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對峙
木恩一邊腹誹連城,一邊繼續朝羅亦走去,羅亦正和幾名同事說笑,她燦爛的笑容和曼妙的身姿讓他心癢難抑,一想到剛才連城和羅亦嘀咕了半天,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再想到連城把銀行卡交給羅亦的一幕,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說不定連城已經快要追上羅亦了。
不行,不能讓連城拿下安度公司第一美女,羅亦只能是他的女人,怎麼能讓連城先下手為強?木恩越想越氣,就在他距離羅亦還有五六米遠的距離時,手機及時響了。
正是他盼望的電話。
“段少,到了?連城剛下去,應該已經到停車場了,好,好,只要段少出氣了,別人怎麼樣我就不管了,哈哈。”木恩收起電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冷冷地一笑,一抬頭,驀然發現羅亦正大睜着一雙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木恩心中一跳,剛才他說話的聲音不大,羅亦應該沒有聽到才對,怎麼看羅亦的表情,好像聽到了什麼似的?他一時心虛,沖羅亦勉強一笑,問道:“羅亦,看到郝樓了嗎?”
郝樓是木恩在公司的跟班小弟,是木恩最忠實的追隨者,也是連城的同事,每天上班都坐在連城的對面,連城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毫不誇張地說,連城就算不經意說一句木恩的壞話,木恩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好low呀?沒看到。”羅亦非常討厭木恩肥胖的身軀和一張滿是訕笑的胖臉,如果不是因為木恩是上司,她都懶得和他說上一句話。正是因為對木恩沒什麼好感,連帶對木恩的跟班郝樓也是十分厭惡,她就一直稱呼郝樓為“好low”。
剛才木恩的電話羅亦並沒有聽清楚,只是隱約聽到幾句,大概也猜到了木恩想對連城不利,木恩事事針對連城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他的刁難每次都能讓連城灰頭土臉,但連城也有極強的抗打擊能力,每次都能挺過去。
“木哥,你找我?”木恩還想藉機和羅亦聊幾句,還沒有開口,郝樓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了。
儘管木恩知道羅亦反感他,但羅亦越是反感他,他越是上勁,內心充滿了想要征服羅亦的慾望。男人就喜歡得不到的東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容易得到的反而不會珍惜,他天生就是一個喜歡擰着來的人。
郝樓來得真不是時候,木恩微微皺了皺眉,他正想好好和羅亦談一談,想告訴羅亦連城馬上就要倒霉了,說不定還會被公司除名,不想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郝樓硬生生打斷了。
強忍心中不快,木恩回頭看了郝樓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郝樓,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這麼重要的場合,你看你穿個西服連領帶都不打,褲子皺巴巴的不說,還配了一雙休閑鞋,你會不會搭配衣服?就你這形象讓姚董看見了,還以為你是看大門的保安!真是一個土鱉!”
郝樓不知道木恩哪裏來的火氣,自己雖然穿得混搭了一些,但也不至於被姚董當成保安,並且淪落到土鱉的地步,木恩哪根筋不對了,怎麼突然就沖他發火了?對,肯定是因為他的出現影響木恩討好羅亦了。
“木哥,有什麼吩咐?”郝樓嬉皮笑臉地將木恩拉到一邊,一臉討好的笑容,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不是……連城?”
木恩微微地點了點頭,又回頭不舍地看了羅亦一眼,才說:“連城已經下去了,段少馬上到,你趕緊下去,在關鍵的時候推上一把,讓連城死個徹底。”
“沒問題。”郝樓一口應下,也朝羅亦投去了意味深長的一眼,曖昧地一笑,“木哥,羅亦早晚是你的人,連城算個鳥,過了今天,他就失業了,別說沒有資格追求羅亦了,連飯都吃不上了,哈哈。”
木恩沒說話,只是陰着臉推了郝樓一下:“少廢話,趕緊行動起來。”
郝樓飛奔下樓而去,木恩回頭再尋找羅亦時,卻發現羅亦不見了,他環顧可以容納數百人的大廳,人頭攢動,哪裏還有羅亦的影子?
怪事了,羅亦哪裏去了?木恩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安,莫不是剛才他和郝樓的對話被羅亦聽到了,羅亦去向連城通風報信去了?不應該呀,雖然連城對羅亦有意思,但誰都知道羅亦對連城不冷不熱,並沒有太大的興趣,難道說就剛才一會兒,羅亦就對連城改變了印象?
木恩一邊想,一邊朝外走,準備親自下樓一趟,去看個究竟,為了今天的一出好戲,他精心籌劃了很長時間,不能容一點兒意外出現導致功敗垂成。
才走到門口,一陣清脆而婉轉的笑聲迎面傳來,人未至,香風已到。
“哎喲,阿童木,哪裏去?過來,陪姐聊天。”
木恩頓時頭大了,蘇先卉來了。
蘇先卉是姚董邀請的和齊全並列的三名貴賓之一,是三信影視的總裁。三信影視依託三信基金,是一家新興的影視公司,實力雄厚,資源豐富。而蘇先卉以二十八歲的年齡就能位居三信影視的總裁之位,雖然和她“白富美”的出身不無關係,但也不得不承認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她自身的能力和實力。
畢業於美國一家著名大學的蘇先卉,是北京久負盛名的真如典當行創始人蘇言之的獨女。蘇言之名下有五十多家典當行,個人資產超過十億。蘇先卉美國留學歸來,沒有女承父業,幫父親打理典當行的生意,卻投身到影視行業,自己闖出了一片天地,也算是富二代中的有志青年了。
蘇先卉的姓名雖然諧音賢惠,但她的性格和賢惠差了十萬八千里,熟悉蘇先卉的人都知道,作為北京女孩,她性格直爽,說話直接,辦事乾脆利落,不要說和南方女孩的溫婉完全不能相比,就是一般女孩應有的溫柔,在她身上也絲毫不見。
深知自己性格的蘇先卉也一向自稱女漢子,儘管她長得貌美如花,是個一等一的大美女,但她從來不讓別人稱呼她女神,她的名言是——女神和女神經,只有一步之遙。
說實話,木恩對蘇先卉有幾分畏懼。沒錯,一向信奉“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木恩,幾乎誰也不怕,卻單單怕蘇先卉,倒不是因為蘇先卉可以決定他的命運,而是蘇先卉一開口就喋喋不休的性格讓他頭大如斗,卻又因為蘇先卉對公司對他來說都無比重要,他又不敢得罪蘇先卉。
“蘇姐……”木恩硬着頭皮迎了上去,儘管他比蘇先卉還要大上幾歲,但蘇先卉喜歡以姐自居,他就投其所好稱呼她“姐”,木恩緊走幾步,來到蘇先卉面前,他笑得陽光燦爛,“要說最會陪人聊天的人,不是我,是連城。”
木恩習慣性的有什麼壞事就第一時間想到連城。
“連城會聊天?趕緊的,叫他上來陪我聊一會兒,不然和一群不會聊天的人坐一起,沒勁死了。”蘇先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木恩含糊地應付了一句,一邊陪蘇先卉朝貴賓席走去,一邊想,段見現在也應該到了,也不知道和連城的第一個回合開始了沒有?
齊全、蘇先卉和段見是姚常委邀請的三位重量級貴賓,雖然同是貴賓,但在姚常委心目中的分量顯然不盡相同,如果非要排個先後的話,應該是齊全第一,蘇先卉第二,段見第三。和蘇先卉、齊全一樣,段見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的老爸段東笑名下有近十家KTV、酒吧,資產少說也有幾個億。當然,幾個億的身家在北京不算什麼。
和蘇先卉自己奮鬥、齊全無所事事不同的是,段見既不是自己奮鬥也沒有無所事事,他屬於典型的無事生非的坑爹富二代。
段見的經歷堪稱傳奇,先是創辦了一家遊戲公司,結果投入了500萬元,只收穫了幾十台二手電腦和一堆耗材,連一款最普通的頁面遊戲都沒有做出來,公司就夭折了。後來,他又拿出300萬投資了一家版權貿易公司,高價收購了一些在他眼中極具商業價值的版權,最後卻全部砸在手中,無人問津。再後來,他還跟投過一部電影,是一部跟風之作,總共投入了300萬,誰知電影拍是拍出來了,卻連公映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塵封進了垃圾箱。
三次折騰一共賠了1100萬,段見依然不思悔改,還想再玩一次大的,拿出4000萬的資金投拍一部連續劇,業內人士都笑稱段見的名字起得不好,段見短見,以段見短視的眼光永遠不可能成功,他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按說以姚常委的為人,應該不會邀請段見,他和段見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但為什麼他偏偏邀請了段見,連城也想不明白。但他清楚的一點是,木恩讓他下樓的本意不是讓他來迎接姚董,是想讓他和段見狹路相逢。
段見很不喜歡他,甚至很討厭他,他清楚得很,至於段見為什麼看他不順眼,他就不得而知了。隨便吧,反正總有人喜歡你也總有人討厭你,世界的公平之處就在於,你不可能討所有人喜歡。
來到樓下的停車場,看看時間,距離姚董到場只有十分鐘了,十分鐘時間也應該足夠應付段見了,連城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花香,心情絲毫沒有因木恩對他的刁難而受到影響,相反,他莫名地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情緒。
知難而退從來不是連城的性格,迎難而上才是他的風格,何況在他發現了他最大的優勢之後,他有理由相信,今天和段見的會面,將會是一次別開生面的交手。
停車場並不大,一眼可以望到頭,連城剛剛站定,就見一輛保時捷卡宴風一般地沖了過來,以時速接近80公里的速度,直朝他撞來。
如果是以前,連城會嚇得驚惶失措地跳到一邊,以免被車撞上。但今天他卻一動不動,因為他目光一掃就看清了坐在駕駛位上的段見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三分調侃七分嘲弄,分明是故意向他示威。儘管段見的表情中有幾分假裝的兇狠,但他有理由相信段見再渾再二,也不敢拿人命開玩笑。
細節決定成敗,之前連城總是會被表象嚇住,現在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是什麼人,富二代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在交往的時候都會刻意掩飾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但掩飾得再好,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細節也會出賣他最真實的意圖。
連城今天就是要賭上一賭,賭段見不敢胡來。有時候人和人的交往,氣勢很重要,誰氣勢上先佔據了上風,誰就掌握了主動。以前他在段見面前,總是低聲下氣,現在他要一改以前的頹勢,以正面面對段見的挑釁。
汽車轟鳴,如一頭猛獸一般直朝連城撞去,眼見距連城還有不到五米的距離,速度稍微減了幾分,卻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連城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手心出汗,有一瞬間甚至產生了退縮的念頭——萬一段見一時昏了頭,真的撞了上來,就算撞不死他,撞一個雙腿骨折也不是好玩的事情。
犯得着下這麼大的賭注嗎?連城只是猶豫了一下,隨即又堅定了信心,段見絕對不敢撞他,他從段見看似狠絕的眼神中看出了閃爍和猶豫,段見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一咬牙,連城挺直了身子,原地站立不動,就在他下定決心的一瞬間,伴隨着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段見的保時捷停住了。
作為豪華汽車,不管是加速性能還是剎車性能都是一流的,連城沒開過保時捷,卻也知道保時捷採用的是陶瓷複合制動系統,再配合六個活塞固定卡鉗,光是一套剎車系統就價值十萬元,如果保時捷剎不住,別的車就更剎不住了。
連城感覺腿上傳來一陣疼痛,車是剎住了,但由於距離過近,還是碰到了他的腿。雖然撞得不重,但根據力度判斷,腿上應該青腫了。連城強忍疼痛,表面上不動聲色,也沒有移動半分,目光平靜地注視車內的段見。
段見端坐不動,瘦長的臉上掛着一絲玩世不恭的微笑,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件輕描淡寫的小事,但他放在方向盤上輕微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連城知道,段見怕了,心虛了。
心虛就好,心虛就證明段見沒有料到他真會不怕死。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段見在氣勢上輸了一着,連城就第一次在段見面前佔據了上風。
“段總,車技真不錯。”連城等了大約半分鐘后,見段見稍微平靜了幾分,知道時機成熟了,他才來到車前替段見打開了車門,笑眯眯地說道,“不愧是保時捷,剎車真好,是吧段總?”
段見強自鎮靜,其實他驚魂未定,剛才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平常謹小慎微的連城居然突然膽大包天了,難道連城真不怕他撞上去?還是連城認定他不敢撞他?不管怎樣,剛才的一幕確實嚇得他膽戰心驚,現在雙腿還微微發抖。投資賠上一兩千萬也沒什麼,錢虧了可以再賺,但萬一出了人命就麻煩大了,就沒法再玩下去了。
連城的目光在段見的身上轉了一轉,注意到了三個細節,一是段見今天和往常一樣西裝革履,不同的是,段見一身黑色西裝下,卻穿了一件紅色的襯衣,打了一個紫色的領帶,記得平常段見多半是黑西裝配藍襯衣、灰領帶,而今天的搭配如此鮮艷,說明他精心打扮了一番。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其實男人也一樣,男人在出席重要場合或是會見重要人物時,也會注重裝扮。
紅襯衣紫領帶,雖鮮艷卻失之莊重,可見段見精心的打扮不是為了今天的宴會,也不是為了尊重姚常委,而是另有所圖。連城心思一動,目光又落在了段見手腕上露出的卡地亞金錶上,18K黃金表殼、真皮錶帶、方形錶盤,很紳士很文雅,儘管和段見油頭粉面的長相併不相配,但也不得不承認,一塊好表確實可以提升一個人的品位。
第三個細節是,段見身上噴了香水,而且還是CK的飛躍男士香水,香氣濃烈而持久,差點嗆得連城打噴嚏。以前連城也會不時見到段見,印象中段見雖然長得偽娘了一些,但很少用香水,今天是他第一次發現段見香氣襲人。
三個細節其實指向了同一件事情——段見今天是想給人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給誰?既然不是姚常委,也就肯定不會是商場上的其他人,因為今天的宴會姚常委是主角,那麼稍一分析就可以得出結論,段見的紅襯衣、紫領帶、卡地亞金手錶以及CK香水,全是為了一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人物而準備的。
是誰呢?連城猜不到名字,但連城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讓段見心動並且想要追到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