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身世
“鳳清。”仁德宮中，周皇後退了左右，便喚來鳳清。
“娘娘，什麼事。”鳳清回道。
“你有覺得今天的那個小姑娘像誰。”周皇后問道。上次她看到游夢，但覺得游夢眼熟，可是游夢告訴她是南方來的，她雖然有某種意識，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今日她又遇到了游夢，並且確切的知道了游夢是南城公游靖的女兒，看着游夢的臉，她的心顫了又顫。
“看着有些眼熟，可奴婢真想不起來她像誰。”鳳清想了想猶豫的說道。
“你說她像不像他。”周皇后神情少有的激動了起來，她知道鳳清明白她說的誰。
“娘娘！”鳳清也有些激動的叫了一聲周皇后。其實鳳清知道游夢象誰，可是那個人已經成為禁忌，她實在是不想皇后惹上什麼事。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管這件事，可是誰都可以不管，但我不可以不管，你知道不知道，鳳清！”周皇后說著說著，眼淚便已涌了出來，她哭着對這個從小就伴着她的丫環說道。
“可是，就算她真的是，那又如何！”鳳清也哭着說道。
“如果她真的是，我就要好好照顧她，對她好，她畢竟是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絲血脈了。”周皇后說著，眼淚一直沒有止過。
“娘娘你怎麼對她好，皇上，皇上會她活着？，還有南城公怎麼辦？還不如就讓她這樣，豈不是很好。”鳳清見周皇后哭成一團，心裏也是無限酸楚。
“她現在就在這京城中，如果她是，她早晚也會被皇上發現的，這次國慶宴就會她就要來參加。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先發現她，如果她真是，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護她周全，而且她並不是一個男孩，只是一個女孩子啊，皇上也不一定容她不下。”周皇后如是說道，可是她心裏真不敢肯定瑞帝是否能容下那個女孩。畢竟那個人已成為禁忌，他怎麼會容忍他女兒在他眼前晃動！
“可是，可是……”鳳清想說些什麼，可又說不出來。
“鳳清，你不用再勸我了。這些年，我最愧疚的便是他，如果她是，我或許可以活得輕鬆一點。”周皇后絕然的說到。
“既然娘娘決定了，只要娘娘覺得開心，鳳清就照娘娘的辦。”鳳清見周皇后態度絕決，知道再勸也沒有用。
“你明日就出宮見游府，見見卓兒。”周皇后吩咐到。
“是，娘娘累了，先到軟塌上去躺躺吧”鳳清見周皇后臉色蒼白，馬上說道。
此後，周皇后便一直躺在軟塌上，神思卻怎麼也不能安寧。往事，一幕一幕的又在她眼前回放。她開始盼着明天，盼着那個結果。
第二天一早，鳳清便出宮來到游府，游夫人與鳳清十多年沒見，也是激動了一翻。游夢、游霜陪着游夫人將鳳清迎到了主宅的花廳中。
鳳清與游夫人說了幾順客套話，便看了一眼游霜與游夢。
“霜兒、夢兒，母親與鳳清姐姐十多年未見，要說些體已的話，你們出去玩吧。”游夫人說道。
“是”游霜，游夢齊聲說道。
“游夢出了花廳，繞了一圈，便輕輕的躍上了花廳的屋脊上，輕輕的揭開一片小瓦，一時間將花廳內的情況看得分明。雖然她覺得偷看偷聽自己的長輩談話，是非常不好的，但是事關她自己的身世，她還是這樣做了。雖然她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但是經過七八的時間，游夢的命運早已與這個身體的主人溶入一體，這個身體主人的命運也是她的命運，一個人總得清楚自己的命運的起點在哪裏。
“卓兒真乃有福之人。”
鳳清看着雖已年過四十但仍然風韻猶存的游夫人由衷的說道，當年她們同為周皇后的侍女，當年的游夫人並未有多出眾，多聰明，相較之下自己卻比對方要聰明伶俐許多，然而如今對方卻是侯爺夫人，兒女雙全，自己卻是一個老嬤嬤，雖然周皇后一向對她甚好，可是相比之下，仍然有些唏噓，也確實只有用有福來形容對方了。
“姐姐說笑了，哪裏有福沒福，每日都圍着夫君孩子們打轉轉，現在孩子們長大了，也不願守着我這個老婦人，天天向外跑，夫君也是早出晚歸的，我現在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人，過一日算一日罷了。對了，娘娘可好，十多年未見，鳳清狠是挂念。如今雖是同在這燕京城，可以娘娘身份尊貴，也不得相見”游夫人憨笑兩聲說道，臉上的滿足之情盡顯。
“娘娘如今很好。”提起周皇后，鳳清想起如今周皇后那病弱的身資，心中不禁又酸楚起來。
“是啊，娘娘當初便是雍容大氣，風姿焯焯，如今更是貴為皇后，自然是甚好的。”游夫人想起了當初那個挑眉大笑，神彩飛揚的女子。當初也是受她的影響，游夫人才有如今的幸福。那個女子時常跟她們講，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自己喜歡的，就一定要去爭取。也正因如此，當時做為婢女的她，才敢向自己的夫君表白，最後得了一個好歸宿。
“此翻正是娘娘遣我來的，想必游夢姑娘昨日已告訴卓兒了吧。”鳳清收住自己的心神，定定的望着游夫人說道。
“是啊，多勞娘娘挂念。”游夫人被鳳清眼神中的那麼意味深長擾的有些心慌，乾笑兩聲說道。
“說起來，娘娘跟游夢姑娘還真有緣份，見過兩次，越看越相故人之女，沒想到是卓兒的女兒。”鳳清說道，眼神從未離開過游夫人的臉龐。
“啊，是啊，夢兒長得像他父親。”游夫人強壓着心中的慌張說道，游夫人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婉約可人，年輕時也是美人一個，游夢自然與她半分都不相似，只好是像父親了。
“是啊，她確實是像他的父親。”鳳清緩緩說道，她與游夫人自小跟着周皇后，兩人相處也有十多年，自然對游夫人的脾性很了解，游夫人的神情已讓她心中愈發肯了心中的猜想。
而游夫人聽了鳳清這句話，心中也是愈發慌亂，心中的茶杯一個不穩，差點落到地上。定了定神說道：“是的，夢兒確實像夫君一些。”
昨日游夢與游夫人講了鳳清要來之後，南城公游靖和游夫人自然就想到了這件事上來，今日南城公游靖早朝之前，吩咐了又吩咐，讓游夫人不管情形如何，就是不認便是。
“她的父親可不是南城公，而是他！”鳳清用銳利的眼神直盯着游夫人的眼晴說道。
“姐姐可不要亂說，夢兒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游夫人此時聲音已在顫抖。
“卓兒，你今日不認，總有一天也會被人發現的。現在讓皇後知道，說不定還會幫你一二，畢竟皇后與那人……若是，若是讓其他人先知道，到時恐怕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了。卓兒，你們也別慌別怕，這事就皇后與我知道，我先走了。”鳳清說完，便起身離去。她知道游夫人的也是一個性格倔強之人，此時就算她已失態，但是她決定了不認的事，怎麼也不會認了。何況她來，只是要的一個結果，而這個結果通過游夫人的神態，她已知道，所以便走了。
鳳清走後，游夫人如泥一樣攤坐在椅子上，神情非常驚恐。游夢此時也是心潮澎湃，雖然自己已經隱約知道那個答案，而今日得到實實在在的證實，猜測是一會事，證實卻又是另一回事。待鳳清走後，游夢偷偷繞回自己的小院，春曉見游夢回來迎了上去，游夢輕聲說了句：“我現在不想說話。”便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裏。
游夢現在肯定了現在的父母親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從剛剛的對話中，以入游夫人的恐懼表情中可以猜出自己的存在也許是一個禁忌，而此事周皇后也插了近來……那自己肯定與周皇后也有某種聯繫，能讓自己的父母如此恐懼的恐怕也只有那個人了……想着一向膽怯的父親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將自己養大，心中又是暖暖的。
自己出生時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呢，在游夢的印象中，從未有人向其談過，也從未有書籍記載過，十幾年前的那段歷史幾乎是空白。之前游夢從未發現過這個問題，現在細想起來，越想越蹊蹺，越想越迷糊。於是，她就將自己的所有的疑惑寫了一封信寄了出去，希望能有迴音。
鳳清回宮后，將今日游府之行詳詳細細的彙報給了周皇后。周皇后聽了之後，臉上忽悲忽喜，淚流不止。
“卓兒不承認那也是情理之中的，這事也實在是太…鳳清，你可有與卓兒說清楚，可別嚇着他們。”周皇說道。
“奴婢已與卓兒講清楚了，想必她會明白的，畢竟娘娘您與……也是有血緣的。”鳳清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如今看着他還有女兒存於這世上，我的心便好受一些。周皇後邊說，淚又出來了。
“可是，這事，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那可怎麼辦？”鳳清一臉擔憂的說著。
“這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我慢慢想辦法。”周皇后說道。
“皇后，那個姑娘來這京城才一年不到，便鬧得滿城皆知。她跟他長得那麼象，若是被當年的人看到，這事就瞞不住了。”鳳清說道。
“到時再講吧，我說過，她是一個女孩，皇上也未必容她不得。嗯，滿城皆知？她還有什麼事，快講來我聽聽”周皇后問道，知道了那個女孩的身份，自然便想知道她的一切。
鳳清便將自己打聽到的一一講給周皇后聽，周皇后聽了，頷首說道：“不拘小節，這才是他的女兒，不愧為他的女兒。”說完，便又面露凄苦之色，說到：“鳳清，你說，我是不是，周家的罪人。”
“娘娘，快別這樣說，當時的事情由不得娘娘。”鳳清連忙說到。
“其實當初我是有選擇的，只是我選擇了皇上。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這麼多年的痛苦也是我的報應。可是我仍然不後悔，只是，只是愧對了哥哥。可是當時，我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周皇后痛苦的說到。
“娘娘，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鳳清抱着周皇后也哭着說到。
“是啊，過去了，這些年來，從來沒人再提起過當年的事了，就像當年的事從來沒發生過。南城的百年旺族周家一夜之間便憑空被抹去，再也沒有人記得，甚至連一絲絲血脈也沒有，我若死去，該如何去面對父親，母親，面對周家的列袓列宗！還好，還好，還好有那個女孩子，總算是對周家，是一絲絲安慰。”周皇后神情已是失控，神情里只有痛苦，愧疚，卻沒有後悔，說到最後只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