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心我犯上

第四章 小心我犯上

“他如此說?”山腰處的張悠之內屋,書房內,張悠之對着面前氣喘吁吁的張冕問道。

“爺爺,大伯是不是要死了啊?不然他怎麼做我的本命神啊!你快想想辦法救救他啊!”

縱使氣喘吁吁,張冕還是頂着一口氣快速說到。

張悠之看着書桌前的孫兒,並未開口,反而陷入沉思。

張冕不知道其所以然,但想着張起家中,大伯一如常態的精神狀態,靜靜等着爺爺的下文。

張悠之沉吟過後,並沒有向張冕了解具體事情,反而對着張冕問道:“你當真覺得我需要救他?而不是像家族之內眾人那般,避而遠之?”

“嗯!他救過我!”張冕認真回答。

“那你爹的消失與他有直接關係呢?”張悠之緩緩說到。

“啊!?”張冕如同晴天霹靂!

倒不是因為張冕和道宇的這位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有多麼感情深厚,而帶來的驚訝。

只是這劇情也太狗血了!家族之中最神秘的大伯張起,除了對待張悠之外,唯一對着張冕假以顏色,竟然是因為殺害了張冕的父親?

可剛剛還要做張冕的本命神!要以命抵命嘛?大伯張起的整日消沉與落魄的樣子,是愧疚導致的嘛?!失手殺了宗族至親?!

這種難題放在張冕面前,那他情願去做一元二次方程!

張悠之靜靜的等待驚訝之後的張冕開口。

“那……那我走?”

“嗯?你走哪去?你要逃避這個問題嘛?”張悠之對於等待良久,竟然是這個回答,頗有不喜。

“是哇,自己約的穿越,含着淚也要走完!”張冕嘆了口氣。

“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問你話呢!關於你父親的!”張悠之暴怒,轉身去書架上取桃木劍,動作行雲流水!

張冕跪地的動作絲毫不遜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噗通!”

“爺爺,我錯了!正月初一,我能求求您不打我么?”

張悠之嘴角的白須都被怒氣吹了起來,但是想着孩子年年爬起來就是挨打,要說沒有絲毫於心不忍,其實也是假的。

“那你認真想好再回答我!”張悠之雖然停手並未開打,但是手中的桃木劍卻並未放下。

“您說的是,我父親的消失,所以大伯並沒有殺我父親對嗎?”張冕低着頭,不敢抬頭直視暴怒中的爺爺。

“嗯!接着往下說!”張悠之回答。

“那麼,既然我父親是消失,那就不是大伯親手所殺,因為我父親很大可能沒有死。可是,大伯說,我若是還沒有請出本命神,他做我的本命神,卻是正兒八經的要死了,一個是失蹤案件,一個是人命案件,爺爺,您自己說,救不救他?”

認真說完的張冕,繼續低着頭,卻還在張悠之聽完之後,抬頭沉思,沒有看着他的時候。

低頭跪地,偷偷的抿着嘴唇笑着搖頭。張冕覺得自己剛剛那句,那我走?真的是太絕了,只是道宇的沒誰懂。

啪!

啊!

一柄桃木劍抽在張冕的後背,大過年的冬天,氣溫這麼寒冷,背後仍然火辣辣的疼。

“跪在地上還有臉笑!我看你再是真的死了皮!”張悠之本想收拾好心情,嘗試着去跟張冕說些他不知道的往事,畢竟張冕今天就成年了。

卻不曾想,低頭看去,準備開口的時候,張冕在偷偷的搖頭笑着!

這個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啊!再如何大過年都勸不住!

一劍抽罷,張悠之本想將往事告知已經成人的孫子聽,以此來看看面對“深仇大恨”時的本心狀態。

現在卻也完全沒了心情。

“你自己滾回去,收拾好準備成人禮!”

張冕得令,麻溜的跑出張悠之的書房。

張冕回到自己家中,把自己扔在床上約莫兩個多小時,才慢悠悠的起身,洗漱,更衣,向著山頂處的祠堂走去。

路上碰到不少,白天因為張起的事情耽擱的那些,要去拜年敲竹杠的爺爺輩或者伯叔輩,一個都沒放過!

張家這個大家族中,其實誰也不差這點紅包錢,只是張冕這般行事,確實讓人膈應得慌。

而且本來參加張冕的成人禮,就已經備好了一份不薄的禮品,張冕這條滾刀肉,連紅包也不放過。

只見張冕敢在他們面前蹦蹦跳跳,碰見了張悠之,卻又是一副乖孫子的模樣,着實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張家祠堂很大,理所當然的大,不然張家也不會把所有族人聚攏在一起,建造一個小區,每家每戶都是單門獨戶的獨院別墅。

這就是活在有實力的大家族的好處,張冕在地球時,父母還因為日後給張冕湊首付而頭疼。

估計現在也還頭疼,不知道那位“張冕”有沒有解決住房問題。

祠堂祖堂沒有擺放桌椅,哪怕時至大冷天,酒席也只在東西兩邊耳房各擺了十桌,而祖堂前的大院內,支起的篷布下,擺了整整二十桌。

張家沒有所謂的下人,擺酒辦事的都是族中女眷,連長大勺的都是張冕的奶奶,張悠之的老伴兒。

張家哪個小子成人禮都是張冕奶奶掌勺,所以任由張冕如何不討喜,他的成人禮,絕對不會缺打下手的幫手。

一串短暫的鞭炮聲畢,開飯!

今日既是張冕的成人禮,更是大年初一的家族團圓飯,在一片吉祥拜年話當中,張悠之從祖堂內廳走出來,手放在右邊身側,個頭已然與他齊平的張冕肩膀上。

“各位,給大家說個好消息。我們家小子,張冕,昨晚在祖堂內請下本命神了。”

張悠之老臉之上,滿是過年應有的喜慶,看向張冕的眼神,與白天揍張冕時的眼神天差地別。

此時張悠之的看向張冕的眼中,全都是冬日暖陽般的慈祥。

“恭喜老祖!”

“恭喜啊,大伯!”

“恭喜恭喜。”

“恭喜老祖!”

不僅僅是祖堂前大院裏的二十桌,東西耳房內的二十桌人也陸續走出耳房,立足院內,衝著張悠之道喜。

就在大家恭喜聲不絕於耳,話音漸漸落下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這種環境下顯得極其刺耳!

“是哇,最後一年了,請不下來也得請下來了~”

說話的是一位年紀輕輕,滿臉陰柔,五官卻相當精緻的男子。

此時這句話說出,按道理來說,應該有族中長輩出言斥責,但場間卻極其安靜,無一人插話。

“那麼,張列。你試着把你想說的說明白來。”

張悠之什麼人?張家族長,而且屹立不倒了整整百年!

只見張悠之對着陰柔俊美的張列,滿臉慈祥的問道。

這種慈祥,在眾人看起來,與看向張冕的慈祥沒有任何區別。

“我沒有想說的,想說的都說完了,老祖。”張列站起身,說完話對着張悠之鞠了一躬便擅自坐下,卻也沒敢更加放肆的去用筷子夾菜吃。

“你沒有想說了的?那張柳,你有沒有想說的?”

此時張悠之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暖色。

之前從耳房走出來的眾人,在張悠之驟然冷冽下來的目光下緩緩讓開了一個身位。

看起來年齡也就五十多歲的張柳,微笑着走上前,接着張悠之的話茬兒說道。

“大哥,張家族長又不是什麼皇位,沒必要還盯着您那套嫡庶有別的死規矩不放,我們是個大族,若族長是個麻瓜,會被人笑話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張悠之在為了嫡系族長之位,騙在座各位這些血脈至親咯?”張悠之把血脈至親四個字咬的很重。

“沒有沒有,大哥!我張柳從沒說過這樣的話,只是,若張冕真的請出本命神了,十年了,早就應該請出來了,而不是恰巧在昨日吧。”張柳很想對着大家問問他說的對不對,但他忍住了,他知道,沒人會接他的話,私底下說歸私底下,這種時候,接話就等於站邊了。

“張冕,請神給你張柳爺爺看看。”

張悠之這句話,即使對着身旁的張冕說的,卻也說得很大聲。

張冕準備俯身到張悠之耳邊,問問爺爺是不是確定昨晚看見自己請出本命神了,卻不曾想,被張悠之一把推開!

“有什麼話直接說!大庭廣眾之下交頭接耳!像什麼話!還是我張家後人嘛!”

張悠之確實對孫兒的作態有些生氣,但不至於吼這麼大聲,其實這句話大聲吼着,也是對着堂下的眾人說的。

周遭眾人盡皆正襟危坐,不再交頭接耳。

張冕無奈之下,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快顯靈!”

沒反應。

再來一遍,加上虔誠的跺腳。

沒反應。

場下已經有悉索言語。

再來一遍!

仍無反應。

張悠之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滴出的水能在下頜結成冰!

“昨晚一樣!跪下磕頭請!”

張冕躊躇着,並沒有照做。

因為這也太羞恥了,他當著眾目睽睽,做不出來。

直到此時,堂下眾人便有人稀稀落落的開口了。

“張冕,你聽老祖的,你可以的,試試。”

“對啊張冕,聽老祖的,沒關係的,哪怕只是個家神都沒關係。”

“張冕,聽老祖話。”

這時候開口發聲的眾人,無一例外,都在燈光沒有照亮的人群暗處,但這並不影響張悠之以冷冽的眼神在人群之中掃過他們的臉龐。

瞬間鴉雀無聲。

張柳在這時開口:“大哥,您這樣看着大家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是好意。”

張悠之並未搭理張柳,只是靜靜的看着張冕,張冕也是一臉難為情的無奈看着爺爺。

“沒有本命神就沒有吧,都已經十年了,大家也都習慣了。”坐着的張列接着張柳的話開口說到。

張柳的兒子張山河也附言:“是啊,其實只要老祖乾乾脆脆的一聲令下,我們誰不是聽您的,不用弄這麼些么蛾子的。”

“不好意思啊大伯,張冕,我來晚了。”落魄男人突兀地出現在山坡頂端,祠堂大路的路頭前方。緩步往祠堂大院這邊走來。

場間因為張起的出現,再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在大家的注視下,張起向著張山河方向走去,期間淡淡的抬起眼皮,看了眼張列。

走到張山河的面前,抬手,一耳光。

眾人的驚呼都沒蓋住這一巴掌的響亮!

“你說老祖弄了些什麼?我來晚了,沒聽清。”

“爾敢!”

張山河被一巴掌打懵了,沒有回答張起,反倒是張柳見著兒子被打,大聲對着張起怒喝,卻也只敢伸出手指,指着張起的鼻子,壓根沒有請出本命神,準備與張起動手的勇氣。

“你不要指,小心我控制不住自己,學你兒子,犯上!”

張起對着張柳說完,再次回過頭,對着張山河問到:“我說,你剛才說老祖什麼?”

張悠之在張起身後,面色複雜。

張山河回過神來,仍然沒敢回話,只是抿嘴低頭說了句:“大哥,我錯了。”

張起不再多言,回頭環視眾人之後,對着張悠之鞠了一躬:“大伯,過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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