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系列五：這是一場實驗（四）
道恩正在為奧黛麗介紹此處的社會習慣。
——儘管這對記憶破碎的他格外艱難，但他必須要維持好道恩·唐泰斯的人設：
“自從那位羅塞爾大帝重新執掌因蒂斯后，那位繼承了‘白楓伯爵’之名的五海之王，便向其恢復了效忠。”
“與此同時，神秘女王、星之女王也與因蒂斯達成合作，現存的三位海盜王者，共同頒佈了一個律令。”
“任何船隻只要交納了足夠的船金，便視為處在了三王的保護之中。海盜若是再攻擊這些船隻，便視為攻擊了三王的共同統治，將遭遇最為激烈的追捕。”
“在律令剛剛頒佈的時候，不少海盜視此為笑談。在他們看來，大海那麼大，又有誰能夠找到任何一名海盜呢？”
“但事實是那些冒犯了律令的海盜，確實很快便被海盜王者們擊殺了。”
奧黛麗聽到這裏，嬌滴滴地鼓了鼓臉頰：
“那些海盜恐怕連非凡者都不是吧？如果能夠獲得犯事者的物品，連我們都能夠找到他們。”
“五海之王是高序列的強者，又是律令的頒佈者，必定還有更加匪夷所思的辦法。”
“我的想法與你完全相同，我美麗的小姐。”
“但總之，在這個混亂的地方，居然有律令能夠建立起來，真是令人震驚的事情。”
“請在這裏等待我一會兒吧，奧黛麗，我去買兩張受到保護的船票。”
奧黛麗心情頗好地看着道恩·唐泰斯的背影離去。
這樣和克萊恩一起來到海上冒險，簡直是滿足了她早已揮別的少女夢想。
如果能帶上伊萬傑琳就更好了……
就在她心曠神怡地追隨着愛人的背影時，碼頭處的喧囂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群身材遒勁，發色深藍的船員們。他們的身上滿是傷痕和血跡，面容顯得格外暴躁。
他們架着傷員，扛着不知名的貨物，罵罵咧咧地從船上走了下來。
即使這些人服裝各異，奧黛麗也一眼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是風暴教會的人。
奧黛麗當然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自風暴之主隕落後，一些最為狂信，不肯好好信仰“愚者”先生的教徒，便被“隱者”與“魔術師”組織起來，在海上尋覓風暴之主悄悄散佈出去的復活後手。
不過，那些目標都是假的。
這是必要的手段，這些風暴狂信徒也是受到過提醒的——
海洋已經被那位造物主掌控。哪怕“愚者”教會聯同因蒂斯竭力接手海上勢力，在這樣針鋒相對的行動上也脫不開祂的影響。
那麼，在克萊恩狀態不佳，不便將力量直接深入現實的前提下，他們只能使用障眼法。
通過一遍一遍地深入海洋，追尋虛假的、根本不是復活後手的風暴之主遺物，來消磨那位造物主的耐心，讓祂在這場搶奪復活後手的拉鋸戰上徹底收手。
在這方面，風暴教會多得是安置不下、只肯去海上犧牲的狂信徒，可造物主卻急需自己的手下，為自己擴充信仰，穩定局勢。
這樣一來，等到造物主的信徒漸漸開始失去耐心、態度敷衍起來，克萊恩便可指引他們，去追尋真正的復活後手。
當然，風暴信徒們雖然知曉整個佈局，卻無從了解一次特定的行動目標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假。
若是在拼盡全力，各個負傷后，卻發現一切努力都只是空干一場，自然就會是這副暴躁的模樣。
不過，沒想到這些風暴信徒從這裏上岸了。當然，他們的返回航線依賴於戰局，完全不可控制，來到這裏也不奇怪。
只是我可沒打算讓道恩·唐泰斯現在就遇上熟人。這次帶隊的好像是佛爾思……我得想個辦法。
奧黛麗正要有所行動，卻忽然愣住了。
我來到這裏，風暴信徒們也來到了這裏……這會不會太巧了……
……
灰霧之上，正捧着“聯絡之書”記錄實驗細節的奧黛麗，突然揚聲叫道：
“阿羅德斯，請給我一個真實視野！”
阿羅德斯原本正忙碌於代替克萊恩回應信徒。可是信徒的祈求哪裏及得上女主人的吩咐？
它飛速飄至奧黛麗身前，鏡面模糊變幻。
下一刻，不論是奧黛麗還是阿羅德斯，都是一滯。
在現實中奧黛麗的歷史投影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她的身後正站着一位衣着樸素，佩戴十字架的神父。神父留着濃密的淺色鬍鬚，雙眼澄澈。
現實中，奧黛麗一下子回過了身。
……
“造物主閣下，您有什麼事情嗎？”
儘管奧黛麗眼前空無一物，但她的聲音落下后，佩戴着十字架的神父立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亞當的神情平靜暗含悲憫：
“我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你，‘正義’小姐。”
“無論如何，恭喜你復活歸來。”
奧黛麗的目光閃了閃，露出了一點禮貌的笑容：
“我一直活着，造物主閣下，這具身體只是我的一部分。”
面對奧黛麗的反駁，亞當的姿態相當從容：
“容納靈魂的器皿可以有很多，清醒的意識卻只有一個。繞過‘當前意識唯一’這一規律的辦法雖然不少，但如今我們還缺乏這樣的實力。”
祂提到這些，是有什麼樣的目的……
奧黛麗正在飛快思索時，亞當已經掏出了一樣包裝簡樸的禮盒：
“這是我的賀禮，祝賀你們徹底從當初的挫折中恢復過來。”
賀禮？那位造物主居然會送賀禮？
奧黛麗小心地看着那個禮盒。
即使盒蓋還沒打開，奧黛麗也充滿矛盾地看到了盒子裏散發出的，帶着幽暗色澤的光輝，聽到了無數呢喃人語，反覆在講述着一個又一個的故事。
靈性直覺在瘋狂地提醒着奧黛麗。她無法控制地睜圓了眼睛。
雖然尚未親眼見到，可奧黛麗已經非常明確，那禮盒裏究竟放着什麼——
那是“作家”的非凡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