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夢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下正是妙手神筆。正如當初所說，在下會報答你的。】

一枝鉛筆自己站立在書桌上對我這樣說道。

沒錯，在跟我說話的是一枝彷佛有自我意識的破爛鉛筆，外表凄慘老舊到看上去連撿破爛也不收的。就是因為我在回家路上時忽然聽到它在對我說話，我就在臭水溝里把它拾它回來。

這是甚麼新型金手指啊……還要用這副乞丐扮相來渡化有緣人？我咬住插在罐裝可樂里的吸管，含糊地問道:「那個啊……請問你有甚麼用嗎？」

【你有沒有試過一大堆腦洞憋在心裏，但老是痛苦地寫不出來。又或者結果寫出來的時候，發現你的文字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和氛圍卻跟你想像中差之千里？沒錯，在下正是你心目中想要找的幫手!】

它用着彷佛專業推銷員般的冷靜語氣道:

【只要你在握着在下時在腦海里想着你的故事，在下就會幫你自動迅速地書寫，文筆水平大約等於全國作文比賽冠軍的水平。閱讀過你文章的人越多，我的文筆水平就會提升得越高。如果你是負責提供靈感的故事原作者，那麼我就是負責幫你處理好分鏡、描寫和敘事的助手。】

嗯？我的眼神一利。

「我更加想要畫畫能力，既然你是筆的話，你應該也能畫畫吧？」

【這不是在下的能力範圍之內。在下是由無數個撲街作者的怨念凝聚而成，會自動選擇文筆差勁的主人，培養他的能力，輔助他不斷成長為一個完美成熟的作者。】

我的文筆哪裏差勁了？

好歹也是能流暢地表達我的意思，我在心裏這樣反駁道。不過既然忽然憑空多了一個金手指，哪怕我本來對寫小說本身沒有想法，也想看看我用它的話會寫出怎樣的小說。

「只要手上握着你就行了？」

【由於在下才剛剛誕生不久，目前的能量不夠，頂多只能幫你做到潤筆而已。而且人的想像對於細節會下意識模糊化，我建議你最好先錄入原稿。】

【另外在每次使用之後，在下會有一段冷卻時間無法使用，不過無數撲街作者源源不絕的怨念會自動幫在下充能。冷卻時間的長短，則視在下所消耗的能量而定。】

【每次當在下所書寫的文章被其他人看見之後，也會自動吸收對方的情緒。無論是得到正面還是負面的迴響，也會增加在下的經驗值，只要經驗值夠了就可以升級。】

原稿……我的五官表情飄移了一下，從計算機里翻出我在中二時期寫下的小說。

【他露出了痛苦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對我做了甚麼——」

「你還不明白!你已經成為了我們的人了，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手指一個抽搐趕緊反射性右上角關掉它的我面無表情地抬手抹了一臉血，這個對話簡直就是小學生水平，還散發著一種意味不明的基佬味。簡直就像粗製濫造出來，文字如同塑料一樣輕飄飄地渾不着力，不愧是我中二時期的黑歷史。

我究竟發了甚麼神經才心血來潮地想要把自己中二時留下來的文稿寫成小說？我想要幫它潤筆修飾一下，於是在腦內初步構思一下方向。

首先兩個人的性格不能像龍套的俗白乏味，要升一下智商，他們的說話方式要符合故事背景，多一些氣氛描寫，要有心理掙扎，人物要有語言交鋒和內心戲……

「…….」

這些道理我也懂，但是要怎樣寫？我忽然有一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完成度太低了，連一個框架也沒有，只有一段空洞的對話。哪怕在下幫你潤筆，最後的結果也是90%以上的文字也是在下寫的，對於你這個原作者來說又有甚麼意義？」神筆這樣點評道。

我知道它說的是事實。如果我單憑一般對話就能完美地塑造出人物的形象、劇情背景和氣氛，文字的張力足以直接把讀者的心神吸進去的話，我就已經是大作家水平，根本不需要神筆了。

我往往就是腦內有很多想法，但是我的文字無法表達出這種感覺出來，而妙手神筆其實就是彌補了我的缺點。我不能單靠這種粗製濫造的文字就要求它幫忙。神筆是能夠把朴玉琢磨成美玉的工匠，但是如果我直接隨手丟個石頭給它是不行的。

既然我要寫好一本小說，自己就要首先要投入心神，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角色的人設本身必須具有衝突性，身份和性格巨大的反差會營造強烈的戲劇性，比如說卑鄙殘忍的獵人和虔誠正直的吸血鬼……

嗯……獵人和吸血鬼。

隨着我開始在腦海里緩緩想像出一幀幀像電影般的畫面，我手下的神筆忽然在自動書寫了起來。它斷斷續續地把我腦海里的東西寫出來，偶爾會迅速劃掉再重寫，就像筆下正在實時地把我現在的思考活動完全重現出來。

【男人他猛然睜開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在空氣和陽光下微微發光的塵埃，被綁住的身體已經開始發麻僵硬。他沒有死，但他嗅到濃烈的血腥味。

自己在一間已經被廢棄的修道院裏，金色陽光從屋頂上的破洞投射下來形成了好幾道光柱。自己正被綁在椅子上，而坐在他對面的對方也沒有殺他，只是望着他的眼神帶着充滿求知慾的迷茫。他才終於看清楚眼前的吸血鬼是穿着神父袍。

「別緊張，我只是想你能陪我說說話而已。」

他的經驗告訴他眼前的是一個新生的吸血鬼，而且比他遇過的所有對手都更強大。這間修道院在這片廢墟之中仍還算乾淨，看得出即使墮落成吸血鬼之後，對方仍然一直在打理這裏，他覺得有些諷刺。

「所以……你就是這裏的【倖存者】？」

「是的，三個月前，教會似乎發生了一些事，它的影響連鎖式幅射擴散到整個小鎮範圍。等我再次醒過來時，發現最後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

「那些屍體是你清理的？」

「是的，我把他們下葬了。」

就是因為看到現場有被清理過的痕迹，他以為這裏附近還有倖存者才找下去，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一個吸血鬼。

「我要香煙……」

大腦在隱隱作痛，急需要提神的他不耐煩地開口要求道。吸血鬼愣了愣，只是從自己身上掏出原本屬於他的香煙(這個該死的小偷!)，走過來從他背後用打火機幫他點燃香煙。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一個人活着，於是我在尋找自己活下來的意義是甚麼。我想要找到一個人告訴我。然而我在你身上甚麼也看不見，只能感受到一片虛無。是的，虛無……就像我一樣。」

「請告訴我，你認為生存的意義是甚麼，獵人先生。」

「只是活着不就行了。」

獵人一臉冷漠地敷衍道，徐徐而上的白煙掩蓋他的眼睛。

他對於解答吸血鬼的疑惑這種事一點興趣也沒有，事實上他覺得自己沒有說對方的存在本身是褻瀆神明就已經不錯了。

雖然說他自己一點也不信神，但這不妨礙一向卑鄙的他利用別人的信仰去攻擊對方的弱點。對方沉默下來，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他難以理解的執着，似乎認定了獵人身上一定有他所需要的答案。

「你看到兇手是吧？」

「是的。」

「作為交換，我把答案告訴你。」獵人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很有誠意。」

對方定定地望着他一會，搖了搖頭道:「你在敷衍我。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等到你死的那一天，也許你就能說出答案。」

又是一個活得太久而厭世的吸血鬼，既然活膩了為甚麼不去自殺？話說如果對方向上帝祈禱的話，會不會直接燒死了自己？獵人毫無憐憫地想道。

不過已經拖延到足夠的時間了，綁在背後的繩索被獵人用從他袖口滑下的刀片緩緩割斷。不動聲色掙脫了繩索的他立即冷不防地把袖裏的一小瓶聖水潑過去，但是聖水從神父那張表情有些茫然的臉流下來，除了令對方外表有些狼狽之外根本沒有作用。

棘手的怪物。他再次嗅了嗅，仍然確認對方身上是吸血鬼的氣味。

「你是甚麼新品種的吸血鬼？」

「你竟然說我是吸血鬼？」對方忽然露出憤怒的表情:「我怎可能跟這種邪惡的東西有關!我可是主的信徒，是衪在地上的代言人。」

獵人看到對方戴着的十字架項鏈是貨真價實的純銀后，他的眼角略微抽搐。他俯身在自己腳上用刀片劃了幾下，再隨意地跺了跺腳把斷裂的繩子抖落下來。

「行，既然你不是吸血鬼，那麼我走了。」

「等等，請滿足一個吸血鬼的好奇心。」對方立即跟着他的後面改口道。

「別跟上來。」離開教堂的獵人一直向前走，對着這個彷佛對他有了雛鳥情節的吸血鬼神父煩不勝煩，但是他身上已沒有多少子彈了，他需要得到補給。「你的教堂在那邊呢。」

「沒有其他信徒在守候和聆聽的地方，已經不能稱為教堂。」

白天中午的猛烈陽光照耀在對方身上，而對方仍然行動如常。竟然連吸血鬼的弱點也沒有，這個根本就是上帝的私生子了吧？他再次不肯定地嗅了嗅，但經驗仍然告訴他眼前的人是一頭比他強上很多的怪物。

忽然有一道腥臭的黑影朝獵人撲上來，那個吸血鬼比他的反應更快上前擋住它。而一直站着沒有動的獵人迅速地抬起槍，他那雙老練毒辣的眼睛鎖定了兩道在快速纏鬥起來的黑影。

他的手指略微頓了一下，但仍毫不猶豫直接扣動扳機，子彈就這樣直接同時貫穿他們兩個怪物的身體。那個吸血鬼愣了下后猛然扭頭望着他，然而那個獵人的冷酷表情仍然沒有任何變化。對方和怪物他們同時倒下來。

朝着尖銳的十字架，墜落。

獵人緩緩放下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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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洞太多所以乾脆開一篇快穿新文，吸取之前那些坑的教訓之後，這次我已經存稿了，歡迎找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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