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燃燒吧，小宇宙！（下）
其實，李景隆早就想好了對策，面對將士們大聲喊道：“將士們勿要慌張，此乃我與宋布政使安排的計謀，是故意誘引苗疆人上當的，宋布政使已去調動人馬，一個時辰之後便要將苗疆人全部殲滅！我們只需要堅守一個時辰！到時候讓苗疆人嘗嘗神機大炮的威力！”
見苗疆人大軍已經進入弓箭手的射擊範圍之內，李景隆大叫一聲：“放箭！”
關玉早已將弓箭手們調好角度，聞聽李景隆呼喊，同時點燃箭羽上包裹的油紙，火色劃過夜空，帶着呼嘯，正重擊中苗疆人大軍的兩隻小舟，引燃了蘆葦叢，沒上岸的苗疆人大軍被困在了白石江上。嘩啦巨響中，木舟破碎翻水，百餘苗疆人魂飛魄散，一時半會是出不來的。
“打得好！”弓箭手們一發擊中，極大地鼓舞了軍隊的士氣，三大營的將士們一齊歡呼起來，對苗疆人大軍的恐慌早已是煙消雲散。
弓箭手們又接連放箭火攻，箭箭不落空，眨眼毀了苗疆人大軍十數條小舟，百餘火羽齊射，又有數十餘苗疆人翻船落水。在這一輪番地打擊之下，苗疆人大軍尚未登岸，便已損失了近兩成。三大營的將士們看得是激情澎湃，恨不得即刻掛旗上陣，與苗疆人拼殺一番。
李景隆大聲鼓舞道：“將士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只要堅守一個時辰，你們就是百戶、千戶、萬戶！光宗耀祖、美人繞懷、享之不盡的金銀！還等什麼，跟我上陣殺敵！沖啊！”
事實證明，李景隆的鼓動之法，雖說是裸露了些，可又帶着實效。這些將士們大多是十五六七的年紀，正值血氣方剛之際，哪能受得了李景隆的這般教唆，渾身鮮血早已沸騰而起。見李景隆手持匕首，勇猛地沖在最前，當下倍受鼓舞，便如同猛虎下山般，向著苗疆人大軍沖了過去。
“李將軍，你是一軍之首，不可輕易衝鋒陷陣。”顧思思猛地跑了幾步，攆上李景隆的腳步，緊緊拉住他衣袖說道。
靠，為何是你這丫頭將我攔下，咋就不是秦越呢？罷了，也算是趕上來了，要不然我還真的得硬着頭皮衝上陣了。
不過，還是要做足的，李景隆無恥演戲，裝作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道：“放鬆我！放鬆我！”李景隆甩開顧思思的手，往後退了幾步，臉上卻是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又道：“將士們需要我！曲靖府需要我！大明王朝更需要我！”
“你確實是個好將軍！”顧思思熱淚盈眶，猛地將李景隆向後推了幾步。
啊...這，玩脫了，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兄弟們跟我沖啊！”李景隆魁梧雄壯的身軀，像子彈般撲了出去。
“小公爺，上了戰場，你這短兵器怕是使着不稱手，還是用這個吧。”秦越緊隨李景隆身後，遞給他一把明晃晃的利劍。
靠，你真當我是要衝鋒陷陣啊！我有腦子不是傻子，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呢！李景隆嘿嘿一笑：“秦副將，快將長劍收回去，我見不得此等兇器。”
秦越見李景隆面帶笑意，沒有透露出絲毫懼怕之色，忍不住地欽佩，道：“大敵當前，小公爺卻能如此沉着冷靜，秦某實在是佩服之極。”
二人說話的時候，苗疆人又被關玉的火攻掀翻了幾隻小舟，但苗疆人大軍小舟百餘，已有數十舟沖在最前面到達岸邊，數百名苗疆人一齊殺了上來。
秦越身經百戰，早已將軍隊排列佈陣，只等看準時機衝鋒，而此時時機已到，便大喝一聲：“放箭！”
弓箭手們收到命令，火羽劃破天際，向上岸的苗疆人一眾攻了去。讓李景隆沒想到的是，這騎營將士的射箭能力竟會如此出眾，百發百中，不時有苗疆人中箭到地，引火燒身，那凄厲慘叫，不絕於耳。
第六輪火攻箭雨過後，上岸的苗疆人傷亡慘重，尚在白石江江中的小舟依是源源不斷地衝鋒上岸。
倒是這次，苗疆人學乖了，剩下的幾十餘小舟分散着從各個方向攻進，顯然是要分散火力。
苗疆人傷亡已近三成，但剩下來的人數仍是比軍隊的多，同時苗疆人軍隊的進攻更是瘋狂猛烈，登岸速度顯著加快，關玉的火攻已經很難有所成效。
李景隆在秦越的護衛下，距離白石江江面只剩有一小段距離。
李景隆仔細觀察了一陣，才找到那處於正中央的一艘小舟，人數只有四五人，似是苗疆大軍指揮使模樣的人。
李景隆向秦越說道：“秦副將，我眼神不好，你幫我看看，那艘小舟上有沒有個女子？”
秦越的眼神早就注意到這艘小舟了，他凝望了有一陣，搖着頭道：“似乎是沒有女子的身影，小公爺，你要找女子做甚？”
廢話，找女人能做甚，當然是做老婆了！
得知蘇念不在小舟上，李景隆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大聲對關玉道：“給我瞄準那隻小舟，集中火力，打沉它！”
“得令！”關玉大喝一聲，下令底下的弓箭手集中火力，瞄準李景隆指定的那艘小舟，轟隆地十幾隻火羽發射。
只可惜那苗疆人匪首的小舟劃得甚快，這十幾發火羽全都落了個空。
我曰，這玩意比水蛇還快！
李景隆心裏還在罵罵咧咧，就聽前面的秦越大聲喊道：“苗疆人上岸了，將士們準備進攻！”
李景隆聞言，急忙順着話音瞧去，在付出了巨大傷亡的代價之後，苗疆人的小舟終於靠了岸，苗疆大軍如潮水般地涌了上來。
這些苗疆匪類頭頂上纏着青紗巾，動作迅捷，神情彪悍，一望便知此等絕非等閑之輩。
靠！這是誰給苗疆人設計的髮型，沒事裝什麼印度人？
李景隆急步走到秦越身旁，道：“秦副將，如何了？”
秦越臉上一陣肅穆，道：“小公爺，這些苗疆人訓練有素，今日此戰殊是不易，可我三大營的將士們也非等閑之輩，今日定然與苗疆人血戰到底，絕不退縮！”
別啊，別血戰到底啊，打不贏就跑，這才是聰明人。至於神機大炮什麼的，不是也沒在軍營里，在布政使司停着呢么，大不了跑回內城，就近守護，都這樣了這苗疆人還能怎麼滴！
正當李景隆胡思亂想之際，就聽秦越大喝一聲：“變陣！”
幾輪火攻箭雨過後，苗疆人拚死衝到了軍隊身前，關玉的弓箭手陣已起不到作用，步營便成了防衛的第一道屏障。
秦越長刀一甩，大喝一聲，道：“將士們，隨我沖！”
秦越手執長刀沖在最前，隨手撂倒身旁的兩個苗疆人，氣勢絕對壓迫，很是威風。
跟在秦越後面的是百戶胡康平，雖是奔四的人，下手卻也不含糊，雙刀飛舞，眨眼已砍翻數個苗疆人。跟隨在他們身後的，是胡康平特意訓練的精兵，以步營為基礎，混着騎營的佼佼者，六人分為一組，五個步兵配一個騎兵，互相配合。
這混營便是李景隆的三大營里戰力最為強悍的一營人馬了。
兩軍接觸之下，刀槍相撞的巨響，兩軍將士的呼喊，一齊傳入耳中，中間還夾雜着幾聲凄厲的慘叫，一個年輕的步兵和一個苗疆人同時倒了下去，鮮血汩汩流下，染紅了江岸。
倒下去的那步兵的同伴，也是一個十六七的少年，他見昨日還在一起說笑的兄弟，眨眼間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少年臉上寫滿了驚恐與不舍，他發了瘋似的，目中充血，大吼一聲，手中的長刀不顧一切地向苗疆人砍去，將那苗疆人撂倒的同時，自己也身受數刀。
殘酷的肉搏戰終於開始了。
這些新兵蛋子們要經歷生與死的考驗，死去的，永遠不會起來了，活着的，會是一個王朝的明天。
李景隆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有血有肉、生死未知的真實拼殺，穿越以前他雖然帶着兄弟打過架，但都是像混混一樣的群毆，哪裏比得上眼前這般真實壯烈的情景。
李景隆雖早已打定主意，一旦打不過就要逃跑，但他從不缺乏熱血，看着眼前悲壯，竟有一種被同化了融入到這支由他親自帶領的軍隊之中。
今日你若是逃了，那便不配做人。李景隆對自己說道。
望着那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看着他們緩緩倒下的身軀，瞧着他們身上那一抹抹的鮮紅，李景隆感到熱血沸騰，鮮血燃燒。
緊緊地咬着牙，李景隆忽然說道：“秦副將，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秦越愣了一下，不知道李景隆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但見他雙目通紅，渾身像火一般的狂熱，忍不住豎起拇指，道：“小公爺，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人。”
李景隆哈哈一笑，道：“秦副將，你幫我個忙，我向你交代一下我幾個老婆的事。你應該知道，我有一個陛下賜婚，未過門的老婆，叫做方婉；還有一個小老婆，叫做念兒，是我派來潛伏苗疆的護衛；還有，韓府大小姐也和我有勾搭；如夢閣的花魁柯夢竹是我的女人，她被陛下禁足了，我怕她會有不測；蔣儀鸞你聽過吧，是我一個虧欠的女人；還有，陛下的十公主朱悅明，我可真不是人，連自己的表姑都不放過。今日我若是壯烈犧牲了，就請你幫忙轉告她們，要永遠記得我。”
秦越也沒想到李景隆竟然會有這麼多老婆，大驚着道：“小公爺，好端端的怎生地說起了這些，你要做甚？”
“做甚？”李景隆變態地笑道：“沒見過將軍殺人么！”
說著，李景隆將外套一甩，利劍握在手裏，殺氣騰騰地大聲喊道：“將士們，跟我上陣殺敵！誰要是敢後退一步，誰他娘的就是孫子養的！”
眾將士們神色一愣，便見李景隆像風般似的地往前竄了出去，直直往苗疆人大軍中殺了過去。
秦越首先回過神來，大叫一吼：“殺啊！”便緊緊追隨着李景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