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給阿姨們講個故事
王乾雖有着同齡年沒有的穩重，可終究還是個剛經歷高考的孩子。
他的大姑，該廠的銷售主管王嘉麗，出於私心竟躲得遠遠，獨自面對一群團結的兇狠大媽，顯得手足無措。
“什麼情況，這是？”在王乾都快哭了，林凡從大門走進來。
“又來個毛小子，這世道是怎麼了？”
“都是南邊吹來的妖風，書都不讀了，學人做什麼生意，不知死活！”
“把你老闆叫出來，不要再來個只會瞪眼的小屁孩。”
“……”
幾團大媽們，在看不起小孩子方面出奇一致。
“林凡，他們……”
王乾解釋當前情況，一開始說話磕磕絆絆，在林凡眼神鼓勵下，話順暢了。
林凡認真聽取了，然後朝着七嘴八舌的大媽們，道：“我是林凡，是新老闆香江商人，授權管理廠子的廠長，大家想提工資我是理解的，我也支持……”
“那就翻倍。”
“對，少一分我們可不幹！”
“……”
有人帶頭，其他人跟着嚷嚷，至於符不符合當前廠子財務狀況，才不管呢。
“林凡……”
王乾可是知道林凡的底，真答應工人的要求，絕對要喝西北風去。
“你的擔心我了解，我會處理好，相信我。”
林凡很感激，王乾關鍵時刻還能想到自己困難，特意解釋了下，而後任由大媽們叫囂。
他等人們聲音小一點，他大聲道：“我叫林凡，我打心底想幫大家爭取權利。這樣吧，人太多我一小孩也應付不來，你們選出十個代表，我們到會議室深入交談，我匯總一下給老闆報告。”
廠子的工人，基本是附近區縣剛從農田走出來的農民，哪裏懂得林凡話術，立馬同意了，各個團退圍一圈討論，很快選出來代表。
不過大媽們識字不多，生存哲學卻懂的，選出來的人都是很難對付。
這不，躲得遠遠的王嘉麗在暗笑。
“小子啊小子，不要以為成功賣出幾批衣服就能行，這些人可不是國企高素質工人，是讓王總老狐狸都頭疼不已的人啊。”
彷彿是聽到王嘉麗嘀咕，林凡有意無意的回頭瞟了眼。
他工人回各自崗位，帶着代表們和王乾一起，前往會議室。
王嘉麗暗暗跟上。
會議室擺設淳樸，幾張八仙桌拼接一起，放着長條板凳，角落一張八仙桌有暖水瓶，還有這個年代特有的塘瓷杯。
人員一落座，林凡親自發杯子，然後拿着暖水瓶從左邊第一個開始倒熱水。
大媽們很滿意頻頻點頭，嘴裏可不閑着，當然翻來覆去還是那個意思，要加工資。
外面窗戶邊有人頭晃動，是聽聞王嘉麗消息來偷聽的，幾個不下一線的銷售、會計等崗位員工。
“阿姨們那麼辛苦是該漲工資。”
林凡微笑着應付倒水，到了第五個頓住，道：“我給阿姨們講個故事，緩一緩咱們再繼續。”
我看你能講什麼花來，今兒不加工資沒門！
十個大媽們分屬不同陣營，此刻心情卻是出奇一致，沉默着內心卻只盯着錢。
“在英國有個紡織廠……”
林凡繼續倒水，緩緩講述着英國工業革命後期，工人們要求漲工資，結果老闆不答應，工人們罷工，結果餓肚子幾天後又主動要求回來，而那些帶頭的卻被工人拋棄，被老闆開除，最後沒錢流落街頭。
大媽們精着呢，一開始開看笑話的態度，聽到最後面色大變。
“小毛孩，你聽過斗資本家嗎？”
“沒錯，這裏可不是英國，你大娘當年可活潑得很。”
“……”
大媽們拿出年輕時干過的事，反教訓林凡。
“阿姨，喝口熱水先。”
林凡返回王乾身邊，給自己兩人倒了熱水然後坐下，微笑面對兩邊十個大媽，說道：“那當然，我們不做那資本家的事。”
“那你講出來做什麼？不就是威脅嗎！”有個大媽猙獰着神色說道。
“不。”
林凡糾正道：“老闆的確有意提高我們工資的，畢竟怎麼提，都比香江那邊都便宜多了。”
大媽們臉色一喜。
“但是……”林凡話鋒一改，大媽們緊張望着。
“有要求，需要技術再培訓，成功上崗工資翻倍算不得什麼，年底還有百分之二十利潤分紅，廠子效益越好拿得越多。”林凡說道。
大媽們明白，那個故事中，餓肚子代表有‘技術’，那些被踢出去的，就是技術不過關的人。
她們能被選出來做代表，是人精明的原因，平日乾的事最少，都用在搞其他事上，肯定要被刷下來。
“小毛孩……不，是林廠長，我們不漲工資了，以後也踏實幹活。”
“對對，廠長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
“對啊，我家裏還有三個小孩……”
“……”
大媽們囂張的氣焰沒了，有機靈還起身給林凡倒水。
外面幾個偷聽員工，面色可好看了。
王嘉麗最是精彩，作為一個銷售。她經常下車間和一線員工反饋產品質量，最是清楚大媽們有多難對付，特別是會議室里的幾個。
一個小屁孩，幾句話就掌握主動權，實在有悖常理，後面肯定有人在教。
會議室內，林凡任由大媽們翹舌蓮花不接受，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說道：“一切為老闆規劃好，作為廠長的我只是傳聲筒，等廠子正式交接政策就會執行，希望阿姨們通知到每一個人身上，趁這段時間紮實下自己的崗位技術。”
大媽們或笑或罵的離開會議室。
等人走光，一直沒說話的王乾，道：“凡哥，阿姨們回去怕是要扭曲事實，會不會帶着人跑了？”
“不會。”林凡看了眼窗外。
此時王嘉麗等人已走了。
他剛剛的話也是說給窗外人聽的。
消息很快鋪開，各種謠言飛起，一開始人心惶惶，但從銷售部傳來確切的消息，讓大家積極性被調動起來。
畢竟小廠長身邊的小孩，是銷售部主管王嘉麗的外甥，消息肯定最可靠。
“噢？是我小看了林凡嗎？不不……香江果真是個神奇的地方，老子一定要去，你們一幫蠢蛋就在這裏受窮吧，”
王總聽到助理的彙報，腦袋一轉眼睛大亮。
只是，他誤會了，認定林凡只是傳聲筒，終究錯過跟着騰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