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助》節目組

《資助》節目組

如江宓所料,得知當年的真相后,巨大的悲鳴如海嘯一般,幾乎要淹沒了這個女人。

哪怕在搖搖晃晃的巴士車上,她也頭靠着窗戶,臉上淌着淚痕。

這時候的淚水,與被江德勝毒打□□受折磨掉時的截然不同,這種精神上的、人生被毀滅的絕望,讓人駭怕。

惹得鎮上司機驚疑未定地看了這個女人好幾眼。

江宓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錢,買了兩張票,說自己是要和母親兩人去市裡醫院看腿。

他那走路姿勢,讓他的說辭沒有引起懷疑,司機憐憫地望了他一眼。

“市裡”這個詞喚回韓青穗的注意力,她不明白……去市裡有什麼用?

這一路她神思茫然無措,被從小到大沉默寡言,一朝突然變得成熟的兒子帶領着,前往車站,前往高樓大廈林立的城市,前往了東海明珠電視台。

車窗外的風景一再變換,人流喧囂,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電視台前是人流攢動的廣場,頭頂的天蔚藍無雲,還有不少小明星和媒體記者進進出出。提到東海明珠電視台,有一檔家喻戶曉的招牌節目就不得不提,它收視率不是最高,但口碑最好,旨在播報各地新聞,揭露一些真事,為少數人發聲。這檔節目不會憑空捏造也沒有劇本,在同台其他相親節目、雞毛蒜皮的家庭調解節目襯托下可謂是別樹一幟。

來到電視台,保安讓他們出示工作人員的工牌,沒有工牌不讓入內。哪怕江宓說自己是來提供新聞的,保安眼也不眨,粗壯的胳膊推開了他,不允放行,說:“有預約了再來。”

別怪他謹慎。

來台里拍攝明星太多了,這幾天更有一個偶像少女組合要在這裏拍寫真,想渾水摸魚的人就多了,更有不少高中生逃課想混入,好好的書不讀就為了追星,就眼前少年這般年紀。

可江宓怎麼可能等到預約,下一次再帶韓青穗出來肯定千難萬難,於是他當機立斷,露出自己淤痕未退的額頭,直接選擇了下跪。

包括保安在內,全場皆驚!連彈幕都嚇停了幾秒。

【男兒膝下有黃金,為了達到目的,這新人太能豁出去了】

好在這年頭智能機還在普及,看到有人下跪,大傢伙兒第一個反應是圍觀,而不是拿手機記錄下一切。

一個未成年、臉上又有傷的孩子,當著你面前要跪下,身邊還跟着一個憔悴流淚的女人,簡直把弱勢群體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如果不是真遇上了事,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保安動容,連忙把江宓扶起來,拿起對講機給台里通報。兩人的爭執,吸引了記者郝清和一些同事的注意力。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

記者郝清將母子倆帶到了辦公室,出於憐憫,倒了一杯熱茶,江宓卻沒有喝茶的閑情,知道時間有限,他立刻將來意全盤托出。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郝清倒茶的手一頓,嚴肅道,“光有老師當人證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雖然他潛意識裏已經相信了,並認為這是一件大新聞,一個女子常年考試名列前茅,考前無病無災心態沒有影響,竟然兩次高考都落榜,連最差的院校都沒撈到,這確實不太正常。

韓青穗哽咽道:“我當時每天都去郵局,問有沒有來自首都的信封,我還去過學校,班主任告訴我,其他人的都有,就我沒有收到。”因為其他人陸陸續續都收到了,也有不少人落空,導致她當時根本沒有懷疑過,自己的錄取信被攔截了。

郝清道:“你們有懷疑的對象嗎?這麼大的事要隱瞞,不可能沒有馬腳。”

“你們可以想想,誰考上大學后,與家鄉切斷了聯繫,她如果頂替了你的成績,註定要頂着你名字過一輩子。”

記者的話,這樣的特徵過於明顯,幾乎是瞬間,讓韓青穗腦海里就浮現了一個名字:周明美,周家的大女兒。對方去了首都讀大學之後,便很少回到家鄉,更是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定居了,對韓青穗依然態度籠絡,但好幾次韓青穗提過,想去首都見她,每次都被對方拒絕了,起初韓青穗以為對方如今發達了,對昔日姐妹有了城裏人嫌貧愛富的毛病,如今想想似乎別有深意……

韓青穗整個人都震驚了,但畢竟只是懷疑而已。在巨大的衝擊之下,她差點喘不過氣,一邊哭、一邊口齒也變得不清,“我覺得是……可她是……我…好姐妹……我們一起長大……”

記者只好把目光放回口齒清晰的江宓身上,他看得出,這個為母親伸張正義孩子,對方腦子很聰明,似乎知道得更多。

江宓早有準備,拿出一張泛黃的畢業照。

這是集體照,三十名學生站在三排,幾位老師坐在前面,畫質有些模糊,但都能感受到他們面帶微笑。其中年輕的韓青穗白襯衫麻花辮,對着攝影師笑得燦爛,身邊站着幾個少女,像好姐妹一般手挽手。

連韓青穗都吃了一驚,有一瞬間忘記了哭泣,這孩子什麼時候拿的照片,但很快就被對方口齒和手指給吸引了。

江宓一口氣指了韓青穗身邊的幾個人,連老師也沒放過,他說,“我懷疑這幾個人。還有這個人,叫周明香,是我和媽媽的鄰居。當年我母親復讀,復讀是如何辛苦大家都知道,可是據我媽媽曾經的說法,她在認認真真做題,本來成績很差的明香阿姨也復讀一年,卻心思散漫、用心不專,最後自然也沒考上大學,我合理懷疑,對方陪讀這一年,就是為了監視我母親的動向。”

至於江宓另外指的幾個人,理由也很簡單。

就算這幾個人並不是偷竊成績的人,但她們也有隱瞞不報的嫌疑,塑料姐妹花情誼就像紙糊的一樣,輕飄飄就能戳破!

“這——”作為一名記者,郝清洞悉得更多。

如果事實是真的,

從女子成績被人頂替的那一刻開始,對方的人生已經被改變了……

而且第一次高考成績被頂替,檔案被調走,她就註定與考試無緣了,“她”這個人已經在外地上大學了,第二次高考怎麼可能有結果,結果怎麼可能有效呢。而哄着這個女人,辛辛苦苦再讀了一年,這種“暗箱操作”,絕對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做到的,從陰謀論的角度來說,這其中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幾乎是一瞬間,郝清就已經下定決心,去走訪調查了。

“你們今天先回去,接下來的事我會幫你們的。”他安撫了陷入悲愴之中的韓青穗,語氣很沉重,看母子倆的模樣,他猜得出,對方這些年過得並不好。

他心裏也清楚,就算他真的幫母子倆找出了真相,但對韓青穗本人來說,也於事無補,被偷走的人生怎麼能重來呢。

就在這時,江宓開口了,他清冷的聲音,就像藏了一把小提琴,輕而易舉就能喚回所有人注意力。

“記者先生,我媽媽被偷走、被毀掉的人生確實是無法重來了,但一直以來沒有願意為我們伸張正義、代為發聲的人,感謝你的幫助!”他一字一頓的話,還鞠了一個大躬,讓郝清動容,他不過是一個從業幾年的新聞媒體人,怎麼能讓一對柔弱的孤兒寡母給他行如此大又鄭重的禮呢。

他連忙伸手去扶,沒想到這孩子突然話鋒一拐道:“當年被動手腳的,真的只有我媽媽一個人嗎?”在這種事上,受害者真的只有一個嗎?

要做事乾脆就做大事!

這一句話宛若魔咒,哪怕這對母子已經走了,讓郝清接下來一段時間中都深受影響。

水面下真的只有一座冰山嗎,韓青穗只是一個導火線,他繼續順蔓摸瓜,挖掘出了更多,還意外潛入了一個規模巨大的跨省替考組織,裏面的槍手足足有上百名。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是孤軍奮戰了,他的好幾位經驗老道的同事也加入進來,作為卧底潛伏入內。

槍手:“你那些證件照資料都發過來,你選擇的是文科還是理科?想考什麼水平的學校?”

郝清猶豫了一下,在配合之下發了同事侄子的信息:“理科,二本就好,家裏老爺子就欣慰了。”

槍手:“理科要貴些,你先付錢吧。一切都會安排好。”

他們卧底了一段時間,等到塵埃落定,郝清根據指示前往A市,真的拿到了顯示有效的證書後,這般的神通廣大讓他冷汗都下來了!

……

…………

村裡眼線多,江宓和韓青穗當天去、當天回,回來時手裏還提着兩包東西,看上去似乎去鎮上買東西了,於是沒有引起懷疑,正如觀察官柳觀潮所言,把謹慎發揮到了極致,這時候安妮不開口,彈幕的爭議已經減少了許多。

接下來只需等待結果。

在兒子的安撫下,韓青穗也冷靜了許多,母子倆跟沒事人一樣重歸生活軌跡,只是盯着隔壁周家的目光冷了許多。

周家人還沒意識到一把火即將燒起來。

這一天,周毅軒跨過院子,來找江宓,說有急事。江宓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裝作懵懂地問,“毅軒哥什麼事啊,我飯還沒吃呢。”他擦了擦自己髒兮兮的手,暴露出手心裏的厚繭,這是一雙干慣了農活的手。

“我也不清楚,校長喊我們出門集合,想來是有要緊事,你如果真餓了,就拿點麵包墊肚子吧。”明明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但周毅軒也不說是什麼事,看上去像是強行按捺着什麼反應,只在口頭上催促江宓。

什麼不清楚含糊的事,全部一股腦兒推到校長身上,而作為學生,聽到是長輩要求,一般便也不會多問了。

如周毅軒所想,聽到校長的名頭,江宓淡淡一笑,果然沒有多問了。

此刻江宓剛收拾完屋子,看上去灰頭土臉,周毅軒也不管不顧,一分鐘也不想等,急忙拉着人就前往火車站。

他口風瞞得緊,想糊弄過去,殊不知江宓一清二楚,不過是那攝製組來了,準備下鄉了唄……

彈幕也不傻,紛紛跳出來道:

【有什麼急事,讓人連洗個澡、打扮一下都來不及】

【呵呵,這心思太昭然若揭了,怕不是讓我們小新人去做陪襯的吧】

【崽啊快甩開這種壞心思人的手,我們快去洗洗】

攝製組一群人來到火車站,一路上的印象就是這裏果然很窮,治安又混亂,只要是人能站的地方,到處都貼滿了□□、賣葯的小廣告,整條街也是灰撲撲的,髒得讓人不敢伸手觸碰。

攝影鏡頭也多走了幾步,給到了當地的居民,作為一檔有紀實性節目,這些貧窮的鏡頭素材還是需要的。

攝製組還能接受,一群城裏的少爺們已經哀嚎了,哪怕隱藏得再好,嫌惡還是不知不覺浮現眼中,他們七嘴八舌吐槽道:“我暈車我想吐!”

“也不知道哪個天才,在車站公共廁所放廉價的清香除臭劑,導致更臭了!”

“那幾個小子什麼時候來啊,我不想在這裏待了。”

為首一個穿黑色名牌外套、皮膚挺白的少年,雖說全程沒搭腔,但看那漫不經心的眼神,也是不耐煩和冷淡的。

攝製組也拿他們無可奈何,因為這檔節目叫《資助》,是一群城市企業聯合舉辦的,讓城裏孩子下鄉體驗窮苦的生活,對被資助者產生共鳴。企業更會從當地推送的幾個家境實在窮苦的孩子中,挑選其中一個最品學兼優的,進行從頭到腳、人生方方面面的資助。

這群被企業塞進來的小少爺們就是觀察官,最後企業究竟要選擇資助哪個孩子,由他們拍板決定。有點像有錢人作秀的慈善遊戲,但因確確實實有人受益,節目都拍攝到第三期了。

他們現在就在等待,那三個要被資助的孩子出現……

江宓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如醜小鴨一般灰頭土臉,被周毅軒帶到了攝製組面前。

那模樣非常特別,也讓閻海樓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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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真人騷里出道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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