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搓背
桂音將魚肉含進嘴裏,心底卻發膩,勉力咽下,再朝他肩膀靠,又嗅到股子脂粉甜香,更加感到不適,用帕子擦拭嘴角,要起身,“又是酒氣又是脂粉氣,我聞不慣,你快去盥洗再來。”
許廷彥卻按住她不讓動,笑着親啄白玉耳垂,“吃醋了?我規矩得很,全都給你留着!”
桂音臉一紅,嗔他一眼,手指在他腰肉擰一記,又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許廷彥被她擰得麻癢,深愛那一團嬌嫵俏媚,放下筷箸,握住她的指尖輕聲道:“一起洗可好?”
“天色還早,丫鬟婆子走來走去的,聽到要羞臊死了。”桂音不答應。
“多想什麼!”許廷彥神情正經:“我就想讓你給我搓搓背,或給你搓搓背而已。”做紅塵俗世煙火夫妻慣常的事兒。
桂音坐到旁邊椅上不理,受騙一次兩次罷了,二老爺現可再騙不倒她!
許廷彥無奈地撩袍站起,一面朝門前走,一面撫額嘆息:“我在外面為生意奔忙應酬,遇到好食還時刻惦念家中的小桂音,如今只不過想搓個背都沒人願肯,這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二老爺……”
許廷彥頓住步,背影看着蕭瑟,卻不知嘴角悄噙起一抹笑容。
桂音確是聽不得這個,心一下子就軟了,待要開口,就聽得候在簾外的許錦得意洋洋道:“二老爺,我來幫你搓背,我搓背的功夫可不是蓋的,不痛不癢還乾淨。”
許廷彥沉默少頃,回首看桂音笑得花枝亂顫,朝他晃帕子,“二老爺還不快去!”又揚高聲兒:“許錦要好生伺候二老爺呀!”
“必須的!奶奶儘管放心吧!”
桂音瞧着許廷彥臉色忽明忽暗,終是挑簾出去了,聽得一陣腳步響動,夾雜着許錦哀嚎聲:“二老爺踹我做什麼!”
謝芳恰巧進來,見桂音笑得眼含淚花直揉肚腸,也笑道:“什麼事兒如此可樂?”
桂音連忙招呼她在身邊坐了,取過新的筷箸遞上,“你來得正好,這是二老爺從聚慶酒庄帶回的蒸刀魚,你也嘗嘗。”
謝芳挾起嘗一口,嘖嘖稱讚:“聽聞刀魚味兒鮮美,果然是名不虛傳。”看桂音不動筷只吃茶,奇怪地問:“你怎不吃呢?”
桂音搖頭,“興許昨晚遭了涼,胃裏總不舒服,你喜歡吃就都吃了吧。”
謝芳關切道:“現雖陽春三月冬去,卻易倒春寒,襖子不便早脫,還是得多注意保暖才是。”
桂音嗯了一聲,看她吃着刀魚,忽然放下茶盞,用指骨圈圍她的手腕,皺起柳眉問:“腕子怎又細瘦了?你可有好生吃飯?”
謝芳也是一臉愁悶,“不曉得怎麼回事,吃再多也是一個瘦字。”
桂音把她的襖袖往上捊,露出一截骨瘦如柴的胳膊,誰能相信她剛嫁進來時有過那般滾白的手臂呢,也不過就是半年光景。
“可有找大夫來診過?到底怎麼回事兒?”
謝芳點點頭,“來看過,還是出宮的太醫呢,沒瞧出什麼來。”
桂音又指着幾塊青紫的瘀痕,“誰掐的?怎這般的狠!”
謝芳不肯說,只道:“二爺給你金銀玉器鋪子的事,已傳到老太太耳里,你自個想好說辭,莫讓旁人拿捏住短處。”
桂音笑了笑未多言,看她吃完刀魚,兩人又下了盤棋,正是緊張處,小蟬探頭進來,“大奶奶要做針黹,四處尋你哩。”
謝芳哪敢再多待,起身匆匆走了。
桂音慢悠悠收拾棋子,見趙媽在疊許廷彥換洗的衣裳,抿起唇問:“二老爺還沒好?”
“沒呢!”趙媽回話:“二老爺命燒了熱水灌滿池子,說酒醉體乏要泡久會兒。”
“許錦不在么?”
“不在,被二老爺踹一腳,趕去前院了。”
桂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趙媽抬眼看她也笑了,都是過來人,誰沒年輕過,哪有不明白的,把衣裳送到她跟前,“二老爺等着您呢。”
恰小翠也隔着簾櫳稟報:“二老爺讓姨奶奶送衣裳過去。”
桂音頰腮滿霞,那人意圖太明顯,連傭僕都在順水推舟,偏垂頸道:“我現忙着,讓他等着吧,若等不及,就煩趙媽你跑一趟。”
忙什麼忙呀?不過把棋子一顆顆擺進紅漆雕花盒裏。
小翠可發愁,讓她怎麼回話呢,趙媽空手掀簾出來,手指戳她額面一記,傻丫頭,這是姨奶奶在和二老爺打情罵俏哩。
桂音磨磨蹭蹭來到凈房外,門前也無丫頭婆子守着,擺明在等着她,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門首掛着一盞玻璃燈,閃着暈黃的光,她輕推開門撩起棉簾,一股子潮暖濕氣撲面而來,白霧瀰漫,滴嘀嗒嗒有潑水聲。
“誰在那?”許廷彥忽而開口,嗓音似潤透水。
桂音心一跳,她腳步明明放得很輕,“給二老爺送衣裳來。”看到靠牆擱着綉凳,“我放這裏,你自己拿。”
“你拿過來,我洗好了。”
桂音半眯起眼,果見許廷彥站在池沿,似拿棉巾在擦拭臂膀,便抱着衣裳走到他跟前,“呶,給你!”
手心一松,衣裳被接過,她欲縮回手,哪想那含濕帶熱的修長指骨,握住她的纖細手腕,再微用些力,桂音就軟綿綿倒進許廷彥精赤的胸膛,密佈的水珠把她的薄襖都沾濕了。
一把抱起她跨進池子,嘩啦啦水響翻天,桂音渾身淋透,連忙摟緊他的頸子,不期臀上挨他一掌。
“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語氣冷颼颼的,少爺脾氣不遮不掩。
桂音咬他堅硬的下巴一下,“冤家,這樓里住的可不止你我,傭僕不提,還有大哥大嫂和謝芳,你明知我怕羞,還要昭告天下。”
“想不想,嗯?”許廷彥聲音有所緩和,目光仍是幽暗。
桂音親他嘴唇,“你幫我脫衣裳。”
這些日他忙得很,往往回府已半夜,她挨不住睡熟過去,等辰時醒來,他又走了。
他年富力強,血氣方剛,她青春年少,嫩骨妖嬈,曠久都想,一任海棠紅的衣裳在池裏浮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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