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對奕論天下

龍騰發現光緒是個極其聰明睿智的人。雖然他面目清秀，但是內心深處卻潛藏着獨物用兵之道。可惜他里沒有實權，這方面的才能沒能被開發出來。或許他的老師翁同穌只是一介書生，而他後來所接觸的大臣，尤其是他的帝黨們，大多都不太懂軍事。而光緒的棋路確實內含殺機。還好，龍騰都能破解他。畢竟龍騰的小時候讀過十幾部棋書，對棋譜招法尚且有些印象。只是多日不與人對奕，現在下起來顯然有些手生。過了大約半個鐘頭，已經剩下一副殘局。龍騰想，不能老處於被動啊！還得好好地調動一下思維。對了，《適情雅趣》中有一個很好的招數，拿來贏他。龍騰退“車”，拐了一下老將。光緒繼續保持進攻之勢，龍騰便來了一個偷襲，一個炮，一匹馬殺了進去。光緒只看着龍騰後方空虛，車已棄置，且是自己囊中之物，卻不料龍騰出其不意，居然幾步把自己的老將將死！光緒大驚！

“這棋居然你贏了？”光緒有些不解。

龍騰說：“咱倆再下一盤。”

二人繼續對奕。這回龍騰摸清了光緒的路子，往日裏看過的棋譜又映到了腦海里。光緒的確聰明機智，每到關鍵處都能打得龍騰措手不及。而龍騰卻總是在危機時刻拼出血路，漸漸佔了上風，在光緒乘勝追擊的時候，他卻因一着棋子定下全局！

“服了，服了！真是後生可畏吶！”光緒忍不住說。

“皇上，你發現不？你的棋在進攻上很強，但是不考慮退路。我跟你下棋的時候，每走一步都想到下面幾步，尤其是全局的勝利。有時候，進也是退，退也是進。退一步海闊天空。所以我常常把幾個關鍵棋退後幾步，然後對你的主將形成包圍之勢，而你只想進攻，不管力量大小，哪怕拼個你死我活。其實，真正會下棋的人，不拼子，拼子是最下策。或者說是求和之策。這樣的棋下到最後怎麼會有取勝的把握呢？”龍騰向光緒說道。

“有道理，有道理。”光緒點點頭：“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處於明顯弱勢，還能夠突然崛起呢？”

“這就是韜光養晦的力量了！急於進攻肯定不能以弱勝強。所以弱的時候要保存力量，失敗是成功之母，愈敗愈不能氣餒，不然就一敗塗地了。所以我無論走哪一步，都要考慮能進能退。進必取勝，退必能自保。所以遊刃有餘才能佔據主動。”龍騰沉思着說。

“嗯，看來你雖年輕，確實有見地。回想我在變法的時候，確實是過於心急了。康有為的確是個大才，但他的急躁情緒更勝於我。我當時也是一時衝動犯了錯誤，沒想到鑄成大錯。只怕到了今天這一步，不知還能不能崛起。”光緒嘆着氣說。

“唉！我在端王府沒事的時候也在思考這件事。當時你和康有為極力變法，你倆幾乎不能見到面，所以溝通上十分困難，而且你們之間有沒有誤會也很難說。因為你提拔了楊銳、劉光第、譚嗣同、林旭等，卻始終沒有康有為和梁啟超。這個局面很明顯說明變法的嚴峻性。從你個人來說，肯定不願意這樣，但很明顯這個結果瓦解了變法的力量！皇上，你身邊不僅需要一個康有為，還需要提拔更多的人才，才能組成你的新政權力量。而康有為這一介書生確實也很意氣用事，他最後出的那兩個損招很明顯是兩步臭棋，傻子看了也知道會輸……”龍騰說到這兒忽然警覺起來！

“誰？”說時遲那時快，龍騰一躍從奔出殿門外，只見紗窗前一個太監正在偷聽！龍騰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到殿中。

“皇上，就是這個人向太后告密，難怪我的身份連太后都知道了。”龍騰憤憤地說。

“真是隔牆有耳！是誰派你來的？”光緒問道。

“皇上饒了我吧！皇上饒命，我死也不能說。”太監嚇得渾身哆嗦，趕忙向光緒磕頭。

“你叫什麼名字？”光緒繼續問道。

“我叫林松寶，他們都叫我小林子。”小林了嚇得不住地磕頭求饒。

“拉出去，給我扔到水裏餵魚去！”

龍騰對着外面大叫：“來人！”從外面慌忙趕來兩個太監。龍騰說：“這個人想謀害皇上，按例處置憑皇上處置！把他扔到水裏餵魚去！”

“是！”二人抓住小林子，將他拖出大殿，拋進水裏。

“救命啊！”小林子在水裏撲騰了幾下就看不見了。

光緒對龍騰說：“朕從來都不想這麼殘忍，實在是被這宮廷鬥爭逼瘋了！如果不把他處理了，太后必定會懷疑你與我結黨，你必遭她的毒手。太后的手段，我太了解了！”光緒嘆着氣說。

“謝皇上！在瀛台，除了我這個後世人敢跟你多說幾句話以外，其他人都不敢近前。看來，這兒的是非確實是不少啊！太后擔心你東山再起，必然會派人監視。不過這樣也好，殺一儆百，那些虎視眈眈的小人以後也會小心着了！”龍騰說到這兒，忍不住一肚子的火氣。

“嗯，這樣倒是能夠讓他們收斂一些。這些人中，應該有半數是太后的人。去年一個小太監給我一個彈弓讓我玩，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覺得挺有意思。沒想到，連這樣屁大的事兒，這人竟然也跑去給太后打小報告。聽說太后發了怒，那孩子因為害怕，投水自盡了。”光緒說到這兒，心裏還有些難過。

“唉！這也是他罪有應得，這傢伙該死！”龍騰氣憤地說。

“是啊！”光緒說：“我也要謝你幫我呢！可我沒有什麼賞賜你。”

“皇上，這樣說就客氣了。只是我一直不明白，戊戌變法的時候，你怎麼沒有想到逃走呢？康有為最後上奏的敗筆，很明顯不能理會，這不明顯是個圈套嗎？情勢明顯對你不利，太后已經行動，那你為什麼沒有考慮到逃跑呢？如果你那時候逃亡成功了，對咱們大清朝就太有希望了！你這一走，會給這個腐朽的政權多麼沉重的打擊啊！甚至你還可以東山再起！可你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龍騰說到這兒也忍不住嘆息。

“打我記事起，進了宮，從未離開過這兒。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我真的不知道。這身皇帝的衣服穿慣了，脫下來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我這個人，你也不是看不出來，也是個生性懦弱的人。何況，我還擔心一人……”光緒說到這眼裏含着淚水。

“誰？”龍騰問道。

“珍妃。”光緒說：“我怕我走了以後她會被太后害死。”

“唉！現在珍妃娘娘情況怎麼樣？你也聽說了沒有？”龍騰問道。

“只是知道一些，好象也被囚禁了，囚禁到什麼地方，目前情況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光緒搖搖頭說。

“咳！”龍騰使勁地跺了一下腳：“皇上！你真是優柔寡斷！與其你們兩個都呆在這兒做她的傀儡，倒還如能走出去一個少一個！一個解放了，另一個不就有希望了嗎？你真是糊塗啊！我那幾天沒日沒夜地就想這事兒，假如你出去了，到了外國，實地考察一下人家的國情，不是能夠更好地學習嗎？全國的讀書人都支持變法，那樣會有多少人擁護你？如果你借民眾的力量，有了自己的軍隊，然後再殺他一個回馬槍，那我們的國家不就穩定了嗎？何況，很明顯這個**的政權即將傾覆了。”

“我考慮這樣會給國家帶來更大的動蕩，害怕引起戰爭。”光緒低聲說道。

“可是鬥爭是存在的！不是你一個人想不動蕩就不動蕩的啊！”龍騰捶胸頓足地說：“皇上，對你一個人來說，生死固然不重要，但是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咱們千百年的體制決定，這個國家需要你！也必須有人扶助你！可是你怎麼這樣糊塗！既然發憤崛起了，為什麼要因為一時的失敗而身陷囹圄？這真是歷史的悲劇！悲劇！你看眼下，端王爺因為洋人反對他的兒子立儲君，已經開始加強‘虎神營’的訓練，正在集結團民大肆殺戮洋人。而太后又偏聽偏信，國家積弱已久，又如何是各國的對手？眼下事態比想像得還要嚴重！還有團民的槍口眼下也對準了你，這不明顯是將自己往虎口裏送嗎？”

“是啊，我的確沒有想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當時只想拚卻一死……”光緒痛心地說。

“料知身前身後事，皇上你的身邊就缺少象諸葛那樣的大臣，而你自己也缺少劉備那樣的深謀遠慮啊！你的確很有才能，但是沒有發展計劃和大智謀，那不是就是糊塗的一介書蟲了嗎？”龍騰說到這兒看看光緒臉色十分難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對不起皇上，都怪我，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只能白白地讓你傷心！”

“你說的都是滿腔肺腑之言，是一片耿耿忠心啊！都怪我一直沒有留意，沒有及時地發現象你這樣有用的人才！你有這樣的頭腦，也說明我們後繼有人，我死無撼了！”光緒抓住龍騰的手，對他誠懇地說。

“皇上，你確實是君心志明啊！眼下看來，走是沒有希望了。京城的亂象已經形成，倘若被洋人擄去，可真的成了當代的徽、欽二宗了！眼下，你也是病魔纏身，真讓人擔心啊！眼下，你還是先調養好身體，不要給自己增加負擔，好好保重自己。京師里的事已不是你能夠左右的了，千萬不要跟自家的身體過不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皇上，你是個聰明人……”龍騰繼續說道。

“唉，你真是越來越會勸人了！可是我確實一直在思念一個人。”光緒傷感地說。

“哦？”龍騰忽然明白了：“是珍妃娘娘吧？我想辦法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