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

長史

“!”

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一處帳篷內。

在陌生的環境中,她本能地從毛氈上坐起,伸手想去摸身邊的刀卻摸了個空。

毛氈之側有一名身着胡服的女子,原本跪坐着打瞌睡這一下便被她吵醒。元辭張了張口,還未說話便覺得嗓音有些嘶啞。

女子將她扶起:“妾見過將軍。”

“你怎麼喚我將軍?”元辭瞪着眼睛,想了半天。

“將軍貴人忘事,妾杜氏,為馬賊所擄,那夜幸得將軍搭救逃出生天。將軍不但搭救了妾,還為妾報了父兄的血仇,您是妾的恩人。”杜如萱福身道。

元辭似乎是尋回了一些記憶:“無妨,杜娘子不必多禮。某姓元,元辭,尚未取字。”

杜如萱朝她道謝:“妾等人蒙將軍解救,將軍大恩難以報答。只是與妾一同落難的兩位娘子福薄,返家的途中,其中一人絕望投水自盡。另一人在返家之後為父兄所不容,沒過幾日也病故了。”

“怎會如此!”元辭皺眉,“我只聽聞山東士族與江南華族崇尚儒術,對女子的名節十分看中,卻不想我涼州也是這樣。”

虧她之前還腹誹大堂女子受胡俗影響,在那方面比較開放……

“元郎君久居西北重城,未曾深入鄉野民間,又如何知曉這世間人對於女子明裡暗裏的壓迫到底有多深?”杜如萱雖然情緒低落卻並無絕望。

“不過杜娘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見她好奇,杜如萱道:“妾的至親原本就只剩父兄二人,去歲妾與酒泉一名郎君訂婚,父兄借行商的機會將妾送去婆家,不料中道遭遇馬賊……”

“妾獲救之後一個人在武威也待不下去,因此就喬裝準備去涼州投奔母舅家。可惜母舅一家生了變故,也容不了妾,妾返回武威的途中又在官道上耽擱了時辰。今天是天意巧合,讓妾碰巧遇見郎君昏迷在官道上。”

元辭沒有說話,不過她覺得這一番說辭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可唯一的問題就是,她對並不是那麼絕色的女子稍微有以點臉盲,這個杜娘子她實在是想不起來到底見沒見過。

可是又聽得了她的一番遭遇,不管是否是真的,元辭心裏都一抽一抽像針扎一樣酸,兩條人命,就這麼沒了,一個孤女也無依無靠。

“那杜娘子接下來預備如何?”

杜如萱垂下頭:“不知。”

“這……”元辭拉住她的衣袖,誠懇道,“我將去長安遊學,不如……”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大乾涼州都督府長史崔允明便端着一盞昏黃的油燈挑起門帘走進帳篷內。見她倆正在說話,崔允明道:“小郎無事了?”

見來者是一位老翁,且衣着打扮皆是乾人模樣,元辭趕緊向他行禮:“我騎馬不慎,意外昏迷,多謝丈人搭救。”

“小郎不必道謝,救你的人不是我是這位小娘子。你在黃土官道上昏迷,是這位小娘字守在你身邊,老夫碰巧經過,見到你們而已。”崔允明指着帳篷內放着的馬鞍,“你人雖然昏迷,但馬卻沒有走遠。來看看這副馬鞍,我想你的昏迷恐怕這不是個意外。”

元辭湊上去一看,腦袋當時一昏,頓時氣得肝疼。

真缺德。

那馬鞍的皮面上赫然豎著一枚針尖!

她在心中痛罵自己,光顧着逞能,殺人跑路,居然忘了檢查馬鞍是否被人做了手腳!

“有人將麻針插在你馬鞍的皮具中。騎馬之時上下顛簸,針尖逐漸被擠壓從皮面中鑽出,你自然便中了麻藥昏迷。”崔允明拿着油燈,仔細檢查馬鞍,“年輕人在外行走的經驗不足,着了歹人的道也是正常,下回出門切莫如此粗心。”

“多謝丈人教誨。”元辭趕忙道,“某姓元,元辭,一介布衣,還未請教丈人高姓。”

“妾先下去了。”見兩人要說話,杜如萱便退出帳篷。

“新任涼州長史,崔。”

“民見過崔長史。”元辭正欲行禮,不過被崔允明攔住。

“不必拘禮。”崔允明示意她稍安,“你似乎經歷了些事情,不知是否願意告訴老夫?”

元辭知道自己這一身的血跡和身上的血腥氣是掩蓋不住的,於是便將這一天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說了。

聽完她的話,崔允明並沒有覺得詫異,反而陷入沉思。

元辭正了正襆頭,直言:“崔公怎麼不講話,是不是懷疑某是在撒謊啊?”

“這倒不是。”崔允明收起思緒,向她解釋,“涼州百姓智愚,又受突勒若羌之胡俗影響,兼具塢壁之風氣。滋生出不少欺神騙鬼的秘密教門,淫祠淫祀泛濫成災。其中危害甚重者便有這個邵陵真君廟。”

“崔公從哪裏來啊,怎麼也知道這些教門?”元辭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虧她還是涼州本地人,居然還不如一個外鄉來的老人家了解的多。

“老夫也是從一位舊友那裏聽來的。”

崔允明為她倒了一碗茶,沒有直接回答。

“今日小郎所遇之事只是冰山一角,若這些教門只是不堪苦修,貪圖財色的耍些腌臢手段倒是好解決。可你也說了,他們公然開廟建寺,打着樂捐香火的旗號斂財。”

“正是,我見那商旅將一枚銀錁子投入水盆,區區香火錢何必如此破費。”

“水盆?”崔允明一頓,怒道,“偽教稱之為‘盥儀’,號稱能洗去世俗之污濁,其實不過是檢驗銀錢成色的手段罷了。這些教門魚肉鄉里,勒索香火奉獻。數量之巨竟絲毫不遜於朝廷的賦稅,而今它們儼然已經成了涼州的地下官府。”

“敢問崔公打算如何處置這些教門?”

“稟明刺史,一一剷除。”

元辭將茶水一飲而盡:“崔公為國為民,某願為崔公驅策。”

崔允明看着她,面露難色,半晌終於開口:“但望小郎,不要在關鍵時候扯某的後腿。”

元辭面子上掛不住,覺得丟人至極:“呃……崔公放心,某下次一定會注意馬鞍。”

“那位小娘子可是小郎的舊相識?”崔允明問她。

“算是,一面之緣,今日巧遇。”元辭顧忌杜如萱的名節而不敢說得太清楚。

“一面之緣?”崔允明捻着鬍鬚,望着帳篷的門帘,“這樣的緣分倒是極少,小郎年少風流,可也要懂得珍惜呀。”

“……”

一手扶額:“您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愛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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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遇到一個小姐姐

大郎的桃花運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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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嗣君是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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