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系列四：生日快樂（二）
說真的，約翰到現在都沒有表白，這真是一件令人吃驚的事。
畢竟，梅麗莎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意不知有多久，表現出的接納的態度也很明白。
兩個人一起發現克萊恩的身份，一起幫奧黛麗照料女兒，一起思考克萊恩的狀態問題，生活早就密不可分。
而最重要的是，對於這些信號，約翰顯然看得很明白，並不是那種早就身在幸福的邊緣，卻不自知的人。
就連“讓二舅哥接納自己”這一關鍵困難上，他都取得了重要的進展，卻還未完成這一切的前置步驟。
“我想，你是希望向梅麗莎坦誠自己的來歷，再請求她與你確定關係？”
“咳。我是有這樣的想法。”
就這樣和未來二嫂討論怎麼追求她的小姑子，多少還是有點尷尬：
“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完全信任和坦誠，沒有一點瑕疵。”
“既然現在還做不到，那麼我還是希望再努力一下，達到最完美的結果，再更進一步。”
——大約是如今研究有了進展，讓約翰有了點底氣，他勇敢地說道：
“其實，如果只是我的話，倒也還好。可是現在還牽扯上了‘愚者’先生。”
“偏偏我都不知道他是怎樣想的。”
奧黛麗笑了起來：
“你不需要將它們合併成一件事呀。”
“把你的情況交待清楚，剩下的就讓梅麗莎慢慢去猜。等到幾十幾百年後，她或許就明白了。”
約翰若有所思地點頭。隨即，他回過神地指出道：
“您根本不是來關心我的進展啊！您就是想提點我這件事。”
奧黛麗抿着嘴笑了起來。
如果只是全程旁觀奧黛麗和約翰的交談，這位下屬兼未來妹夫的直白，簡直達到了情商堪憂的地步。
可事實在“觀眾”眼中是完全不同的。
許多時候，她嘴上說著照顧他人情緒的話語，卻對對方心中的惡意一清二楚；而更糟糕的是，與她對話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會被怎樣地看透，卻仍然在保持着滿心戒備的同時，裝出一副交談很愉快的樣子。
這樣的態度反覆提醒着奧黛麗，即使她再想平易近人，也終究無法融入其他教會成員之中了。
如果是理智正常的奧黛麗，面對這樣的困難倒也不算什麼；可奧黛麗終究是在復活時留下了情緒波動劇烈的隱患，這讓她時常獨自遊走在情緒崩潰的邊緣。
可是約翰的態度是與他人不同的。
或許是推理的能力，令他早早認出了奧黛麗與朱絲提西亞這一身份的關係，把他帶入到了同鄉相處的節奏之中；
又或許是這位舊日遺民本就有着自己的處事哲學；
總之，他的選擇是直面，而非掩飾奧黛麗的洞察能力，在與人相處中造成的困境——
既然奧黛麗能夠看透他的每一個念頭，那麼約翰索性擺出一副說話不過腦子的模樣，讓真正的信息交流直白地呈現在二人面前。
這或許總會造成一些尷尬的時刻，但奧黛麗卻能感受到，尷尬背後表現出的坦誠與接納。
這讓她足以維持情緒穩定，讓她多少有點感激之情，也讓她——格外熱衷於撮合約翰和梅麗莎的關係。
她說道：
“既然你不滿，那我就關心你一下：”
“你可不要拖得太久，不然梅麗莎心裏，也會胡思亂想的。”
“加油吧，約翰。我會幫助你，不讓神罰在你表白的期間落下來的！”
……對這樣的幫助，我應該感到快樂嗎？
“‘正義’小姐，您還是來提點我一下，該怎樣為梅麗莎準備生日禮物吧。您是‘觀眾’，在這方面必定很有見地。”
“當然。不過約翰，我也為梅麗莎準備了一份禮物，還需要你的配合呢。”
……
“約翰，你說，你要出去一下，為我的生日驚喜作最後的準備？”
梅麗莎解下腰間的圍裙，迷惑問道：
“什麼樣的生日驚喜要這樣複雜？”
“好吧，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那你可要快點回來。”
這是一個私密的小型聚餐，只有約翰和莫雷蒂家聚在一起，共同慶祝梅麗莎的生日。
此刻看到約翰匆匆離開，守在嬰兒床邊的露絲頓時輕輕笑了起來：
“我看到約翰的樣子，總是想起幾年前的班森。明明是一個多麼穩重又可靠的人，在愛情面前卻緊張又莽撞。”
一旁的班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后移的髮際線：
“約翰先生可並不莽撞，他的行動充滿了策略和預謀。一年前我還對他充滿戒備的情緒，現在我卻忍不住地覺得，他真是個真誠又可靠的人。”
“在追求一位女士上有所謀划是內心重視的表現，而情緒上的失措則展現了真摯。”
“無論如何，我們恐怕很快就要站在梅麗莎的婚禮上了。”
這樣的調侃已經在莫雷蒂家發生了無數次，連梅麗莎都從最初的不知所措變得習以為常。
她絲毫沒有顧及大哥大嫂的調侃，只是雙眼微微發亮地望着門口，神態中帶着期待。
以往她從約翰那裏收到的禮物要用數不勝數來形容，卻沒有哪一樣是這樣鄭重的。
這一份禮物，必定不同尋常。
因此，當房門重新被敲響的時候，梅麗莎幾乎是等不及地拉開了門。
她一下子愣住了。
在約翰的身後，站着一位懷抱嬰兒的美麗女士。與平日裏簡約的天使衣着相不同，此刻的她穿着一件裝飾有蕾絲和荷葉邊的女士連衣裙，正像是一位身處中產的年輕母親——
“奧黛麗……”
“希望你不要怪我們不請自來。梅麗莎，我和伊萬傑琳都祝你生日快樂。”
“我們可以參加你們的聚餐嗎？”
梅麗莎猛地扭過頭，看了一眼門后。
班森和露絲正在各自的座位上向門外張望，神色各有猜測思索。可在梅麗莎眼中，他們只是懵懂。
一個巨大的期待正在她的心中醞釀。
“當然可以。我是說，奧黛麗，你的意思難道是——。”
“做你想做的吧，梅麗莎。”
“這就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梅麗莎一時間竟然有些酸澀。她捂了捂嘴，深吸口氣，上前熟練地抱過伊萬傑琳，扭身走進家門：
“班森，露絲，我要為你們介紹一下——我們的聚餐有了新的成員。”
“這是伊萬傑琳。”
“她是克萊恩的女兒。”
1355年5月2日，伊萬傑琳·莫雷蒂正式踏入莫雷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