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從來就沒有落後過
爺爺突然去世對秀造的打擊最大，這三天睡得很少，有些憔悴，人看上去瘦了一圈。
聽江川要為爺爺寫歌很感動：“極樂凈土就是極樂世界吧，希望爺爺已經到達了那裏。”
“肯定已經到了，而且跑在最前面，你爺爺從來就沒有落後過。”
“歌寫出來了，拜託一定選個美女來演唱。”
“為什麼？”
“爺爺喜歡美女。”
這沒問題，小野寺有的是美女，赤羽澄江是美女中的美女，這首歌原本就打算給她的。
“可惜爺爺已經二十多年沒碰女人，一定有些不甘心。”
孫子竟然替爺爺操心這事，不過也不奇怪，豪族通常不屑於大眾道德共識，只有想不到沒有干不出來的事，圈子裏的混亂程度以及普世道德水準之低，遠比民眾想像的嚴重。
然而有些事誰也幫不上，九十歲的人，最後的二十年心有餘力不足很正常。
“放心吧，你爺爺已經擺脫了衰老的肉體，極樂世界肯定有很多美女，不然怎麼能叫極樂呢。”
“謝謝您為爺爺寫歌，”真衣穿着全黑和服，綉着白色家徽，搭配白色長襦袢和足袋，看上去性感誘人。
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
不過中國孝服是白的，頭披白麻巾，樣式在周朝就已經確定，倒是和後來曰本新娘禮服白無垢很像。
真衣也挺感動：“爺爺這兩個月數次提起您，說您骨子裏是個善良的人，也是他這一生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之一，幾乎所有重大決策都是對的。”
善良是沒錯的，最聰明有些過獎，應該說他認識的這個江川沒走錯過路，之前的版本恐怕正相反。
許多動物對死亡是有預知的，以前傳說有大象墳場，大象臨死前會前往一個特別的死亡之地，然後倒斃在那裏。
後來證明這說法是假的，大象沒有固定的墳場，但臨死之前行動確實與往常不同，往往會離開象群，步履維艱地獨自到某個地方悄然銷聲匿跡。
那麼小林征一郎是否也意識到時日無多，於是想和江川認真談談某些事情，比如他與真衣的關係。
當然有這個可能，江川接到邀請后就猜測過，他們現在能談的事情不多，這恐怕是最有可能的一件。
人之將死考慮最多的通常是身後事，小林征一郎未必是真關心真衣的終身大事，而是在他看來，既然江川這個年輕人有遠見卓識，娶了真衣就能為小林家族保駕護航，最終惠及秀造。
這一點他早就在佈局，以小林家的能力，怎麼可能無法為秀造在BJ安排個容身之地，但他偏偏委託江川，讓他出面照顧秀造，當然是拉近彼此的關係。
但這只是猜測，江川不願意麵對這個問題，也不願意深想，不然好像是他命硬剋死了試圖逼婚的老頭。
“明月升起之際，我提着白色燈籠，祭典上音樂響起，活力綻放的花朵，終有一日凋零散落，蝶落秋風裏，輕點漣漪……
動身前往極樂凈土吧，真實與謊言皆不存在的世界，醉眼朦朧不問歸期，且歌且吟翩翩舞起，將時間忘卻極我所欲……”
江川早就動了把《極樂凈土》寫出來的念頭，現在順手做了人情自然就得抓緊，所以用了兩天就把詞曲整理出來了。
洗腦神曲的旋律不是問題，稍加回憶連樂器搭配都確定了。
比較麻煩的是歌詞，原作只剩下零星印象，他只能自己寫一個。
這首歌的伴舞也很有特色，是成功的關鍵要素之一，結合大量的歌舞觀摩，江川又花了兩天，也憑記憶慢慢整理了出來。
舞蹈很獨特，不敢說和原作一模一樣，但舞步設計和整體風格應該是差不多的。
歌曲寫完舞蹈編好，正好是小林征一郎的頭七。
曰本傳統文化源頭是中國，當然也有頭七這種儀式，小林征一郎的骨灰被送回了家，在家做完最後的法事就拿去墓地安葬。
小林家是大阪人，喪葬風俗與東京不一樣，大阪人收骨灰只收一兩斤意思一下，其餘的扔火葬場不要了。
而東京人的風俗是全都得收回來，加起來一大盒子足有十幾斤。
小林征一郎按照大阪風俗來，所以只剩下黝黑髮亮的一小罐，像個大號手雷小號地雷，擺在案頭看上去挺精緻高檔。
江川之前看過一個曰本政府發佈的資料，說是二戰期間日軍總共陣亡一百八十五萬，然而真正收了骨灰的人數不足一半，並非有些人吹噓的無論如何都全部魂歸故土。
日軍實行的是地域徵兵制，即一個部隊的人員來自同一地區，所有戰友都是鄉里鄉親，一旦戰死了不收骨灰帶回家鄉，那可就太不夠意思了。
然而因為地域不同，這個工作完成的程度差別很大，有些部隊夠意思，也有許多部隊就真的不太夠意思。
比如第四軍團來自大阪，第五師團來自廣島，第六師團來自九州島熊本，這些都屬於西曰本地區，風俗都是收一點骨灰意思一下，一人只剩下一小罐，一個人可以帶好幾罐，自然能帶回來更多，完成度比較高。
而關東軍等來自於東曰本地區的部隊，風俗是骨灰全收，收一個就得把十幾斤骨灰都帶回來，如果只收一點的話，不滿足家屬要求會挨罵，那還不如不收，尤其是戰爭後期自顧不暇，最終嫌麻煩乾脆全扔了一個也不帶，於是完成度就比較差。
就拿中國戰場來說，八年戰死四十萬四千人左右，如果全都收十幾斤骨灰，那差不多就是五、六百萬斤，加上外包裝就是七、八百萬斤，也就是四千噸，平均每年五百噸，一天一噸半，收集整理運輸的確是件麻煩事。
八年從中國就收回幾千噸骨灰，整場戰爭則有差不多兩萬噸，而給當地留下的就更多了，僅從這一點就看得出戰爭有多麼殘酷而愚蠢。
頭七最後告別祈禱儀式上，真衣讓江川告慰在天之靈，告訴爺爺已經為他寫了首歌以資紀念。
江川只得照辦了：“小林爺爺明鑒，咱們過去的恩怨早已經一筆勾銷，您如果在天有靈的話就保佑晚輩們一切順利，改天我帶漂亮女歌手去您墳頭唱一曲《極樂凈土》蹦個迪。”
真衣見他念念有詞很滿意：“爺爺一定會喜歡您的歌。”
是否喜歡那可不一定，主要看老人家能否與時俱進能接受新事物。
不過也不知是否是好心有好報，從小林征一郎的頭七法會出來，程子寧就打來電話，報告《寄生蟲》已經過審。
“非常順利，一遍就過了，沒有提出任何意見，而且參與評審的同志都稱讚這是一部難得的好電影。”
送審的是配了中文字幕的版本，能夠原聲在國內一刀不剪上映真是太好了。
江川非常高興：“接下來就是拿一個好檔期了，最好能在明年五月底六月初。”
安排檔期是中影的事，這個陸小倩自告奮勇：“我在中影有同學，可以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