間,眼見就到了山腳下,杜京宴忽然就問了一個問題:“連城,你知道剛才的姚叔和陳叔是誰嗎?”
“不知道。”連城搖頭,見杜京宴一臉神秘,他心中一動,“難道是杜哥認識的人?”
“我也不認識。”杜京宴又故意不說了,跳到了別的上面,“那你說說看,陳叔和姚叔,誰更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