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借高利貸
“你老婆情況特殊，必須在三天之內做手術，費用二十萬你們準備一下。”
縣醫院心內科病房內。
張懷安坐在床邊，耳邊回蕩着醫生的交待，淚流滿面。
張林靠在牆上，面帶唏噓。
這一次，送來的及時，母親的命是保住了。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接下來的手術和治療，需要二十多萬，對張林家來說無疑於天文數字。
1999年，一個普通機關行政人員一年的總收入，也就不到三千塊錢。
二十萬，什麼概念？
“老天爺怎麼專門針對咱們家，還讓不讓活了？”張懷安聲音帶着哭腔。
既心疼老婆，又解不開心底的怨霾。
“爸，錢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來解決。”張林看了眼父親，心如刀絞。
“你說的好聽，三天之內二十萬，你怎麼解決？”張懷安頓時便怒了。
在他印像中，兒子滿嘴跑火車，從來不切實際。
平常就算了，現在老婆病重竟還死性不改。
他想好了，去跟親戚借。
能借多少借多少，就算豁出去這張老臉，也要把手術費湊齊。
“我自然有辦法！_x001D_”面對父親的質疑，張林沒解釋。
提起水瓶，離開病房。
打完熱水，剛回到門口，便聽到裏面傳來父親的哀求聲：“大姐，看在她是我老婆，你弟妹的份上，你幫幫忙。”
話音剛落，一個滿含厭惡的尖銳聲音便響了起來：“懷安，我能來看看她已經很給面子了。”
“還買了這麼多水果，你以為我是大款啊！”
“張嘴就是十萬，別說我沒錢，就是有錢我也不借給你。”
“又不是你生病，她死了更好，你重新找一個不行啊？”
“你……”聞言，張懷安氣的差點吐血：“大姐，你這話是人說的嗎？”
“我知道你跟彩霞關係不好，但她總歸是張林媽媽，是我老婆！”
“你再討厭她，也不能盼着她出事啊……”
說到傷心處，涕淚俱下，眼裏滿是決絕，卟通一聲跪倒在大姐張懷雅面前，哀求道：“大姐，我求求你。”
“你還記得當年你跳河我救過你的份上，不看親情也看恩情，幫幫彩霞吧。”
“她出了事，我們全家都完了！”
這話不說還罷，一說張懷雅頓時面如寒霜：“你什麼意思啊懷安？拿當年的事來壓我唄。”
“哦，就救了我一次，從小提到大？”
“合著我就是忘恩負義了。”
“你逼我也沒用，我兒子馬上大了要講媳婦，總不能為了你耽誤他的事吧。”
“這兩百塊錢你愛要不要！”
說完，從包里掏出兩張紅票子，扔到病房上。
起身扭頭就要走。
咔嚓！
下一秒，病房門被推開，張林一個箭步躥了進來。
衝到父親身邊，放下水瓶把他拽了起來。
眼睛直視張懷雅，雄雄怒火燃燒：“你也配當我大姑！”
“我知道你很現實，為了錢連父母都不要，爺爺奶奶晚年全靠我爸養着。”
“別以為找了個小老闆，就看不起所有人。”
“連親情都不記，你連狗都不如，你兒子都看不起你。”
“張懷雅你記着，用不了多久，我會讓你跪在我爸面前懺悔！”
句句如刀，殺人誅心。
聽的張懷雅臉色青白交加，滿臉怒容。
她有過好幾個老公，為了跟現在這個小老闆，不惜拋夫棄子。
連父母過世都沒回來。
現在年紀大了，想要跟自己兒子重修感情。
可兒子只要她的錢。
張林的話就像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剮着她心底的陰暗。
讓她悖然大怒：“小畜牲你敢這麼說我，你無法無天。”
“你跟你媽就是一個德性，我等着看你怎麼哭！”
“我哭不哭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用不了多久一定會哭，趁我沒發火，滾！”張林眼角狂跳，竭力忍着內心憤怒。
要不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他早就一拳砸在張懷雅那張扭曲變形的臉上了。
“你....你給我等着！”張懷雅被張林眼中的煞氣嚇了不敢再多說什麼。
發完狠話，連忙逃出病房。
直到此時，張懷安才抹掉眼角淚水，扭過頭不讓兒子看到。
說道：“你回來的正好，看着你媽。”
“我出去轉轉。”
“別再去跟親戚借錢了爸，沒人願意借給我們，錢我自己弄！”張林知道父親想幹嘛，又一次表態。
不等張懷安開口，直接衝出病房。
留下一句：“你照顧媽，我出去搞錢！”
半小時后。
張林走進了一家名為好利來的借貸公司。
其實就是放高利貸的，這家店他印像中開了有五六年了，老闆據說是舒州最大的混混。
青龍幫的老大。
前世跟他有過一次交集，不過那時的他早已飛黃騰達，高利貸老闆卻落魄至極。
而現在，他只不過是個中學生，人家才是大人物。
但他沒得選。
雖然胸有千壑，但任何項目想要掙錢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高利貸雖然可怕，但卻能解燃眉之急，至於後面還錢，他信心十足。
“找你們楊總！”一進門，張林直接朝起身看向他的兩個壯漢走去。
“小子，你誰啊？楊哥沒時間跟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傢伙閑扯。”其中一人上下打量着張林，顯然對他這個年紀的人完全看不上眼。
“告訴你們楊哥，我是來借錢的，二十萬，一個月後還。”張林面不改色，淡淡說道。
“哈哈哈....”瞬間兩名壯漢笑噴了。
“二十萬，你也不看看自己那鳥樣，是手值這麼多，還是腿值這麼多？”另外一人滿臉鄙夷：“小屁孩趕緊滾，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你們兩個狗仗人勢的蠢貨，楊玉成馬上就要大禍臨頭，我借他錢是救他！”張林見兩人完全看不起自己，也懶得再啰嗦，直接朝樓上喊道：“楊玉成再不下樓，七天之內你必去坐牢！”
“你TMD...”兩名壯漢瞬間暴怒。
但還沒來得及出手，便被樓上一個聲音喝止：“住手。”
接着，一名頭髮摩絲打的雪亮，腳蹬大頭皮鞋的中年人走下樓梯。
“楊哥...”兩人一臉恭敬招呼道。
楊玉成沒理兩人，眼睛直勾勾瞪着張林，凶芒閃爍：“我們認識？”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我叫張林。”張林開門見山，重複了一遍：“來跟你借錢，二十萬，一個月還。”
“利息按正常算，你借給我，我救你一次。”
“不答應我馬上就走！”
這話，說的可謂囂張至極。
楊玉成眼裏的凶芒隨時都可能炸裂，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眼皮輕跳問道：“我憑什麼信你？你才多大。”
“莫欺少年窮，現在我有求於你，是你以後的資本。”張林淡淡一笑，顯示出強大的底氣：“上面已經下了命令，馬上要調旁邊市裏的特警剿了你們青龍幫，時間在後天下午三十點。”
“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最好出去躲躲。”
“否則，至少十二年。”
“自己看着辦！”
聞言，楊玉成雙眼圓瞪：“你從哪聽到的消息？”
“這是我的事，錢借不借？”張林懶得解釋。
楊玉成陰了幾秒，點上一根煙抽完，把煙頭狠狠碾滅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有什麼來頭，就沖你這份膽色錢我借給你。”
“但你記着，後天下午要是沒這個事，或者一個月內你還不上。”
“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家破人亡！”
言語裏，赤裸裸的威脅。
“成交！”張林毫不猶豫答應。
為了不讓父親再被羞辱，甚至去賣腰子。
這個錢，必須得借。
而他也有信心在一個月內，連本帶利還清。
拿到錢，馬不停蹄回到醫院，趕緊把錢交清。
回到病房，告主的父親不要擔心。
看着上面黑紙白字的二十萬，張懷安兩眼圓瞪，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說話舌頭都打結：“你....你在哪搞這麼多錢？”
“借的高利貸。”張林實話實說，他知道騙不了父親。
他一個高中生，正常途徑根本就借不到這麼多錢。
“你說什麼？”張懷安紅血絲密佈的眼珠，幾乎瞪出眼眶，激動的渾身顫抖。
破口大罵：“小畜牲你膽大包天，怎麼敢去借高利貸，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不借，難道看着媽死？”張林想解釋，但看父親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回了肚子裏。
“你放心吧，我能借就能還，不用你操心，你照顧好媽。”
說完，扭頭走出病房。
聽着身後張懷安的咒罵，輕輕嘆了口氣。
他太清楚父親的脾氣，茅坑裏的石頭一樣，腦袋根本不會拐轉。
就算告訴他自己的全盤打算，也沒有任何作用。
只有做出成績來，用事實讓他閉嘴。
“爸，總有一天，兒子會讓你刮目相看！”張林在心裏默默發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