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造紙坊
沉默片刻，楚玄音首先開口問道：“淮王殿下，我能不能問一下，您今天為什麼回來下聘？”
顧雲朝眸光一閃，不答反問：“怎麼，怕我別有用心？”
“不不，怎麼會？我相信淮王殿下不是這樣的人。”楚玄音連忙擺手道，“只是說起來，我昨天才真正跟殿下熟絡，今天殿下就突然登門下聘，我……我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顧雲朝挑了挑眉，忽然輕笑道：“其實你不用多想，選在今天下聘其實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
面對楚玄音驚詫的目光，他繼續道：“你知道我婚事艱難，到現在為止已經黃了三樁。”他苦笑一下，“父皇對此十分擔憂，所以自從你跟我定親那天他就命令欽天監測算了吉日，而今天正好是最近的一個，所以就被安排來下聘了。”
楚玄音被說服了。
她就說呢，明明冷冷淡淡的人，怎麼會突然決定下聘，原來是父命難為啊！
楚玄音同情地看向顧雲朝，甚至好像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但是轉眼間又恢復了正常，還是那個丰神如玉、美顏盛世的淮王殿下。
顧雲朝起身對她拱手施了一禮，道：“讓楚姑娘見笑了。我的婚事如此一波三折，說不定將來便註定是個孤身終老的命了。我知道今天來下聘是倉促了些，唐突了楚姑娘，但是還請楚姑娘暫時收下這份聘禮，以免父皇為我擔憂。等日後時機合適，我自然會給楚姑娘一個交代。”
楚玄音連忙站起來避開：“淮王殿下千萬莫要如此，你也是一番孝心，聘禮我暫且收下就是。你放心，我一定小心保管，萬一將來婚事生變，我一定全部如數奉還！”
反正聘禮收不收都改變不了她想退婚的主意，顧雲朝還是個如此通情達理的君子，她就當幫朋友一個忙，成全朋友的孝心了。
顧雲朝卻沒接她的話，只是笑着道謝，然後便告辭了。
楚玄音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
明德書齋靠着《科舉試題全解析》着實火了一把，但是過了些日子，書生們買的差不多了，外地的書商們都進足了貨之後，明德書齋就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況。
徐琅愁的頭疼，只好又來找楚玄音出主意。
楚玄音聽了笑道：“表哥來的正好，我這幾天正是在籌劃這件事呢！一本書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要想從根本上救活明德書齋，必須把成本降下來。而書籍的成本絕大部分是在紙張上，我以前正好從古書上看了一個造紙術的方子，只需要用樹皮、破布、漁網等幾乎沒有成本的東西就能造出潔白挺括的紙張。”
“什麼？這是真的嗎？”徐琅一下子興奮起來。
他是讀書人，自然知道紙張有多貴，要是能把成本降下來，救活一個小小的明德書齋事小，惠及天下學子事大！
“自然是真的。”楚玄音道，“不過我也是只知道個大概，具體怎麼造出來，還需要慢慢摸索。我正好打聽到京郊有一家造紙作坊想要出售，準備拿前幾天跟靖安王世子打賭贏的五千兩白銀把它買下來，今天正好是約了前去看作坊的日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去，當然去！”徐琅樂顛顛地就跟在楚玄音屁股後面出門了。
走了幾步，他忽然好奇地問道：“對了表妹，你是從那本書上看到這麼好的造紙術？咱們家藏書甚巨，我都沒看到過。”
“……”楚玄音腳步一頓，眼珠咕嚕嚕一轉，笑道，“我也忘了叫什麼名字了，但肯定是在咱們家的藏書樓上偶然看到的。你沒看到或許是正好沒碰上呢？你要是有興趣，不妨有空去找找，說不定能找出來，幫上大忙呢！”
“沒問題！”徐琅毫不猶豫地拍着胸脯答應了。
就這麼一句話，徐家大公子沒日沒夜泡在藏書閣里翻了三年書，因此學業大進考了個狀元，這都是后話了。
楚玄音坐着馬車出了門，牆根下不少人看到，悄悄溜走了。
楚玄雅很快得到了消息，咬着牙道：“快去通知咱們安排的人手，我一定要讓楚玄音生不如死！”
她想來想去，楚玄音跟淮王定親還是不放心，所以為了確保淮王不會看上楚玄音，她買通了一群悍匪，讓他們務必劫走楚玄音，毀了她的清白，越慘越好！
另一邊，陸宸也大呼小叫地衝進淮王府，一進門就嚷道：“大哥，你媳婦今天出門了，說是要去看什麼造紙作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湊熱鬧？”
話還沒說完，他就愣住了，只見顧雲朝從屏風后繞出來，身上穿着出門的衣裳，甚至打扮地比平日裏都要更精心一些，顯得格外俊美無儔。
陸宸訥訥道：“大哥，你要出門啊？”
顧雲朝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咳了一聲道：“咳，我閑來無事，正好去京南郊外散散心。”
“哦，好巧，今天楚玄音也是往哪個方向去了。”陸宸愣愣地點頭，點到一半忽然回過神來，大聲叫道，“不對，什麼去散心，大哥你是不是就是去看媳婦的？！”
顧雲朝不理他，逕自出門了。
陸宸跟在屁股後面吵吵嚷嚷：“大哥你變了，你已經再也不是我心目中那個不近女色、疼愛弟弟的好大哥了！你居然對我撒謊，就為了去看媳婦！”
“閉嘴，不然我讓人把你送回靖安王府！”
瞬間，世界安靜了。
楚玄音跟徐琅來到造紙坊，沒想到造紙坊的主人見他們二人衣飾鮮明，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家，居然坐地起價。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中人不是說好五千兩的嗎？你怎麼隨便漲價？”楚玄音氣道。
造紙工坊的主人笑眯眯的，但是話卻半點也不鬆口：“這位小姐，我也是沒辦法，又有另一位買主也跟我商議着呢，他們就是出了七千兩的價錢，我這是還顧念先來後到，這才給您留着的！”
其實根本沒這回事，他只是看出來楚玄音真心想買，想趁機敲一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