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沐州
羌族
密室中,一道身影緩緩走進,他每走過地方,密室便亮了一處。那道身影在黑暗中走出來,此人正是羌族的最高領導者,羌震。
羌震負手而立,神情嚴峻,似乎在琢磨着什麼重要的事。他雙眼緊緊凝視着密室中的一抬水晶棺材,口中不知說著什麼。半晌,他轉身離去,密室又恢復了黑暗。
東境沐州
蕭瑾玉同顧劍鋒騎馬并行。兩人一路上沒有太多的言語,顧劍鋒時而會調侃幾句,蕭瑾玉也會附和的笑一下。但沒人會感到無聊,因為他們心中都有着共同的希望。
兩人一起行了不知多久,在一塊巨大的界碑上兩人駐馬而停。界碑上印着紅色的兩個大字,東境。
蕭瑾玉輕輕撫了撫馬背,說道:“東境邊界,前方就已經快要到沐州了。”
顧劍鋒點點頭,“師兄,關北有你鎮守,南嶺有林權守衛,西域更是由。鎮西王爺管理,可為何獨獨這東境無人看管。”
蕭瑾玉雙目眺望遠方,“小峰你這十二年來消息也不是很靈通呀。東境之所以無人鎮守,是因為沐州侯是我大梁之人!”
“大梁的人?沐州不是以州立國,西連大梁,東接烏蘇。”顧劍鋒被蕭瑾玉的話鎮住了,如果真的去蕭瑾玉所言,那這次沐州之行將會順利很多。
蕭瑾玉嘴角輕輕一抹,伸手拍了幾下顧劍鋒的肩膀,“走吧,到了沐州一切你都明白了!”
兩人手中馬鞭一揮,跨過了東境界碑,直奔沐州而去。
蘇梁運河在沐州城外幾百米的地方,兩岸皆是青蔥的樹林,林中霧氣縈繞,猿鳥啼鳴,仙氣十足。
蕭顧二人已經縱馬來到沐州城下,正欲進城,卻被看守城門的百夫長叫住。
“你們兩個有出入證嗎?”
顧劍鋒看了蕭瑾玉一眼,臉上似乎有一絲嘲笑之意。因為方才蕭瑾玉還說這沐州侯是大梁人,現在自己卻被小小百夫長攔在這裏。
蕭瑾玉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黑金色的令牌,遞給了百夫長。後者接過令牌頓然雙膝跪地,恐慌的說道:“小的不知是……嗚嗚唧唧……”
百夫長正要說下去,卻被蕭瑾玉捂住了嘴巴,“知道就好,今天的事我就不怪罪你了,去通報你家侯爺,就說一位故人找他談談心。”
隨後蕭瑾玉笑眯眯的看向顧劍鋒,像是在炫耀一般。顧劍鋒白了他一眼,沒予理會。
百夫長起身匆匆跑進城中,蕭顧二人也是慢悠悠的走進城中。
沐州的繁華遠超顧劍鋒的想像,與汴京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面對沐州的繁華景象,蕭瑾玉也是尤為震驚,多年不曾來,如今的沐州竟發展到如此境界,實在讓人感嘆不已。
城中的街巷上隨處可見穿着華麗奢侈的男女,街頭小巷買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蘇梁兩國的高檔貨,小吃也是寥寥無幾,大街上到處都是酒坊閣樓,建築大都是以金色為主調。沐州被稱為天府之國一點也不為過。
而沐州最為出名的還不是這些,其最吸引人的地方是盛產美女。以至於這塊地一直是往來各個國家都要爭奪的寶地。
蕭瑾玉帶着顧劍鋒來到了整個沐州人群最密集,經濟最繁華的地方,天香坊。
“帶你看看沐州最有意思的地方!”蕭瑾玉笑眯眯的看着顧劍鋒說道。
顧劍鋒沒什麼心思,淡淡的回應,“希望你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兩人一同跨進天香坊的大門,門口儘是招攬生意的女人,穿着暴露,打扮的花枝招展,魅惑無比。
對於這些胭脂俗粉蕭顧二人早已經沒了興趣。女人們見他倆面色嚴肅的走進了門,一臉不屑的細聲嬌語的說道:“來都來了,還裝什麼正人君子。”
天香坊不僅是沐州最大的風流屋,更是大梁與烏蘇中最大的。能在天香坊消費的都是達官貴人,或者有着萬貫家財的商人,皇親國戚也是這裏的常客。這裏來往着各路不同的人,與其說天香坊是最大的妓院,不如說它是最大的情報收容所。
而這偌大香樓的主人更是整個沐州身份最顯赫的人之一,就算是沐州侯也是要承讓她三分。因為沐州能夠在大梁與烏蘇兩個帝國之間獨善其身,天香坊是功不可沒的。
蕭瑾玉同顧劍鋒在一處角落座下,香樓的美艷奢侈讓二人似乎有些驚嘆,雖然大梁遠大於沐州,但大梁確是沒有一個城市同沐州這般繁華。
兩人仔細地觀察香樓的每一層,發現這香樓一共四層。
第一層大都是一些尋常的普通人,舞女也是相貌一般,但卻是最為熱鬧的;第二層更像是商人或是官家,雖然客人沒有第一層那麼滿,但卻足夠庸貴多金;第三層比第二層小了很多,都是帶有隔間的包房,偶爾能看到客人出來走動,據說三層都是一些朝廷重官,就連烏蘇與大梁的皇帝也偷偷來過,不僅如此,第三層的女人已經是天仙一般,舉手投足間便可以傾國傾城,說皇帝為此而來也不為過;而第四層確是沒有人上去過,也從來沒有打開過,曾有客人強橫的想要硬闖,卻是被香樓的主人打斷了一條腿,自此便再也沒人想要去四層了。
蕭瑾玉語氣感慨的說道:“這同十年前的天香坊可是別有一番差別。”
顧劍鋒點了點頭,說道:“還記得師兄同這天香坊主人月娘是老熟人了吧。”
蕭瑾玉眼神中劃過一絲無奈,但只是一瞬間,隨後他平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壺月神思,一盤醬牛肉。”顧劍鋒見他的這副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又在想以前的事了?這一壺月神思幫你好好回憶一下。”
蕭瑾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繼續保持沉默。
小二很快就把酒肉拿了上來,顧劍鋒替蕭瑾玉倒了一大杯,自己也斟了半杯,兩人沒有說什麼,因為他倆實在有好多天沒有這般正經的喝酒吃肉了,而且這酒還是天下第一清酒,月神思。
就在兩人喝酒吃肉的時候,他們的前方有一團黑色的身影正在注視着他們。
“沐侯爺到!”
門口傳來一陣聲音,隨即一群衛兵在路旁站成兩排,迎接着走在後面的那個人,沐州侯,沐青風。
香樓內立即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把自己的事停了下來。樓閣中的人都注視着這個男人,他高俊挺拔,眉眼鋒利,臉頰輪廓分明,很俊朗,很年輕,但又威嚴不失,王者之風顯露無疑。
樓閣中凡是沐州城的人都向他行了跪拜之禮。
沐清風面帶笑意的揮了揮手,眾人起身而立,不再吃酒玩樂,有的人直接悄悄地離開了香樓。沐清風的到來也讓一些烏蘇與大梁的商客與貴族都感到不適,大都掃了興緻,打算離去。因為沐清風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到這天香坊,與其在這看熱鬧,不如早些離去,免得惹禍上身。
“呦,侯爺來了,您瞧見了沒,您這一來我的客人了都被您嚇跑了!”
一陣嬌柔的聲音在天香坊的最高層飄出,隨即一道倩影悠然走來。
是一個相貌美艷絕倫的女人,她身披紅色披肩,血牡丹抹胸緊身上衣,下罩赤色火焰包臀長裙,腰間隨意的繫着金絲曼珠沙華系成的花結,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艷艷勾人魂魄。
美極了!
蕭瑾玉掃了一眼這個有着傾國傾城容顏的女人,默默的低下了頭。顧劍鋒驚嘆的看着這個女人,“十多年了,似乎是更美了。”
女人在空中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落在一樓大廳中央。她輕扭仟仟細腰,緊身的紅裙讓她每一步都是讓人心血澎湃。
“月娘,許久不見,越發的惹人愛了。”沐清風高視闊步的走向魅惑叢生的女人。
月娘,天香坊第六代主人,沐州權勢僅次於沐清風的存在。
月娘微側柳腰,依偎在沐清風身上,嬌聲細語的說道:“如此惹人愛,也不見侯爺來找奴家,怕不是侯府的女人讓您走不動路了吧。”
月娘得舉動讓旁邊的人眼睛發直,如此美人或是能在自己懷裏多好,但他們知道,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沐州之主有這種能力讓她如此依賴。這種依賴卻不是妻子對丈夫的依賴,更像是兄妹之間的情意一樣,在月娘最危難之際,是沐清風多次幫助了她,對待月娘沐清風更是像對待親妹妹一般,呵護有加。
雖然有着這層關係,但此時的沐清風依舊帝王之色全無,像一個愣頭青一般,有些不知所措,他無處安放的手只能尷尬的撓了撓頭,“月娘,今天可不是我一個人來了,一位故人也在你這天香坊!”
月娘在他身上緩緩起來,眼神充滿疑惑的看着沐清風。十多年來,月娘幾乎不曾走出過沐州城,故人對於她而言想到的只有那個人。
沐清風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輕輕的點了點頭,旋即向著一層的客人大聲喊到:“蕭兄,既然來了,幹嘛還要躲躲藏藏,難道來了我沐州還怕有人害你不成!”
“蕭?這天下姓蕭的怕是只有大梁皇族能讓侯爺如此了吧!”下面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對這很好奇。
顧劍鋒看着沉默的蕭瑾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見見吧。”
蕭瑾玉緩緩起身,在眾人身後肅然而立,他很高,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
“沐兄,好久不見。”蕭瑾玉沉穩有力的說道。
“好久不見!”
月娘美眸緊盯這蕭瑾玉,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刻就未離開過。
蕭瑾玉把目光投到月娘身上,兩人四目相對,卻又沉默,“小月,好久不見!”
顧劍鋒見狀趕忙打破了尷尬的局面,“既然熟人相見,就別站着了,不如飲酒暢聊!”
沐清風也就說著顧劍鋒的話,說道:“這位兄台說的對,月娘你的四樓不是一直空着,今天何不打開,我們同蕭兄可是許久未見了。”
月娘像是未曾聽到一樣,沒有作答,她依舊緊盯蕭瑾玉,突然飛身過去,厲掌向蕭瑾玉打去。
“月神掌”
月娘的這一舉動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沐清風想要出手阻止卻已經晚了,他不知月娘是何意,或許是想要試探蕭瑾玉的境界,或許是真的想要發泄出她這十年來的等待。
對於月娘的境界沐清風是很了解的,就在剛才月娘依偎在沐清風身上時,他就察覺出月娘已經踏入了地圓境巔峰,快要摸到天幻境的門檻了,而蕭瑾玉的實力他也能猜到,怕是已經突破天幻境了,所以他並不擔心月娘會傷了蕭瑾玉。
蕭瑾玉還未緩過神來,月娘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一掌狠狠地落在了蕭瑾玉胸膛。這一掌月娘用了八分氣力,即便蕭瑾玉是天幻境實力,但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是被打的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後退了半米遠。
顧劍鋒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這一掌他是有能力替蕭瑾玉接住,可他明白月娘這一掌是她沉積多年的等待與思念,無可避免,這一擊對他們兩個人都有好處。
“月娘,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蕭瑾玉拭去嘴角的血痕,捂着自己的胸口緩緩正身。
見他硬生生的抗住了自己的月神掌,月娘眉頭緊鎖,想要去扶住蕭瑾玉,剛伸出的玉手,又收了回來,這一次她不想在示弱了,但是她心疼!
這短暫的一瞬間卻是被蕭瑾玉觀察到,他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他忽然起身上前一把抱住了月娘,把她緊緊的攬在懷裏,“傻丫頭,十年了,讓你久等了!”
十年芳華為了這一句“讓你久等了”,月娘難掩眼中的淚水,玉手用力拍打着蕭瑾玉的肩膀,“你還能回來我就知足了!”月娘哽咽的說。
蕭瑾玉輕拭月娘臉上的淚水,靠近她的額頭,輕輕吻下,溫柔的說:“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走了,什麼關北,什麼大梁,一切都不如你重要!”
沒有什麼是比一句“一切都不如你重要”更讓等待十年的女人為之動容。月娘的臉頰緊貼蕭瑾玉的胸膛,雙手合十緊緊抱住蕭瑾玉,臉上露出了令所有男人都為之瘋狂的笑容,這一天大概是十年來她最幸福的一天。
沐清風同顧劍鋒在一旁裝模作樣的擦了擦乾燥的臉頰,故作哭腔的說道:“太感人了,圓滿大結局,愛了愛了!”
蕭瑾玉與月娘相視一笑,無關曾經,不問未來,這一刻對他們而言沒有什麼比眼前這個人更重要的了。
可是美好總是在那麼一瞬間,蕭瑾玉的身份註定兩人不可能像尋常人一樣安穩的相愛,彼此廝守一生。就在他倆相擁的那一刻起,危險就已經悄悄降臨了。
天香坊一個角落的黑暗中,一個人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一切變得有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