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極樂仙宮 第九十二章 人牲大法（五）

元無垢見厲無咎派出了一隊掌刑快手，知道烏有先生現在虛弱至極，這一隊人應當能夠牢牢地將他控制起來。

他鬆了一口氣，緩緩搖着頭，與厲無咎一道離開了公祠前的場地。

入夜以後，元無垢、厲無咎始終還是不放心。他們二人來到烏有先生的書房外間，只見烏有先生躺卧在裏間的床榻上，一動不動。書房外佈滿了掌刑快手，四人一組，分別佔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元無垢、厲無咎見這些掌刑快手守衛嚴密，心裏頗覺安慰，但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他們商量了一陣，叫來了嚴霜、辛寒，四人一起，在書房的外間守着。

到了午夜時分，元無垢、厲無咎年老體衰，支持不住，開始打起盹來。忽然，書房外白光一閃，隨着傳出幾聲悶哼。嚴霜、辛寒一個箭步衝出門去，只見守在門口的四個掌刑快手，已經消失不見了。

兩人很是意外，忙進屋喚醒元無垢、厲無咎。這時，書房的南面，也是白光一閃，同時也是傳出幾聲悶哼。

幾人還沒有出門查看，接着，書房的西面、北面，也是白光一閃，悶哼幾聲。顯而易見，有人前來偷襲，而且手法極快，瞬時之間，便將書房外四方看守的掌刑快手拿下了。

可是，要在片刻之間殺掉這些人，並不太難，要令他們憑空消失，這便有些匪夷所思了。四人看着書房外一個人影都沒有，不由得面面相覷。

元無垢、厲無咎雖然覺得此事十分怪異，卻也沒有意識到大禍將至。嚴霜、辛寒卻是全神戒備，如臨大敵。

忽然之間，書房外人影一閃，四人原本站在一處，這時竟然身不由主，像是被一股力道推着似的，分別跌坐在客座的四把椅子上面。這股力道消失之後，又有一股力道壓在了他們的雙肩之上，令四人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元無垢、厲無咎不明所以，嚴霜、辛寒卻已經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施法制住，只能任人宰割了。兩人不甘心地掙扎了起來。

只見書房中的燈燭，忽然爆燃起來，照的室內有如白晝。一個人影憑空出現，人還沒有完全現身，聲音便傳了過來：“你們要是不想死，就安分地坐在那裏！”正是袁師道的聲音。

袁師道現身以後，看也不看四人一眼，徑直走到內室，扶起了烏有先生，隨身取出一枚丹藥，喂着他服了下去。

過了不一會，烏有先生便恢復了許多，坐了起來，對着袁師道說道：“要不是袁兄，我這番性命不保！”

袁師道說道：“賢弟受苦了。我今日正好有事離開烏有之鄉，不曾想，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所幸賢弟安然無恙，也是吉人天相，自有上天護佑。”

袁師道說話的時候，書房內爆燃的燈燭這時暗淡了下來。他側身坐在床邊，臉部半明半暗。

烏有先生見了，心中猛然一驚。袁師道右邊這半張臉，跟那神出鬼沒的黑衣人，實在太像了。難怪第一次見到那黑衣人的半邊臉時，覺得曾經在哪裏見過。

可是，那黑衣人如果是袁師道的話，他又何必要露出小半張臉，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再者，黑衣人的聲音，與袁師道也頗為不同。袁師道如果真的有所圖謀，以他的修為手段，隨時隨地都能找到機會，也用不着這樣裝神弄鬼。

想到這裏，烏有先生瞬間生起的警惕之心，又漸漸放了下來。

袁師道見烏有先生沒有什麼大恙，便走到書房外間，對着元無垢等四人說道：“今日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之所以略施薄懲，全是因為看不慣你們的所作所為。袁某是個外人，不好評價你們的君臣之義。但是，你們的師徒之情，我卻是看在眼裏的。烏有先生待你們不薄，你們這樣對他，於心何安？”

說到這裏，袁師道衣袖一揮。元無垢四人頓時察覺到，雙肩上面的無形壓力忽然消失了，行動又恢復了自由。

元無垢與另外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說道：“袁先生教訓的是！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徒之情，也就是父子之情。天下有不孝忤逆的孩兒，卻沒有不疼愛孩兒的父親。師尊就是師尊，哪怕徒兒再頑劣，也會耐心施教，幫助徒兒迷途知返。”

袁師道聽他這麼說，又見厲無咎等人都是一臉附和的表情，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這烏有之鄉，烏有先生是不願再待下去了。我此前尋到一個世外桃源之地，可以讓他在那裏大展宏圖，實現夙願。你們幾位呢，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元無垢等人見到黑衣人一走了之，心裏便十分清楚，只要袁師道回來，烏有之鄉的情形，就會立刻翻轉過來。烏有先生即便不能再君臨烏有之鄉，但要殺掉幾個叛逆弟子，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因此，袁師道一現身，他們幾人便已經拿定了主意，對袁師道和烏有先生言聽計從。

元無垢這時還沒有回話，厲無咎搶先說道：“如果不是袁先生，我們烏有之鄉註定一敗塗地。袁先生是烏有之鄉的大恩人，也是我們師徒的大恩人。從今往後，我們唯袁先生和師尊馬首是瞻。只要袁先生和師尊一聲令下，別說離開烏有之鄉，另創一番輝煌的事業，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們也是義無反顧，萬死不辭！”

嚴霜、辛寒這時也搶着說道：“我們護衛師尊不力，實在是罪該萬死。先生念着我們是一介莽夫，不明事理，饒過我們這一次，讓我們能繼續侍奉先生和師尊。我們願意生死追隨，至死方休！”

元無垢見厲無咎等人都表達了忠心，這時接著說道：“大夥都是這樣的心思，不敢再起二心。請袁先生和師尊一起，將我們帶上光明大道！”

袁師道見他們一一表態，點點頭，進到裏間，將情形和烏有先生說了。

元無垢等人在外間慷慨陳詞，烏有先生在裏間聽得一清二楚。他雖然憤恨這四人臨陣背叛，但是此刻他是孤家寡人一個，正是用人之際，一旦離開了烏有之鄉，另外創建一番基業，他們都能派上大的用場。

因此，烏有先生只好故作大度，將這一次的過節暫時放下了。

袁師道見烏有先生並不追究元無垢四人的過錯，很是滿意，當即說道：“這烏有之鄉，賢弟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我此前找到一處遺世勝境，賢弟可以在那裏大展拳腳。”

烏有先生問道：“袁兄的安排，自然是十分妥帖的。從今往後，小弟唯兄長馬首是瞻。只是不知道，兄長所說的這個遺世勝境，到底在什麼地方？”

袁師道說道：“賢弟聽說過世外桃源么？”

烏有先生奇道：“聽兄長的意思，難道世上真有世外桃源這麼一個地方？”

“不錯！”袁師道面露得色，笑了笑，說道：“實不相瞞，愚兄便曾經去過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