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成長的背後有四季
好還是不好,全在一念之間。
回到A市后,我面試了很多公司,始終沒有找到心儀的工作。
很挫敗,很沮喪,有時候還會很束手無策。
枕戈第一次離開的時候,我已經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變好起來了。
再離開的時候,我真的疲憊了,我甚至厭惡總是掉眼淚的自己。
非要難過的話,就直接難過死好了。
可是我又死不了。
至於畫畫,我一筆也畫不出來了。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冬天過去,春季到來,盛夏又快接近。
隨着我的銀行存款告急,我的青春也被消耗殆盡。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安安離家出走了,走了就沒有再回來過。
果然,貓是養不熟的,不認識回家的路。
“要不我們貼廣告,把它找回來吧。”桑椹提議。
我心灰意冷的站在那棵梧桐樹下,輕輕的回答道,“不用了,隨它去吧。”
我和枕戈最後的一絲牽挂,隨着安安的離開,徹底消失。
而我,在某個同樣陽光明媚的上午,認真的化了一個精緻的妝,把身份證揣兜里,挎着一個空蕩蕩的小包,毅然決然的走出家門。
“是要去面試嗎?”桑椹問。
“不是,就出去玩。”我笑着回答。
“要我陪你嗎?”桑椹問。
“不用啦,我可能明天回來,也可能過幾天才能回來。”我說。
桑椹不說話,伸出雙手,抱了抱我。
我被枕戈拋棄那天,她也是這樣抱我的。
鼻子酸酸的,眼淚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能哭,哭成習慣了,不好。
我走在大街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路人,在這座城市遊盪了好久,最後坐上了回小鎮的大巴。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回去,今天晚上住哪。
奶奶的老房子已經塌得不成樣子。
小鎮的親戚平常也沒有很多來往。
對了,應該是有旅館的,可我住了一晚,下一晚又怎麼辦,一直住下去嗎?
太難了。
等我到小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一層又一層的彩霞暈染了眼前的天空,微風吹過片片水田,零星的幾個人兒走在這幅畫裏。
我眯起眼睛,看見了一個熟悉身影。
“糕糕?”我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不遠處的人,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了我,站在水田裏,使勁的朝我招手。
“糕糕,糕糕,糕糕,你怎麼在這。”我跑向她,開心的說。
“我教資考過了,現在是這邊小學的語文老師。”糕糕提着褲腳,踩在小溪里洗泥巴。
“你怎麼還種田了,也太厲害了吧。”我一臉崇拜的說。
“爸媽逼着我種的,嗚嗚嗚。”糕糕哭兮兮的回答。
我捧腹大笑,發自內心的快樂。
“不過,你怎麼回來了,過年都不陪我玩。”糕糕哼哼幾聲,裝作生氣的樣子,嘟囔着說。
“工作涼了,心情低落,生活困頓,不想活了。”哪個詞慘,我就說哪個詞。
“呸呸呸,什麼玩意兒,你不是老嚷着要長命百歲的嗎?一天天的,嘴一開一閉,也沒個忌諱。”糕糕牽起我的手,大步向前走,認真的教育道。
我衝著糕糕傻乎乎的笑,糕糕扎的高馬尾搖搖晃晃,讓人恍惚,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
“你跟我一起住學校吧。”糕糕說。
“可以嗎?不會被保安趕出去嗎?”我回答。
“不會的,保安趕你,你就報我的名字。”糕糕拍拍胸脯,自信的承諾道。
“我不想回A市了。”我低着頭說。
“那留下來考教資,咱倆一起當老師,一起種田。”糕糕回答。
“我考不上……”我委屈的說。
“哎呀,不要想那麼多嘛,想太多會長皺紋的。”糕糕勸解道。
走到校門口。
旁邊的超市貼了一張招聘啟事。
“我去做收銀員怎麼樣?”我語出驚人。
糕糕瞪大眼睛看着我,不可思議的說,“阿北,你怎麼了?如果你只是想當一個收銀員的話,你為什麼要拚命讀書考大學?”
“阿北,我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才會這麼不贊成你留在這當收銀員,你還年輕,天高地遠,你把自己困在這裏,會讓多少人心寒。”糕糕繼續說。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糕糕的話把我問懵了。
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我想每天不掉眼淚,哪怕過得不是特別開心也可以。
我想藏進人海里,不被任何人發現,我想永遠不說話,默默無聞的過完這一生。
我想接受平凡,這輩子都不要再畫畫。
“跟你開玩笑的。”我淺淺的笑着,若無其事的輕輕帶過。
“人要向前走,可以偶爾停下來思考,不要越活越糊塗,你從污泥里掙扎出來,何苦回到更低的塵埃里去呢。”糕糕怕我想不通,補充說道。
“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認真的說。
唉,生活啊。
晚上糕糕煮麵條給我吃。
睡覺的時候,風扇在我耳邊呼呼的吹,糕糕拿着蒲扇時不時搖晃,驅趕蚊蟲。
早晨,上課鈴聲響起,我陪糕糕去上第一節語文課。
空曠的教室,八個學生。
糕糕在黑板上寫字,我站在教室後面,默默的注視着一切。
孩子們稚氣的讀書聲,粉筆寫出來的一撇一捺,窗外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這些都沒能讓我鼓起勇氣考教資。
糕糕和橙子是一類人,我與他們,天差地別。
在小鎮停留幾日後,我又坐車回到了A市。
今年一直都沒有真正安定下來,不斷的在兩個地方,一來一回,再來再回。
感覺自己在數着過日子。
數着日子過的意思就是,我的內心決定要獨自一個人好好生活,一天,兩天,三天,四天……
由天慢慢堆積成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也許比四年短,也許比四年長。
好朋友還是好朋友。
戀人不是戀人。
“哇,你居然又回來了。”桑椹笑嘻嘻的說。
“生活不易。”我回答。
四個字,道盡人世蒼涼。
“你不要那麼著急嘛,想想自己最想幹嘛,現在全部做了,以後工作就沒有時間完成夢想了。”桑椹說。
“我想隨便找個人,揍一頓,把心裏悶的氣都出完。”我故意恐嚇道。
桑椹閉着眼睛,把臉湊在我面前,一副義士赴死的模樣,說,“我給你揍。”
我用力揉了揉桑椹的臉。
桑椹一個勁喊疼。
橙子,我自己能解決個屁的問題,我只會讓自己越來越頹廢。
橙子,我決定採取你以前給我的一個建議,我以後,天天哈哈笑,把嗓子笑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