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尊男卑的異界
哭過這第一場,杜楠徹底放下了心理負擔。
他開始變得更像這個年紀的小嬰兒一點了,餓了尿了會輕輕哼唧,不再強忍着。
這多舒服,紅屁股都沒了!
天知道他之前礙於面子老是忍着,尿了拉了好一會兒,等到他爸媽忙完了才會示意他們,在他們注意到之前就一直屁股泡在屎尿包里,長期以來,屁股都紅了,紅屁股的痛苦哦!誰紅誰知道!
尤其是如今他又有了杏郎。
不愧是祖祖輩輩都是干這行的,小杏郎對他的照顧那叫一個仔細,時刻注意他的情況,沒過多久杜楠就發現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哼唧了,他稍微一動身子杏郎就知道他是拉了還是尿了,細細的根須立刻將髒了的尿布拉掉,然後架着他往大人在的地方跑。
唔,他家這位杏郎只會脫尿布,不會換尿布,也不會洗尿布。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幫了很大忙了。
尤其是杜楠。
杏郎的到來在他認識這個世界方面,簡直是起了翻天覆地的作用。
沒錯,就是翻天覆地……的作用。
得虧有了杏郎,還不會走路的杜楠可以到處溜達了,先是在他這輩子的一畝三分地兒里溜達,等到杜楠把家裏逛膩歪后,他就開始讓杏郎帶着他出門溜達。
大概是這裏的人們都是被杏郎帶大的緣故吧,也是知道杏郎們根本不會帶着孩子跑到太遠的地方,對於杏郎帶杜楠出門這件事,家裏愣是沒有一個人阻攔。
不過,等到杜楠真的被杏郎帶出去,他也就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杜楠面前是一群小娃娃,剛會坐的,滿地爬的,開始扶站的……年紀雖然大小不一,不過都比杜楠大的有限,考慮到那天百日宴上聽人說的他是這段時間村裡唯一一個百日的小娃娃,杜楠猜自己大概是這裏面最小的,不過小的只是他年紀,看了眼其他人的胳膊,又看看自己的,杜楠覺得自己有理由相信自己大概也是這幫小奶娃里最……最壯的。
畢竟,他最近又長了兩斤。
=_=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看起來大小不一的小奶娃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自家的杏郎抱來的。
想也是,這些小娃娃里進度最快的一個也不過是剛剛能站,自己走的過來才怪。
被自家杏郎架着,杜楠舒舒服服看着眼前的小奶娃……旁邊的杏郎們。
和這些小奶娃高矮胖瘦進度不一一樣,這些杏郎也是環肥燕瘦,那個剛剛會坐的娃家的杏郎看着就比他家的杏郎大一圈,滿地爬的娃家的杏郎雖然高度/長度(?)沒什麼變化,只是身子又粗了一圈,而那個正扶着自家娃娃學站的杏郎看着無論是高度還是粗壯程度,就更勝一籌了。
和他在所有小嬰兒中看起來最胖……壯剛好相反,他家的杏郎恰好是所有杏郎里最瘦弱的那株。
不過,即使最瘦弱,他家的杏郎還是用盡全身力氣,盡職盡責的頂着他從村尾來到了村頭這個娃娃開會的地方。
沒錯,在杜楠看來,就是娃娃開會。
難怪大人們對杏郎帶他出門這件事毫無異議,敢情他們早就知道杏郎帶他出門也是來這種地方。
地上鋪着一張草席子,編席子用的草看着已經枯黃,顯然已經用了好些日子,不過席子卻相當乾淨,有些地方還被擦得發白,顯然是每天被人好好擦過的。
這塊席子明顯就是讓杏郎們帶孩子過來玩用的,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就被杏郎們帶着在席子上玩,在他們不遠的地方還有幾個明顯大幾歲的孩子,更遠的地方又有更大的孩子,不過那些更大的孩子就不是坐在席子上玩了,他們追逐着跑來跑去,玩着如今的杜楠可望不可及的遊戲。
所有孩子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周圍都有杏郎。
而在他們這張草席子不遠的右方有一顆異常粗壯的一棵大杏樹,樹下,她們組了個棋局正在下棋。
而在她們的另一個方向,也邊是一口井,那邊聚集的是村裏的男人們,他們手上拿着衣服在縫縫補補,再不然是拿了草席在編。
=_=
沒錯,就是女人們……下棋,男人們……縫縫補補……
要不然怎麼說杏郎的到來讓杜楠對這世界的認知翻天覆地了呢?
他早就意識到這裏大概不是個普通的世界,比如木鳶的存在,又比如杏郎,對於經歷過末日裏的怪物和人類異能者的杜楠來說,這些其實很好接受,然而,被杏郎帶到村口和其他小娃玩順便聽旁邊的老太太老爺爺八卦,杜楠忽然發現——
這裏不僅是異界,更是個女尊男卑的異界啊啊啊啊啊啊!
對於杜楠來說,重點還不是女尊,畢竟他那輩子女人們的地位其實就挺高的了,關鍵的問題是男卑!
這裏男人們的日常就是操持家務,伺候公婆,照顧孩子,他們必備的技能是縫衣繡花,最重要的任務是為婆家延續香火、生個女娃,畢竟,他們的結婚不叫成親,而叫出閣——
這實在太顛覆了,以至於第一天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杜楠是雙眼發直被杏郎拖回家去的。
然後回家就聽他奶嫌棄道:
“這孩子是不是又胖了,長這麼胖,以後別嫁不出去……”
這還不算什麼,緊接着,他又聽他媽說話了:
“沒事,這孩子長得像他爸,據他爸說,他小時候也胖,但是長大了不也很秀氣?”
“哼!你就是看上了他那張臉!”
“呵呵,子軒長得好看,我又能幹,將來生出娃娃似他的模樣,似我的做派,豈不完美?”
“你這算盤打的精明,你就不怕生的孩子似你的臉,似他的做派?”
“樣貌似我又怎麼了,充其量普通一點罷了,如果是男娃,就讓他爸爸好生教他如何打扮,如果是女娃,那就娶個好看又能幹的夫郎唄!”
……
……
……
停!
至此,杜楠的腦子徹底當機,那天晚上,他連飯都少吃了一頓,然後不得不在半夜餓醒了。
“你發現了啊?其實這些天你奶的態度挺明顯的,我還以為你會發現的更早一些。”將他抱在懷裏餵奶,她媽用溫柔的語調對他說著一點也不溫柔的事實。
“其實我覺得這世界挺好的,再也沒人要求我能幹養家了,之前那些缺點如今差不多都成了優點,小子,別這麼看我,你爸我如今人緣着實不錯哩!”配合老婆忍了半天,如今兒子既然自己發現了事實,杜爸終於忍不住炫耀了,從旁邊衣箱裏拎出一件小衣服,他驕傲地說:“你看,這是爸爸剛給你縫的小衣服,上面的花兒全是我自己繡的,好看吧?精緻吧?全村的男人沒有一個像我這樣手巧的,每天在外面,他們排着隊向我請教哩!”
兩輩子加起來,他好像還是第一次在他爸臉上看到這種驕傲或者是自豪的表情……看着他爸得意洋洋的樣子,杜楠頓住了。
記憶里,他爸一直是不安而自責,為自己在末世成了妻子的拖累而自責,為自己沒法在末世養活妻兒而不安,因為這種自責與不安,他最後才為了那樣一點食物毅然而然領了當時營地里最危險的任務,在那個世界,大概只有在那一次,他爸終於為自己感到驕傲和自豪了吧?
只是,他和他媽都沒看到那時他臉上的表情。
也永遠也看不到了。
既然他爸喜歡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如魚得水,而這個世界對他媽來說似乎也沒任何影響,那他……
也就勉強接受這個世界吧。
不就是繡花嗎?他學了。
經歷過末世的純爺們兒無所畏懼!
心裏這樣想着,杜楠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嘴巴一張,他重新咕嚕咕嚕喝起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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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乾飯人·楠
何以解憂?唯有乾飯。
咕嘟咕嘟咕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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