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越靠近魔修們，靈蝶剛平緩的心緒波動越大。她想如果是自己，早就在這種環境下崩潰了。天翼雖然也很討厭這種情況，但卻無能為力。
她不會因為厭惡就滅了魔人。她沒有家人，親友遭魔人殺害，也沒有除魔衛道的志向，所以她並不會像人族一樣見到魔族就殺。更加重要的一點是，這些魔人是樹生的追隨者。他們願意保護樹生，以樹生為尊。凡是對樹生好的事情，她都不會破壞。
她如出去時一樣快速回到古樹中。樹生還在修鍊。天翼平復一下心緒，這時才感覺手中有東西在動。她這才注意到黑蝶的不適。
看着無意中帶回來的黑蝶，天翼輕聲道：“你現在安全了，離開這兒，好好玩吧！”
黑蝶在周圍飛來飛去，卻並不離開。它盤旋飛舞了一會兒，最後落在了天翼的背部。天翼笑了，她贊道：“你倒有幾分靈性。”
樹生原本是要殺了黑蝶，但天翼不許，抱怨道：“這兒全是想殺我的魔，我要留着它陪我玩。”
樹生口氣不善道：“看好它，別讓它打擾我修鍊！”
天翼馬上保證它會乖乖的。黑蝶便在天翼背後獃著。在這兒，它是唯一不對天翼懷有惡意的生靈。天翼心中有了一絲滿足。
有了夥伴，天翼心情不好時，便有了傾聽者。她會告訴黑蝶自己對隨風的不滿，也會抱怨隨風不管自己。她把這段時間積攢的負面情緒，一股腦全發泄了出來。黑蝶只會傾聽，不會發表任何看法。但天翼對隨風的不滿，怨恨也深深地印在了黑蝶初初開啟的靈智里。
天翼並不知道自己的牢騷對黑蝶的影響。她只知道自己被隨風遺忘了。她不懂自己的這種心酸，委屈來源於愛。她只知道自己很難受，處境很可憐。她一再告訴自己，隨風很快就會找來。可是，每一次彩蝶帶來的都是失望。
靈蝶的靈識與天翼的意識無比接近。靈蝶嘆息：“這就是思之念之，惱之怨之嗎？”她終於知道，天翼無法言說的感情。天翼不知道這種感情不同於對待旁人，不知道這是愛情。愛而不知，所以說不出來。靈蝶有些心疼此時的天翼。
“我再也不理隨風啦！”
“我要把隨風種的花，全部吃掉，讓他釀不出一滴花露。”
“我要讓臨風幫我，把所有的花都喚醒盛開，我就聞不到隨風的氣味了。”
“我幫他找了那麼多的花種，我要全討回來，一粒也不給他留。”
……
天翼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著，黑蝶一直靜靜地聽着。直到有一天，黑蝶突然開了口：“隨風，是，什麼？”這是它聽的最多的兩個字。
“隨風是……咦，你會人言啦？”天翼高興道。
“隨風？”黑蝶很是執着地問。
終於不再自說自話，天翼相當欣喜。她興高采烈地描繪着隨風是誰。靈蝶突然覺得她和天翼認識的並不是同一個隨風。天翼的眼中冷淡的隨風一舉手一投足都有不同的意思。隨風的眉毛彎成多少也有不同的心情。隨風淡淡的語氣中藏着不同程度的溫柔。靈蝶細細思索：“花神淡淡的神色有這麼多不同嗎？”
靈蝶發現此時的天翼沉浸在分享中，所有的恐懼和不安，焦慮和戒備都離她而去。天翼的變化安撫了靈蝶的靈識。靈蝶更能體會到天翼這一刻的心情。天翼毫不掩飾心裏的甜蜜和失落。直白到透明的感情，純粹而熱烈，沒有一絲雜質。
隨風的好與壞，似乎三天三夜也講不完。但所幸聽者沒有厭煩，講述者也樂在其中。
等到樹生修鍊告一段落，看到黑蝶時，便再也不許它呆在樹內。
“我的洞府絕不允許有另一個魔。要麼我殺了它，要麼離開。”樹生眼中殺氣濃濃，絕沒有一絲半點的玩笑成分。
天翼不會因為黑蝶而與樹生大吵大鬧，甚至大打出手。她明白感受到樹生言出必行，乖巧道：“你別生氣，我送他走。”
不過片刻，黑蝶便被天翼帶到了離樹生有一段距離的樹林中。天翼本打算送黑蝶去其它地方吸收靈氣修鍊。但黑蝶卻更喜歡有魔氣的地方。
從這以後，天翼每天除了陪樹生，探聽臨風的消息，又多了一件事：探望黑蝶。她除了讓黑蝶停在自己的背後吸收翅膀上的靈力修鍊，最主要還是把黑蝶當作了最好的聽眾。她可以盡情地發泄心中的情緒。
日子一天天過去。樹生的實力大有長進，竟然提出要和天翼打一場。天翼和靈蝶都明白，不是簡單的比試。樹生開始實施他的話，他想試試能不能殺了天翼。一場打鬥下來，樹生並沒佔到上風。天翼卻愈發不安，她感受到了樹生對自己越來越重的殺機。
天翼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凝重。她找到黑蝶，輕聲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樹生要殺了我。他對我已經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你好好修鍊，不要亂跑。我會再來看你的。”
天翼再次見到隨風時，想哭又想笑，想打他幾下發泄又想撲到他懷裏尋安慰的心情，靈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不過，直到意識消散，天翼也沒再去看黑蝶。
等到靈蝶再次清醒，面對花神時，還有些分不清虛實。她的口中好似還有花蜜苦味的殘留。
“怎麼又在發獃？”花神輕飄飄的話傳入靈蝶耳中。
不知是不是天翼的意識在作怪，靈蝶竟有落淚的衝動。似乎在歷經了不知多少歲月以後，她又體會到了某種難以言說的溫柔。
“隨風，你的花蜜怎麼是苦的？”靈蝶突然低聲問。
花神一時有些錯鄂，但隨即便明了：“你有了她全部的記憶。我記得封印的記憶中她也曾說過。我卻從來不知。也許，我的記憶恢復便會有答案。”
靈蝶突然道：“對不起！”
花神被這沒頭沒腦的道歉搞糊塗了，他不解道：“你做了什麼？說來聽聽！”
靈蝶靜下心來整理了一下思緒，認真道：“天翼很愛很愛您。可是我不會讓她代替我。除非您把我的意識清除。花神，我讓您失去了難得的幸福，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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