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情傷
攝政王舊病複發,卧床不起。
小皇帝榜張貼出皇榜,廣招天下的名醫為凌霄治病。
名醫是招集了不少,但都是有去無回、生死未卜,據說全都因治不好攝政王而被殺了。
有了這樣的傳聞,是誰聽着都怕,從此再也沒敢去揭皇榜了,可今天卻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嚇得路人都停下看了...
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搬着一張椅子,搖搖晃晃地走到皇榜前,把椅往皇榜一放,便爬了上去。
他站在椅子上有模有樣地看了一會,就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將皇榜完好無損地撕下來,再往地上一跳。
“小娃兒,別拿走......”
好心人的驚叫並沒有起作用。
小男孩開心地笑了笑,就將皇榜披在肩膀上,邁開小短腿開始飛奔起來。
看到皇榜在那小小的肩膀上飛舞着,看榜的差官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跟着追了上去。
實在是太久沒人來揭皇榜了,再不找個人出來交差,他怕是要被上級問罪了。
小男孩拿着皇榜往一家醫館裏跑進去,興奮地喊道:“娘,我給你拉到生意了。”
“子衿,你上哪拉的生意。”
顧墨懷從桌前站起來。她白絹蒙面,厚厚的劉海蓋過黛眉,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留一身素白的衣裙盡顯脫俗的氣質。
顧子衿把皇榜往桌上一放,一雙烏黑的大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天真無邪地道:“只要娘把攝政王治好,以後我們的醫館就會客似雲來。”
顧墨懷震驚地看了皇榜一會,再看入顧子衿狡黠的眼裏。她幾乎可以確定,他是故意把她送到凌霄的身邊去的。
她歷經生死,好不容易才逃離凌霄,不管顧子衿是怎麼想的,她一點都不想去見凌霄。
“顧大夫,即然皇榜都撕了,請你將東西收拾收拾,跟我走一趟吧。”差官在一催促道。
顧墨懷對差官賠笑道:“差大哥你看,這是小孩子不懂事......”
差官打斷顧墨懷的話道:“那可是砍頭的大罪,可不是小孩不懂事就能說得過去的。”
顧墨懷見差官都這樣說了,也就只好道:“至少得讓我收拾一下東西吧?”
“那好吧,請顧大夫快點。”
顧墨懷對差官行行禮,就拉着顧子衿走到裏屋去。
一進到裏屋,顧墨懷瞪着子衿怒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去揭皇榜?這麼多人有去無回,那當中不知有什麼陰謀。”
“我爹中毒了,現在正暈迷不醒,沒有人救得了。”顧子衿平靜地道。“至於那些沒
用的大夫,大概全部被滅口了。”
“你去打探過情況了?”
顧墨懷早就告訴過顧子衿,他的爹就是凌宵,他會去打探情況,她也不會覺得意外。
“我去探過攝政王府,也去見過我爹,從他的脈象來看,是中毒了,並不是生病。”顧子衿說到最後,聲音是悶悶的。
“即然這樣的話,你就照顧好自己,我可能要去一日才回來。”
她這個兒子看起來天真可愛,實則門道多得很,醫術和易容術頂好,即然他都這樣說了,就不會情況有假。
顧墨懷被差官帶到攝政王府時,第一個見的人是楚靜書,多年後她看起來依然溫婉和善。
在正堂內,楚靜書雖然沒坐在主母的位置上,表現出來的卻是主母的樣子,客氣的招呼顧墨懷坐下,並且讓人奉上茶。
“顧大夫是吧?”楚靜書和氣地笑了笑道:“你好像不是上京的名醫,真的有把握治好攝政王嗎。”
“是的,我並不是名醫。可我就有把握住治好攝政王,你考慮考慮,看要不要試一下?”顧墨懷低頭把玩着茶杯,語氣也淡漠得可以。
“當然要試。”一個男子從正堂後面走出來,理都沒理楚靜書一下,對顧墨懷道。
“顧大夫這邊有請。”
顧墨懷認得這個男子,他是凌霄的貼身侍衛張昭,當年她逃跑沒少被他攔住。
楚靜書臉上的表情僵了僵,隨即又溫婉地笑道:“可不是,顧大夫雖然無什麼名,想必醫術也不錯,貴陽也不會揭皇榜。快快有請。”
顧墨懷在心裏冷笑,起身跟着張昭離開,並沒有理會楚靜書。
很明顯的,楚靜書想當攝政王府的家,可是人家並沒有賣她的賬。
張昭在前頭走到一個叫天和院的院落前,就把楚靜書攔在門外,再帶着顧墨懷走進去。
顧墨懷跟着張昭走進一間卧室,沒走一會就看到一個大屏風,上面的落款是“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是凌霄的筆跡。
驟然讀到這句詩,顧墨懷心底酸澀一片。
也相信美人已經死去了,但是那美好的夢過得太快了嗎?
聽說他成親的那日,丞相相千金在喜轎上被殺,所以那上面說的“美人”會不會就是丞相千金?
顧墨懷也有一瞬間猜想過可能是自己,可一想到凌霄以前是如何對待她的的,她馬上就把這個想法否定掉。
張昭見顧墨懷在看着上面的詩,略顯沉重地道:“我也不怕跟顧大夫實話實說,我家主子經歷過痛徹心扉的情事。”
顧墨懷咽下心裏的酸澀,輕聲問道:“那他到藥石無醫的步,也是因為這件事嗎?”
“是的。”張昭輕嘆一聲道:“看過的大夫都說,我的主子一心求死,根本就沒辦法醫治。”
“那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顧墨懷一步一沉重地走過去,繞過屏風她就看見凌霄躺在床上。
這多年她無數次夢到他,每次都是那麼健碩,步步生風、威風凜凜。
可現在的他消瘦了不少,臉上泛着黑色的毒氣。
張昭跟過來道:“我家主子現在已經喂不進去東西了。太醫說,如果再這樣下去,怕是,怕是熬不過這兩天。”
顧墨懷震驚地看着凌霄。她怎麼也想不到經過當年的生離后,再見面居然就是死別的到來。
顧墨懷走到床邊的坐下,將凌霄的手走被子拉出來,想給他號一下脈,可是這個時候他的手動了,下一刻就將她的手緊握住。
他要醒了嗎?還是說這只是個騙她回來的局?
顧墨懷吃驚不已,抬頭看向凌霄的臉,見他濃密的睫毛動了一下,眼角邊有一顆淚慢慢划落。
她提着心等了等,沒有等到他醒來,才轉頭向張昭問道:“這是什麼回事?他平時也會這樣子嗎?”
張昭瞪大眼看一會,才深吸了一口氣道:“平時不會這樣子,這是不是說明他要醒來了。還是說....”
張昭停頓了一會,才又接着道:“他這兩天連一滴水都喝進去過,這會不會是回光
返.......”
“不會!”顧墨懷急急打斷他的話道:“這只是條件反射。”
其實,那是凌霄習慣性的動作。
在那半年裏,只要她一靠近,他就會握住她的手,再將她拉入懷裏。
見顧墨懷情動於外的着急,張昭有過一瞬間的懷疑,但想這段時間消失的大夫又釋懷了。
他輕言解釋道:“顧大夫請安心為我家主子治病,這段時間消失的大夫,只是暫時被關起來而已。因為我主子昏迷不醒不能讓外人知道。”
顧墨懷點頭以示了解,便試着將自己的手扯回來,卻發現凌霄拉得很緊。她用力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拉開,才得以解脫來給他號脈。
剛一號上凌霄的脈,顧墨懷又是一場吃驚,因為凌霄身上中的毒是一種“蟄鳩”的奇毒,這天下除了她沒有人能解得了。
顧墨懷號過脈后,對張昭道:“你主子身上的奇毒是怎麼中的?”
“在戰場上,被箭射傷就得到了。”張昭看了看顧墨懷懷疑地問道:“這毒連太醫都不認得,也解不了,只能用藥控制的。難道你認識這種毒?”
顧墨懷避而不答道:“現在別管這個問題,熬藥過來給先他解毒。”
張昭不抱希望地問道:“我主子現在喝不下藥,能不能有別的法子解毒?”
“不能,你還是先命人熬藥過來吧。”
顧墨懷寫了一張藥方給張昭,他沒多久就熬好葯端過來。
她接過葯,對張昭道:“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接下來我不希望有別人在場。”
張昭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出去,但他並沒有走多遠,就守在房間門口。
顧墨懷跟着走到門口將門拴好才走回去,從懷裏拿出一瓶葯倒進去攪好,坐回到床邊。
她裝了一小匙試着喂凌霄喝,然而結果就像張昭說的那樣,怎麼喂都喂不進去,剛倒到嘴裏去,就全都從嘴角流了出來。
“你要我拿你怎麼辦,你就這麼希望死去?”
顧墨懷把葯放到桌上,給凌霄拭去流出來的葯,苦悶地看着他。
“娘,這種時候不是該以嘴喂葯嗎?”
突然聽到顧子衿的聲音,顧墨懷很平靜地回過頭,看看顧子衿,再抬頭看向屋頂的小洞。
“這是攝政王府,你還是別仗着有點武功,就在這裏亂闖,出了問題別想讓我救你。”
“我不會差到等你來救。你還是快點給我爹喂葯吧。”
顧子衿端過葯,端着葯放到顧墨懷的面前。
“你說的這個不一定行。”
顧墨懷不抱希望地拿下白絹,露出絕美的臉。她喝了一口葯,就俯身貼到凌霄的唇上。
她的唇才剛貼上,凌霄的手就習慣性地扶住她的後頸,唇也似有意識的吸着。
“嘩!”顧子衿驚嘆着道:“我老爹果然不是個凡人。”
顧墨懷也很驚訝。
凌霄明明昏迷着的,可那吻跟醒着的時候一樣霸氣,就連手放的地也分毫不差,不讓人有半點退縮。
嘴裏的葯喂完了,顧墨懷想起來也起不來,只能等着他自動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