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在江湖飄,哪能沒銀子
看着方孝孺即將走火的模樣和李文忠那將要飛來的大手。
李景隆打了個寒顫,隱隱約約地有一種要完的感覺。
他心生一計,裝作是被鐵棍敲暈產生了後遺症的樣子,捂住頭,身體向後仰,顫抖地道:“頭好痛…”便裝昏去。
站在一旁的青衫小帽眼疾手快地接住即將倒地的李景隆,急道:“小公爺…小公爺…”
方孝孺滿臉寫着無辜,望向李文忠。
李文忠回以一個眼神,喊道:“愣那作甚!快叫大夫來!”
而後,一個微顫身穿儒衫,留着一撇山羊鬍子,先生模樣的人,背着藥箱子疾步走來,激動地道:“小公爺的病…又犯了…快讓開,我要施針!”
裝昏的李景隆側耳聽之,盡收耳下,好奇地將眼眯起,悄摸地觀察。
陡然間,李景隆瞳孔收縮,WC,他心中大罵,因為他看到那老先生已從藥箱中取出寸長的銀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李景隆驚恐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心中橫豎,反正都是要遭罪的,被方孝孺罵一頓好,還是被扎一針好,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睜眼,身體向後躲避,拉開與大夫的距離,后道:“我…我沒病…”
李文忠向身後的壯漢使眼色,於是乎,再現清早一幕,撲向李景隆,將其控制住,以便大夫施針。
大夫一邊施針,一邊搖頭晃腦地朝李景隆道:“小公爺所患之症乃是腦疾,切不可諱疾忌醫,來來來…莫怕,扎一針便好了…”
啊…
隨着銀針扎入李景隆的穴位,殺豬一般的嚎叫,回蕩在屋中。
“沒錯了…以往犯病時就是這個癥狀,小公爺,忍一忍,老夫的針法乃祖傳下來的,有病治病,沒病強身健體,小公爺,您躺穩了!”
手腳都被人控制住,在銀針扎入後腦后,李景隆不叫了,嚇得不敢動彈,生怕他一動,大夫的針就扎偏了。
不過,有一說一,這麼長的一根銀針,生生刺入你的腦袋,這哪是治病,明明是大寫特寫的謀殺啊!大爺的!
“小公爺的病是後天患上的,並非先天的,老夫想着是這病堅持施針,過些年頭便能痊癒。”大夫對李文忠說道。
隨後,李文忠又與方孝孺寒暄一會後,便叫人送客。
黃昏時。
窗外景色宜人,不過李景隆可沒心情欣賞這景色。
一想到要娶方孝孺的嫡女,他就犯頭痛,為了自己的小命,他有必要找李文忠談談了。
此時,寢卧的門已是打開了,進來一面容姣好的小丫頭,後腳跟來的便是李景隆的長隨,就是那個青衫小帽的傢伙,叫陳生。
“小公爺。”陳生走到榻前,行了個禮:“公爺叫您去議事廳找他。”
李景隆深吸一口氣,在有了一上午的經歷,還有一晌午的頭腦風暴,他已摸清了規律,再加上他對明史的了解,自然對原來的李景隆,了解得透透徹徹。
他微微睜眸,露出不耐煩的樣子,心中打着氣,告訴自己,現在的他是紈絝,是敗家子,不能露出馬腳。
“什麼時辰了?天都要黑了,鬼叫什麼?”李景隆兇巴巴地道。
“日暮戌時。”小丫頭俏臉一緊,滿是不自然。
“哦…戌時…”李景隆緩緩道:“該吃晚膳了,父親那裏準備了嗎?”
陳生又上前一步,點頭哈腰道:“準備了…準備了…”
“行了,馬上去…”李景隆只得翻身而起,在小丫頭的伺候下更衣。
一旁的陳生賤兮兮地笑道:“小公爺英明,小公爺神武,令小人佩服得是五體投地。”
“去你的!”李景隆抬腿,一腳將陳生踹翻,怒氣沖沖地道:“再拍馬屁,小心小公爺我將你趕出去,還有,本小公爺是除了玉樹臨風外,一無所長,你竟敢說英明神武,那能當飯吃!”
“是小人多嘴,該打。”陳生拍了嘴有五六下。
“帶路吧。”
打起了精神,隨陳生出了屋子,此時真正地見識了曹國公府,李景隆不禁嘖嘴。
“這屋子該修了。”李景隆道。
“修…修屋…”陳生詫異地驚叫。
李景隆揮起手掌,拍在陳生的腦殼:“狗腦子…本小公爺之所以得病,定是因為這宅子太老舊,影響心情,懂嗎…翻修…必須翻修!”
陳生露出笑容,道:“小公爺說得對,懂,翻修我懂,可是…”
“怎麼了?”
陳生頓了頓:“要重修宅子,很費銀子的…”
李景隆眉毛一挑,他手上都有三千兩銀子,難道整個曹國公府都沒他有錢嗎?不應該啊…
李景隆上下打量着陳生,道:“堂堂曹國公府,還缺銀子?”
“缺!”陳生的回答讓李景隆有點發懵:“小公爺平時是不管事的,府里雖在京郊的莊園有着數千畝的良田和花田,但畢竟…種出來的是糧,公爺雖有俸祿與賞賜,實際到手的銀子卻不多,大多都是咱的寶鈔…”
“寶鈔!”李景隆驚道。
大明寶鈔,李景隆懂啊,這是大明特有的紙幣,不兌現,不分界,不限地區和流通時間,不規定發行限額。
可惜,朝廷給這玩意印多了,還有了新舊鈔的差別價格,造成了通貨膨脹,變得不值錢,最後在弘治年變得毫無意義,慢慢消失在百姓的視野之中。
“小公爺是有什麼問題嗎?”陳生問道。
李景隆察覺到他的反應過激,然後平靜道:“沒有…”
銀子不到位,屋子就修不了,這都是什麼事,啥爛事咋全讓自己給趕上了…
李景隆在抱怨中,又猛地想起,這個時代的經濟特徵本就是如此,土地的價值雖高,可有錢的大多都是租給農戶耕種,收來的當然是糧食,而這糧食,也都是用來堆積穀倉的,雖然也換了錢,但曹國公府這麼大的家業,開銷也多,自然而然,便不能指望賬上能有多少現銀。
況且曹國公府還出了他這麼個敗家子,有多缺銀子,是顯而易見的。
這樣下去曹國公府破產是早晚的事。
而自己再繼續裝瘋賣傻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人還是要獨立自主的才好,可怎樣才能獨立自主,不得是有了銀子,才能怎麼說,也不至於被別人管束着,也不會動不動就給腦袋扎針。
何況,自己當真要做一輩子的紈絝,又或是敗家子?
答案肯定是不成的,李景隆覺得自己上輩子好歹也是歷史系的頂樑柱,五好中年,要自強,要獨自,要名動大明,流芳百世!
可是沒銀子怎麼辦?
李景隆眯着眼,突然激動起來。
有財路!
他想起在轉盤抽中了的牛欄山二鍋頭製作秘方,那原材料不正是小麥、高粱什麼的,而陳生又說過,曹國公府在京郊有着數千畝的良田,也不需要便宜了他人,咱可自產自用,豈不美哉。
“過幾日是不是該秋收了?”李景隆問道陳生。
“回小公爺的話,是的。”陳生還在琢磨着李景隆究竟想要作甚。
“以後曹國公府的田,全得給小公爺我種小麥、高粱、玉米懂嗎?”
陳生打了個哆嗦,慌忙地看着李景隆:“小公爺咱不種水稻和茶葉了,您又想…”
“出了事我擔著,不用告訴我爹。”李景隆又道:“府里賬上還有多少銀子?”
“理當沒多少了,前些日子,小公爺與林家少爺同去如夢閣放鬆時,您為博花魁一笑,一擲千金,府上至多就幾百兩現銀罷了…”
一聽幾百兩,李景隆就泄了氣,不過很快,他又有個念頭,沒有銀子,可曹國公府有地,一時間他也用不了幾千畝的地,若是…
一轉念,不對,不對,賣地…
李景隆熟讀歷史,古人的思維,可與現代人不同。
在古人眼裏,賣地是家道中落被逼無奈的下下策,他要是這麼做了,曹國公府指定會被人戳脊梁骨。
不過,我是敗家子,我不怕…
李景隆眼前一亮,道:“把管事和賬房叫來!”
“小公爺,我們不是要去見公爺的嗎?現在…不合適吧…”陳生搞不明白李景隆究竟是要作甚,前前後後的話,搞得他是一個字都沒搞懂。
“明再說!”
李景隆的威力還蠻大的,須臾工夫,府里的楊管事和康賬房便來了,兩人氣喘吁吁,眼珠子圓溜溜地望着李景隆,等待他的發話。
與此同時的議事廳內,李文忠非但沒生氣,眼圈泛紅,一副歡喜的樣子,道:“真是如此?!”
“公爺,千真萬確,小公爺的病比起以前,那好得不是一丁半點,今日還關心起家裏的事,方才還叫楊管事和康賬房去見他…”
“如此便好,一切隨他去,明日見我也無妨,你回去吧。”李文忠擺手示意陳生回到李景隆身邊。
哎…真是慈父多敗兒。
屋內。
李景隆翹着腿,他雖是坐着的,可眼前的二人卻也不敢比李景隆高,所以躬着身,這樣一來,反倒顯得李景隆翹着腿坐,還顯得比他們高一些,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們,很有小公爺的風範。
李景隆道:“府里有多少地?”
“城外的莊子,有三千畝的良田,除此之外,還有一千畝的花田,三百畝的果園。”李景隆是楊管事從小看到大的,對他自然是關切得很,據說李景隆現在的病好些,所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景隆,想看看那話的真假。
“一千畝能買多少銀子?”李景隆語不驚人死不休,差點沒把楊管事送走。
楊管事眉頭微微一挑,和一旁的康賬房對視一眼,果然如傳聞一般,小公爺的病,果然是好了大半。
你好好想想,在這應天府里,除了李家的小公爺,還有誰能這般瀟洒地說出賣地這等的話?
那個小公爺,真的又回來了!
“問你們話呢!”李景隆看兩人臉上美滋滋的樣子,他都覺得這個世界要瘋了,扇柄咚的一聲,敲在桌案上:“到底能賣多少銀子!限你們一日的時辰,給我找牙人把地賣了!”
李景隆話音剛落,他沒想到,竟還有意外收穫。
他的耳邊響起一道提示音:【恭喜宿主觸發支線任務。】
緊跟着,便有幾行泛着微光的小字,出現在李景隆的眼前。不過,這隻有他一人能看到,底下的楊掌事與康賬房無一察覺到這微光小字。
【任務名稱:敗家子當然是要腰纏萬貫】
【任務內容:一個月內,在應天府賺上一百萬兩銀子】
【任務獎勵:獲得低級轉盤轉動一次】
這直線任務來得挺突然的,但李景隆卻沒感到意外,覺得是如期而至的。
畢竟,不發佈任務的系統,還叫系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