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爐溝
韋瑋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算起來,我已有八年沒有見到他了,當年他在牧雲酒家貿然向花花求婚,被花花拒絕之後,便彷彿消失了一般,但他這次來,卻不是一般的境況。
韋瑋今天一點不像是個富二代,一身牛仔服全是泥點,越野車也像是在泥水裏滾了幾轉。不過,韋瑋似乎並不在乎我詫異的眼光,從車後備箱裏拖出一個拉杆箱,似乎很沉重的樣子。他神秘地拉開箱子,裏面卻是一箱子石頭,一片綠色,有的晶瑩剔透,有的有些許綠斑,有的黑色裏面夾雜着點點黃色和綠色。
韋瑋說:這是銅礦,我在大爐溝混了足足一個多星期才收集到。
大爐溝距離兩河口鎮只有15公里,是一條深山峽谷,位於陰山,植被茂密,陽光較少,終日陰森森的,所以人跡罕至。大爐溝原來是古錦森工局128林場的四工段駐地,也是128林場效益最好的一個工段。以水杉最為出名,木質軟硬合適,非常適合製作傢具,是賢平市木材市場的搶手貨。大爐溝溝內有一處銅礦,自古以來就有人在裏面開礦,還留下了許多採礦的遺迹和煉礦的土爐,所以被稱為大爐溝。因為煉銅需要燃料。煉銅大都用木頭作燃料,至今在銅礦的遺址周圍,儘是荒山禿林。當時,木材是國家寶貴的資源,加之煉銅不易,兩相比較,伐木煉銅得不償失,所以,解放后,在大鍊鋼鐵那個年代,也沒有人進去採礦。當然還有地勢陡峭、氣候嚴寒、銅礦含量較低等原因。曾經發現過一個藏屍洞,裏面有上百具存放百年左右的銅礦工人的遺骸,這讓大爐溝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當年,伐木工人就喜歡揀一些綠色的石頭來玩,用這種石頭砌成的各種造型的動物形狀,煞是可愛。但石頭的質地卻是脆的,不能用來砌牆和放木頭的滑道。這些綠色的石頭就是銅礦石。當地的和尚喜歡用來做藍顏料,那是能存放百年不壞的顏料。
當然,韋瑋的前期工作做得很紮實,不僅親自帶人去掏了礦洞,還將礦石分類並帶到成都有關部門做了檢測。
我說:其實大家都知道大爐溝有銅礦,但是硫化銅礦,含銅量極低,冶鍊損耗大,成本高,開採價值不大。天嘉公司當年就進行過勘探,最後還是放棄了。
韋瑋狡黠地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大家都認為山窮水復疑無路之時,堅持到最後的才能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疑惑道:難道還有不一樣的玩法?
韋瑋說:我說你是井底之蛙你偏還固執,叫你出去跟我流浪,你又沒勇氣。
我看到韋瑋如此狂妄,這和他原來謙遜的為人不一樣了,難免好奇,謙虛道:願聞其詳。
韋瑋說:銅的冶鍊不僅僅只有砍遍森林的那種火法冶鍊,還有現代濕法冶鍊,有硫酸化焙燒-浸出-電積,浸出-萃取-電積,細菌浸出等法,適於低品位複雜礦、氧化銅礦、含銅廢礦石的堆浸、槽浸選用或就地浸出。濕法冶鍊技術正在逐步推廣,濕法冶鍊的推出使銅的冶鍊成本大大降低。
我茅塞頓開:那你主要是用電來進行冶鍊,這裏挨近兩河口電站,可以直接跟電站議價,用不上網的富裕電量,進行高耗能工業冶鍊,這算盤打得好!
韋瑋說:波兒聰明。煉銅能耗雖大,但背靠兩河口電站,成本能得到有效控制,現在銅價一天一個價,前景一片光明啊。
我說:想必你前期都基本上有設計了吧,我有何用呢,還像牧雲酒家一樣,帶我發財?
韋瑋說:你現在已經都是大老闆的角色了,小項目已經滿足不了你的胃口,所以我拿大點的東西勾引你。
我說:一起,我們兩個是合財的!
韋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給韋瑋開車的是一個戴墨鏡的美女,一直在駕駛座搖頭晃腦聽音樂,沒有下車。
我努努嘴說:這是你的第幾個司機了?
韋瑋說:應該是第六個了吧,也是跟我時間最長的,有11個月了,如果波兒看得上,我把她留下。
我笑道:在你眼中,我只是吃剩飯的命?
韋瑋說:不敢,前提是你看得上的情況下,我叫她下來,你看看她長得如何?
韋瑋對美女招招手:花菜,下來招呼陳哥。
美女下車來,摘下墨鏡,將長發一撩。我傻眼了,這簡直和花花長得一模一樣。我和韋瑋的目光對視在一起,一下子明白了彼此心裏一直耿耿於懷的東西。
比起花花來說,我叫她花菜,實實在在的花菜,味道好極了!韋瑋面對美女直言不諱。
花菜不以為然地笑笑:韋哥心目中的花花,那就是天上的浮雲,也是我心目中的仙子。韋哥說我和花花是雙胞胎,我還是很想見一見花花。
我看得有點轉不過眼來,對,我一直就想找二者的不同。花菜表面笑容可掬,矜持有度,甚至比花花當領導習慣性地板個臉親和力還強,那有意無意瞟來的目光,真的能讓人心旌搖蕩。
這麼多年,花花吃了不少苦,你也很努力,但你怎麼得罪花花了?韋瑋問道,我雖然離開八年了,但是古錦的情況我是一清二楚的。
一言難盡吶。我苦笑道,我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
花花從我的房裏搬出來,帶着婆婆和唐印住進了政協給她分配的一套房裏,雖然面積不大,條件也不盡如人意。她顯然不願欠我什麼。花花寧願相信婆婆的話,也不相信我。我清楚,也無可奈何。我無法解釋自己,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壞人了。在我心目中,我不斷地降低自己對花花的期望,現在只要花花還能在我眼前晃動,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可韋瑋不一樣,他摘不到花花,乾脆種了顆花菜,挺好,心理學上,這叫移情補償效應。挺能調劑自我的,是的,老子也不是沒有資本,憑啥要在一棵花花上弔死呢?
不過,真的還是難得他對花花的那份念念不忘,或者叫做賊心不死。一想到韋瑋那猥瑣粗短的手在花菜身上撫摸,心裏還想着花花,我心裏絕對不舒服。可我和韋瑋在很多時候能說到一塊,也算是奇迹了。
都是男人,臭味相投,哥倆好啊!
拋卻那些兒女情長,還是當一個熱血沸騰單純快樂的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