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極樂仙宮 第一一二章 茅山宗主（二）
譚長生聽到茅宗一忽然問到這麼一句話，心裏猛地一跳，尋思了片刻，這才鎮定地答道：“師尊所說的變化，指的便是極樂仙宮吧？極樂仙宮之事雖然已經達成共識，但是建成之後是個什麼情形，弟子愚鈍，看不到那麼遠。
“不過，極樂仙宮要是能由師尊一手掌握，對我茅山自然是最為有利的，如果……如果不幸落入居心叵測的人手裏，那情形便難以想像了……”
茅宗一聽到這話，沉吟不語，半晌方才說道：“長生，在五山現今的幾位首腦裏面，你覺得你相比其他幾位怎樣？”
譚長生想了想，答道：“弟子資質平平，師尊傳授的本領，弟子學的不如長齡師兄，要論自創新意，許多地方也比不上長青師弟。不過，天龍山林道靖、赤城山安凌雲這兩位，我對他們知根知底，自認為修為不在他們之下。至於袁師道嘛，我與他極少打交道。他的道行一向都被傳的神乎其神，至於真實情形到底是怎樣，我也摸不清底細。”
茅宗一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林道靖、安凌雲這兩位，跟你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天龍七聖其餘的幾位，以及赤城山十二執事中年長的那幾位，修為比起你來都要遜上一籌。至於袁師道，我與他的師父葉仙師一向交好。葉仙師以前曾私下跟我談起，袁師道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天分之高，或許不下於當年的地仙五祖……”
譚長生聽到這最後一句，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茅宗一看在眼裏，接著說道：“想當年，袁師道年紀輕輕，便接任了逍遙山仙師。不明底細的人，以為是葉仙師很早便仙逝了，所以便宜了袁師道這個唯一的嫡傳弟子，早早登上了逍遙山仙師的高位。殊不知，在那個時候，袁師道的修為，其實已經青出於藍，超過了葉仙師。不然的話，逍遙山那麼多的前輩名宿，哪裏能輪到他一個毛頭小子做仙師！
“這麼多年來，袁師道不光三次前往紫府神宮，聽說還有其他的神奇際遇。別的不說，單是他兩次從紫府神宮全身而退這一點，當今五山的人物之中，便沒有第二人能夠做到……”
譚長生聽茅宗一這麼說，心裏頓時起了一陣寒慄，但是不服之心也冒了出來，問道：“以師尊的通天本領，也做不到么？”
茅宗一緩緩說道：“我也曾經接到紫府神宮的邀約，之所以沒有前往，是因為心裏始終覺得，成仙之事，禍福難測，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從紫府神宮全身而退……至於袁師道是怎麼做到的，我即便能猜到他使用的法門，卻也未必能做到他那樣。
“長生，如果袁師道要與我茅山為敵，以我今時今日的修為，也未必能夠製得住他……這一點，你要切記於心！”
譚長生聽到這裏，心裏一陣黯然，沉默了半晌，方才說道：“師尊適才還說，茅山和逍遙山各有所長，袁師道的修為，未必就比我們高出很多，怎麼現在又大長他的志氣？袁師道即便道行再高，逍遙山也是人才凋零，實力不濟，比我茅山總是差得遠了！”
茅宗一搖了搖頭道：“逍遙山在葉仙師的手上，其實頗為興旺，當年在五山中的實力，跟天龍山不相上下，也就比我茅山稍遜一籌。袁師道接手逍遙山之後，逍遙山之所以漸漸衰微，是因為他的心思，都在前往紫府神宮飛升成仙上面。現在他公然提出，要廢棄紫府神宮，另起爐灶。這弦外之音，還不清楚么？
“長生，逍遙山弱而袁師道強，茅山雖強但是……現今茅山三宗，只剩下你一位宗主，而第三代弟子裏面，並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人才，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當然了，創建極樂仙宮，雖然是袁師道的提議，但卻是五山的大勢所趨，大家也都認同了。這是五山目前最為重要的事，需要大家齊心協力。這事成了的話，我們都會名揚千古，若是成不了，五山後患無窮。
“因此，我們此刻着眼的大局，是既要建成極樂仙宮，又要維持五山目前的局面。如果局面萬一有變化，我們要確保，茅山能夠佔得有利地位，依舊領袖五山。”
譚長生聽到這裏，知道茅宗一是一面感嘆茅山缺少袁師道這樣的大才，一面又希望茅山在五山之中，永遠處於領袖地位。
他知道茅宗一沒說出口的那半句話，說的是茅山強但是宗主弱。顯然，在師尊的眼裏，自己根本無法與袁師道相提並論。
譚長生的心裏，一時五味雜陳，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師尊目光如炬，鞭辟入裏，弟子受教了。弟子心中一直擔憂的，也是極樂仙宮建成之後，誰來主宰的問題。這事與尊榮顏面無關，而是關乎五山未來的格局。
“師尊明鑒，創建極樂仙宮，雖然是袁師道的提議，但是事情成敗的關鍵，並不在他一人身上，而在於我茅山，能否做到上下同心，進而凝聚各山的力量……
“弟子大膽說一句，如果由袁師道一人獨掌極樂仙宮，後果不堪設想。逍遙山在五山之中早已式微，不僅遠不如茅山，即便天龍山，也是萬萬比不上的，只能與赤城山、齊雲山相提並論。可是，一旦袁師道主宰了極樂仙宮，逍遙山必定會乘勢而起，往後逐步取代茅山，成為五山之首，只是時間問題。逍遙山一旦崛起，茅山的生死存亡，便不由我們掌握了……”
茅宗一見譚長生終於說出了心底話，滿意地點點頭道：“長生，你的擔憂不無道理。我知道，袁師道並非淡泊無為的人，他一旦坐大，也就是逍遙山勢力壯大，對於維持五山目前的格局，自然是十分不利的。這一點，我已經考慮到了。
“不過，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事情只要還未發生，也無需過多憂慮。凡事一步步的來，先建成極樂仙宮，才是當務之急。只要我們未雨綢繆，然後小心應對，終究壞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