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

穿越者

羅蕾想,自己也許是最倒霉的穿越者。

她本來是地球上一個高三學生,高考結束后和同學一起去畢業旅行,結果途中乘坐的大巴車遭遇事故,衝下橋樑掉進滾滾江水。

混亂刺耳的尖叫聲,以及窒息與恐懼,是羅蕾最後的記憶。

意識重新清醒過來,羅蕾發現自己不是躺在病床,而是穿越到一個陌生世界,被關在監獄裏。

這個世界的宗教勢力似乎非常強盛,共同信奉着唯一的神明,疾病之神。

神明與信仰之類的事情,羅蕾並不想關心,然而這與她新的人生息息相關。

原身是反神派首領的女兒,稀有的治療系異能者,首領對唯一的女兒十分疼愛,不讓她接觸黑暗面,只需要治療受傷嚴重的教派成員。

不過時間長了,原身還是了解一些所處團體的行事作風,他們在反神黨派中也是比較激進的一批,會摧毀疾病之神的神像,焚燒記載着神明傳說的書籍,與神明的信徒發生衝突。

有一次,原身不小心目睹了戰鬥結束的現場,殘缺的屍體與到處的鮮血令她記憶猶新。當初羅蕾接收到這一段記憶的時候,臉色泛青,有種想嘔吐的衝動,卻又吐不出來,從小生長在和平環境的她哪裏見過這些,好幾天做夢的時候,那段記憶里慘烈的景象都不受控制湧上腦海。

原身問過父親,是為了什麼目的做出這些事情。

父親回答:

“神明或許曾經施與過恩惠,但現在的祂只會傳播災禍。”

“祂是疾病與痛苦之神,祂的存在就是厄難本身。”

“還有那麼多人沉浸在過去的時代,日日夜夜祈禱神的回歸,祈禱疾病的降臨,自願束縛住雙腳無法向前,可笑至極!”

“我們早已不需要神!”

“必須儘快摧毀疾病之神在世間的信仰,否則災厄真的會被愚昧信徒呼喚而來。”

由於一些遭遇,羅蕾對狂熱的信仰沒什麼好感,她感覺父親的話有一部分道理是對的,人類的未來應當用自己的雙手開拓,但父親採取的做法絕對是錯誤,疾病之神的信徒至少會信奉仁愛的教義,他們卻沒有,所作所為宛如沒有底線的野獸,走向另一個極端。

反神教派被剿滅,首領以及一些骨幹被抓捕,如果身為旁觀者,羅蕾會鼓掌叫好。

可是,羅蕾變成了當事人。

她是反神派首領的女兒,而且參與進勢力內部,作為稀有強大的治療系異能者,對反神派的壯大擁有不可磨滅的貢獻。她治癒過許多反神派成員,雙手間接沾染了無辜士兵與民眾的血。因為情節較輕,她沒有和父親或其他骨幹關在一起,獨自待在外圍牢房,今後大概率活着出去的機會。

但這是另一個災難的開始。

夜鶯是周圍幾間牢房的老大,她的毒系異能防不勝防,沒幾個人願意招惹。而羅蕾的異能在醫療資源稀缺的監獄內部十分寶貴,夜鶯沒有通過溫和的方式收服她,而是利用暴力與痛苦控制住她,逃獄的時候都將羅蕾當作工具強硬帶上,結果沒多久就被抓回來。

關在監獄與外界隔絕,夜鶯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異能,製作出各種各樣的毒素。創造的毒素總需要在小白鼠身上試驗,夜鶯曾經因為失誤毒殺了同一牢房的犯人,刑罰加重,於是不敢隨意再在別人身上試驗毒素,直到羅蕾出現。

羅蕾簡直是完美的小白鼠,致死劑量的毒藥只要不超過一定強度,到了羅蕾體內就會因為異能自主痊癒,可以充分觀察羅蕾不同階段的反應,還不用花費心思解毒。夜鶯開始享受起折磨羅蕾的感覺,一旦羅蕾的表現有哪裏讓她不滿就會訴諸暴力,還不允許羅蕾主動治療自己,只能像鈍刀子割肉一樣緩緩自愈。

又到了給夜鶯試藥的時間,羅蕾心裏升起難以言喻的恐懼與抗拒,但她不能不去,否則夜鶯會對她進行更嚴酷的折磨。

羅蕾控制不住地牙關發顫。

因為這種反應令夜鶯不快,她臉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漫長的煎熬終於結束,總算又挺過了一次折磨,羅蕾捂着臉頰回來,因為毒素尚未完全消除,她臉上被打的部位不是紅腫,而是嚇人的青紫色,摸上去觸感堅硬,像火一樣滾燙,不斷泛起細細密密的麻癢。

羅蕾以前去醫院做胃鏡都會害怕,沒想到自己還有如此能忍耐的時候。她把自己關進洗澡的小隔間,蜷縮着蹲下來,把臉深深埋進大腿,這種姿勢帶不給她絲毫的安全感,眼淚不停流下來,羅蕾拚命咬牙克制住哭聲,以免傳到外面被其他犯人聽到。

在監獄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表現出軟弱根本無法博得同情,反倒會讓其他犯人更加看不起你,肆無忌憚欺凌你。

夜鶯在她看來已經無比兇惡,羅蕾無法想像更危險的罪犯會是什麼樣子。看見安何態度友好的時候,她確實產生過渺茫希冀,但很快被澆滅,同一牢房的女犯人說的是對的,她承受不起貿然招惹那種人的代價。

守衛說過,回歸王都監獄後會將她和夜鶯分開關押。

到時候夜鶯仍有辦法虐待她,但至少會比現在好很多。

羅蕾不停這樣安慰自己,才能讓早已到達極限的精神勉強支撐下去。

明明好不容易考上了心儀大學,有希望帶父母離開貧窮的家鄉,去到大城市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羅蕾躲在陰暗狹小的隔間角落,發出細微的嗚咽。

*

安何被關進專門留給高危罪犯的深處囚牢。

牢房四面牆壁透明,能清晰看到關在斜對面的洛修,對上安何的視線,他還笑着打招呼,無聲做出口型,安何看出他在問:“還習慣么。”

洛修倒是對監牢很習慣,回到這裏就像回到了家,抽出一本書坐在鐵質硬床的床沿閱讀起來。

王室血脈的待遇都和其他犯人不一樣,牢房多了佔據一整面牆壁的琳琅書架,床鋪看起來也明顯更柔軟些。安何才發現洛修喜歡看書,專註閱讀時散發出一種沉靜的氣質,顯示出更多與兄長洛希相似的地方。

透明的牆壁看上去毫無威脅性,實際完全由高強度能量構成,不小心碰觸一下,整隻手掌都會被燒成灰燼。

安何:“環境比我想像的好。”

居住在先前的村落,除了自由以外,其他也不比這裏好上多少。

地板光潔如新,安何隨意靠着單人床鋪坐下。牢房沒有窗戶,看不到方舟行駛到了哪裏,不過安何見識過方舟的速度,按時間推算,應該已經離開了荒星。

說是星系,當然不止有一顆星球。村落所在的是一顆偏遠荒星,不受遠在中央星的大人物問津,說不定都沒有起名,就像這片被宇宙遺忘在角落的無名星系一樣。

無名星系外面已經開始應用機甲,這裏還沒有發明出能在不同星球間自由穿梭的飛船,王室顧及不上偏遠貧瘠的星球,也是無奈的事。

經過此次的事,這顆荒星應該會被注意到了。

加上有王蛇藤留下,執行安何的意志,多餘的也不用他再操心。

系統貼心問:“監獄沒有太多打發時間的娛樂活動,宿主想聽音樂或者觀看影片嗎。”

見到穿越者,也勾起了安何對故鄉的思念,他興緻不錯地道:“播放地球的經典影片吧。”

音樂的前奏響起,腦內展開播放電影的屏幕,安何閉上眼睛欣賞。

中途洛修看完了一本書,合上封面,側頭看了眼安何在做什麼,看到他單腿曲起,背靠鐵床坐在地板上,一條手臂輕鬆搭在曲起的膝蓋上,閉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麼,便無趣地移開目光。

看完幾部電影,守衛送來晚飯。

安何端起餐盤,評價道:“還有一個缺點,伙食差了點。”

話是這麼說,安何還是一口不剩地吃完。

吃完飯不再繼續看電影,而是鑽研自身的異能。

幻術異能屬於精神大類的一個分支,重要的是靈魂而不是身體素質。這個異能放在原主身上,只能搞搞小把戲,由安何的靈魂來使用卻能發揮出強大無數倍的效果,已經不能說不是一個層次,而是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在這種碾壓性的靈魂本質面前,天生的異能天賦不再重要。

安何曾經能用虛假的匕首讓洛修受傷,就是因為他的幻術已經能一定程度變成實質,加上對洛修精神施加的影響,讓他真的以為自己受傷並堅信不疑,於是脖頸真實出現了利刃造成的傷痕。

對於幻術,安何待在村落期間已經研究得很透徹,他今天要做的是新嘗試。

每個大類的異能都能共通之處,如同水系異能者可以製造寒冰,對精神系某個分支異能掌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觸類旁通,使用出相近的其他分支異能。

這種掌控,對於大多數異能者都是仰望不到的高度,然而一次嘗試,安何便成功了。

眼前的場景翻天覆地,安何置身於一座金色的花園,春夏之間的燦爛陽光揮灑下來,他坐在溫暖的玻璃花房,被爭奇鬥豔的鮮花與馥郁芳香包圍,不遠處坐落着白色大理石圍出的噴泉,清澈水流的聲響令人身心都平靜下來。

安何的身體依舊在牢房,精神則來到了日輝船上某個人的夢境。

手旁的白色圓桌上放着精緻的三層點心,杯中的紅茶裊裊冒着熱氣,安何端起來喝了一口,等待夢境接下來的發展。

很快,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推開玻璃花房的門進來。

他懷裏抱着厚重的書本,金燦燦的髮絲比起陽光也毫不遜色,小王子裝束將他的五官襯托得更加精緻,臉頰帶着尚未消退的圓潤弧度,身上的氣質卻沖淡了可愛的感覺,平靜到近乎冷漠的淺金眼眸,已經能看出長大后的影子。

安何微挑了下眉。

這是小時候的洛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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