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破名字
這日清晨,太子早早起來,和林徵到院中練武去了。
王月依端着飯菜走進寢室,見雲深還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忍不住吐槽道,“主人當年給我取的什麼破名字?!結果要伺候你‘月子’!真是糟心!”
雲深翻了個身,沖她嘿嘿一笑,心想還真給韓望真當年蒙對了,月梓與月子同音,可不是緣分么?
吃過早飯,得到消息的謝楓領着謝維和陳氏,也來農莊裏看望雲深和剛出生的小王爺。
幾人寒暄過後,雲深看了一眼韓望真,便對陳氏道,“母親,我和望真有些事想和祖父聊聊,你和父親帶着清兒去院中走走吧。”
謝維還滿頭霧水想問是什麼事,就被陳氏識趣地一把拉走了。
見房中只剩下謝楓和韓望真,雲深便打算問一問當年的事。
“祖父,我想問問···孟小雲的身世,她究竟是不是李相之女?”
“小雲?她怎會是李相之女?”謝楓坐在圓凳上翹着二郎腿,似乎早有準備,端起茶飲了一口。
他現在無官一身輕,舉止倒是十分隨意,雖然頭髮花白,卻越發顯得風雅迷人。
“在青州的時候,她親口對本王說,她是李長洲之女。”韓望真坐在謝楓對面,打量着這個曾經權傾朝野,如今卻是閑雲野鶴的人。
“哈哈哈,她不過是想活命而已,”謝楓忽然大笑起來,“太子殿下是想問,當年太子少師案的真相吧?”
“祖父,當年你到底有沒有···”
雲深話未說完,謝楓就打斷了她,“當年李長洲已經失勢,我又為何要趕盡殺絕?是孟英揣測我的意思,以為我不止會保他,還可以讓他官運亨通,這才自作主張殺了李相。我念在親戚一場,好心收留孟英的女兒,想不到竟是招來無端怨懟。”
雲深端起桌案上一碗湯,喝了一口,“孟小雲大概認定了她父親是替祖父頂罪,才會這麼恨謝家。”
“她怎麼想,我管不着,也懶得管。”謝楓看了一眼韓望真,“太子殿下,謝某為權勢爭鬥了一輩子,半為朝廷,半為家族,如今也看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說對不對?”
謝家如今兩個孫女與皇室聯姻,子孫都入了皇家族譜,謝林將來也是國舅,憑他自己的本事,謝楓感覺也沒什麼奮鬥的必要了。
他甚至還常常勸退謝維,以謝維的才能,不如早點辭官保平安。
“祖父說的是,本王也相信,當年的太子少師案沒有內情。”謝楓如今沒有官職,韓望真也便稱他一聲祖父。
一個月後,太子攜太子妃和小王爺回宮,聖上和皇后都極為欣慰。
又過了不久,聖上駕崩,韓望真即將登基為新帝。
這天夜裏,東宮,倚風殿內。
雲深長發半挽,坐在窗前撫琴,月光傾瀉下來,照着她清冷的眉眼。
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
她心下一緊,滿頭出汗,像是做了個噩夢一般。
“怎麼停下不彈了?好久沒聽你撫琴了。”韓望真走進來,將外衣往分飛手裏一擱,便使了個眼色,讓她退了出去。
門“吱呀”一聲輕輕關上。
雲深扭頭看向他,臉上還是出着虛汗。
“你怎麼...不舒服?”韓望真連忙蹲下給她擦了把汗。
“沒,我就是有點兒心煩。”她背過身去,低着頭。
“雲深,我感覺...自從清兒出生之後,你看我的眼神都變了!”他見她又躲開,面露不虞。
“沒變啊。”
“還說沒變?你現在...看我的目光冷冰冰的,一點兒情意都沒有!”韓望真坐在地上,將她的下巴掰過來面對着自己,“你好久都沒好好看看我了!”
“你有什麼好看的?!”雲深白了他一眼,心裏又更加覺得無趣。
自從謝雲深的執念消散之後,她的確萌生了退意。
如今的她道心深厚,紅塵中沒什麼特別吸引她的東西。
眼前這個人,長得雖然好看,可也就是一副皮囊而已,她見得多了。
正在胡思亂想間,就見韓望真低頭伏在她腿上,低聲嗔怒道,“你這是看膩我了啊!果然是...始亂終棄!沒良心的,太扎心了...”
她心中有些煩躁,剛想讓他滾,又看在夫妻一場,還是決定好言相勸。
“望真,我跟你商量個事情。”雲深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清兒還小,父皇又剛剛仙去,你看...今後咱們晚上分開睡怎麼樣?”
窗外忽然下起大雨來,巨大的響聲伴隨着一陣狂風吹進窗欞。
“不行!”韓望真雙目圓睜,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打住!當我沒說過!”雲深轉過頭看了看窗外。
最近韓望真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一些怨婦的詩句,念得人心煩意亂。
雁京城中,大雨漸漸滂沱。
“明日就是新帝登基,這雨不知要下到何時。”客棧中幾個北境使臣正圍在燭火前喝着茶,一個卷鬍子老頭敲着茶蓋,嘴角浮起一縷笑。
“丞相大人,有了西雅公主的例子在前,新帝還會收下我么?”一名戴着面紗的北境女子,面對着桌上的熱茶未喝一口,神情緊張地搓着手。
西涼國公主西雅曾是先帝寵妃,後來卻軟禁先帝和太后,意圖不軌,連帶着如今北境女子在中原的名聲也十分不好,雖然她們個個美貌,卻人人敬而遠之。
“放心吧,孟姑娘,你這次是以蘇巫女的身份入宮,為太后醫病,只要你在太後跟前大顯身手,那新帝又怎會不收下你?”金相笑道。
北境的蘇巫女名聲在外,又無人見過她的樣子,傳說她醫術高明,能生死人,肉白骨。
太后劉氏的身子這幾年每況愈下,此時西涼國獻上蘇巫女,說是為之前借兵給安平王的事情賠罪,也無人會不信。
“即使新帝留下了我,只怕謝雲深那個妖女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矇著面紗的女子望着窗外,眼中一股恨意似乎要將什麼撕碎一般。
“小雲姑娘,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這仇恨的樣子···該收斂一些才是。”金相將一杯熱茶推到她面前,“不然,又怎麼會有機會對新帝新後下手呢?”
那女子掀開面紗,低頭喝了一口茶。
果然是肌膚勝雪,眼眸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