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惟我獨尊

第九章 惟我獨尊

武定8年。

五月。

公元550年。

正值初夏。

年方23歲的齊王高洋。

騎着一匹威風凜凜的高頭大馬。

從晉陽向鄴城出發,途中笑着說。

“不久方可抵達鄴城,讓見痴再多過會皇帝癮吧”

去逼迫當朝天子,元善見禪位!

跟他一同前往的有,銀青光祿大夫,許之才,三州刺史,高德政,開府儀同三司,司馬子如,參軍侍郎將,崔濟舒。

以及從父輩就培養起來的高家嫡系部隊。

高德政早已將在鄴城訪問的情況,動向,逐條做了記錄,給高洋呈送了一遍。

“齊王,當下局勢,雖小眾人持有反對,大多已悅”

在出發的同時,高洋先命身邊的親信侍從,陳三吉,說。

“眼下事態緊急,命你帶着德政和密信率先進城,去通知侍郎楊銨,做好進一步的部署。”

楊銨過目看完,即刻招來了太常卿,邢邵,兵部尚書,魏收。

讓邢邵,負責儀定禮儀制度,讓魏收,起草加九錫,禪讓,勸晉,諸多文書文告。

並將東魏的宗室,及諸王,全召集在鄴北宮,說。

“當今天降龍命於高家,諸王侯就先苦一陣子吧,待齊王凱旋歸來,乃放行眾爾。”

命人將王宮貴胄看管了起來,吃喝拉撒全在北宮,不準離開半步,只能等着高洋的到來。

逼宮大隊,一路上的行進很順利,距離目標也越來越近。

高洋打起12分精神,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每到驛站休息時,他都要反覆思考每一個細節。

“我登上天子大位之後,元善見又改如何處置?讓他收拾鋪蓋卷滾蛋,還是拜為王侯,或是一刀砍了,以除後患。”

當思考無差異的時候,才敢放心的進入夢鄉。

隊伍走到柏台郡的時候,卻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打破了高洋一直以來偽裝的平靜。

也許是舟車勞頓,也許是生了病,其所乘坐馬車忽倒,着實讓高洋晦氣了一番,說。

“喂不熟的烈馬,來人,將馬鞭給我,這些畜牲不打不懂得乖巧。”

抽出馬鞭,朝着馬身就是一頓狂抽。

來到了平都城,馬又不肯赴近,這次不管怎麼打,馬都不肯往前走了。

高洋變得焦躁不安,感覺這是不祥之兆。

看到高洋不快,知道主子爺心裏又在犯嘀咕。

高德政,許之才二人急火攻心,說。

“齊王,馬匹只是舟車勞累,不礙大事,即位要緊,請齊王顧眼下,莫失良機。

在苦苦哀求未果之後,不得已使出了殺手鐧,又說。

“齊王,開弓沒有回頭箭,若齊王今天出爾反爾,不即大統,我二人便一頭碰死在這桑樹之上。”

沒想到這招屢用不鮮。

高洋泠然一驚,即刻恢復了鬥志,忙令杜必和司馬子如,先行奔赴鄴城。

“你二人,抓緊趕往鄴城,控制住元善見。”

好進一步觀察鄴城的事態發展和人心所向。

和高洋的擔憂不同,鄴城此時是出奇的平靜。

鄴城的守軍,本來就是高洋的舊部,又有唐毅截制着。

所以一切都井然有序。

見到司馬子如一伙人進城,那些左搖右擺的小軍官,知道情勢已定,無法撼動,全都一邊倒的說。

“末將恭迎齊王進城,待齊王登上大位,末將願為齊王平定天下。”

超乎心裏的預期,高洋一掃之前的晦氣,重新又回到沉着淡定的軌道。

進城之後,高洋着手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是召集鄴城的工匠,帶着工具到南城集合,開始修築祭天的圓壇。

期間,陽夏王,高隆之,見到人潮洶湧,好不熱鬧,沒頭沒腦的笑嘻嘻的問了句。

“齊王,築壇欲何為?”

高洋瞪着這個自小常辱之,拿他當開心果的叔父,勃然作色,說。

“洋自小你便不然,叔父不必多問,顧好自己方可,欲不怕降罪呼?”

高隆之聽聞,趕忙連聲謝罪,腿如篩糠的退下了。

“齊王大義,老夫自不敢多問,容老夫告退。”

第二件事乃是逼宮。

由楊銨出面,委派大司空康樂,侍中張亮,黃門郎趙元伸,入宮請折,請末帝元善見禪位,共同推薦齊王高洋。

孝靜帝元善見,在長樂殿召見了他們。

張亮既沒磕頭,也沒問安,而是直奔主題,頗有殺氣的說。

“風水歷來輪流轉,帝命也有始有終,此乃天意,齊王高洋天賜盛名,道德崇高,天下歸焉,望陛下效堯舜之法。”

元善見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如今真的來了,還來的這麼突然,顯然有些不適應,脫去龍袍,摘下冕冠,顫抖的手摸着龍椅,嘆道。

“天要亡元家,我祖拓跋燾一手建立起來的大魏基業,難道真的要亡於寡人嗎,待寡人歸天後,有何等顏面去見祖帝爾。”

元善見的心情,比他爹走的時候還難受,隨即話鋒一轉,擦乾眼淚,又說。

“畢帝命,寡人早確,求齊王保之,讓寡人無憂矣。”意思就是,我早就知道高洋會逼我禪讓,等我遜位之後,只求高洋封我個官做,讓我衣食無憂就行。

隨即,張亮,康樂二人立馬跟進,說。

“詔書已畢,且陛下批之”

事已至此,元善見只好極不情願的,咬着后槽牙在詔書上,簽下一行遜位詔,邊簽邊問。

“寡人退後,居於何地也?”

關於皇帝的新居,高洋早有準備。

楊銨在一旁,朗聲回答。

“齊王在北城為陛下備居,請陛下移駕。”

元善見心情凝重的,走下了那個伴隨自己十幾年的龍椅,無限惆悵的背着手,將自己比作漢獻帝,吟着詩,向東廊走去。

“百尺竿頭望九州,前人田土後人收,後人收得好歡喜,更有悲催在後頭”

元善見還沒有發完感嘆。

負責逼宮的人卻已經不耐煩了,很客氣催促他趕緊上路。

元善見,望着各位大臣,可憐巴巴的說。

“寡人慾於另宮別,可呼。”

此景正好被聞訊趕來的高隆之看到,頓時豪情頓生,大聲斥責道。

“陛下效堯舜之禮,眾人以之敬也,何不讓陛下與妃嬪別爾。”

見到王爺發威了,逼宮的人頓時沒了脾氣,都啞口無言默不作聲了。

元善見這才又溜達到後宮,與諸位妃嬪,和心腹之臣話別。

剎那間,後宮哭聲如雷,陰聲一片,眾妃哭的不成樣子,宦官緊緊握着元善見的手,大義凜然的鳴天喊道。

“陛下,您永遠是帝國的好皇帝,我等雖無男兒身,卻有男兒魂,我等雖為宦官,也有一顆赤膽忠心,高賊必遭天譴,皇上萬歲,大魏萬歲,皇帝,臣走了,下輩子還做您的臣子。”

說完。

宦官拔劍一駕,抹了脖子。

有一位姓李的妃嬪,竟詩性大發,在後宮邊哭邊頌。

“莫道秋江難別離,舟船何日是長安,今生難於帝分別,權位到頭皆盡空。”

更讓這種離愁別緒,增添了一些纏綿生死的味道。

侍長,趙道德,早就備好了一掛牛車,在東閣門等候着。

元善見蹬車,早就等急了的趙道德一把抱住元善見隨即跟着上車,怕元善見反悔再跳下去。

這一下元善見的自尊心傷到了極點,連一個小小的奴才都敢這樣對自己,氣急敗壞的吼道。

“狗奴,敢如此對寡人這般無理”

吼的趙道德,趕緊鬆了手,卻仍不敢下車,用眼角的餘光,盯着元善見的一舉一動。

牛車出了鄴安門,王公大臣都前來拜別,看望遜帝。

元善見觸景生情,忍不住淚流滿面。

到了北城,元善見派太尉,彭陽王,元紹,捧着自己的玉璽大印,來面見自己,並失望的說。

“皇叔,恕皇侄無能,沒能保住東魏的社稷,高家勢力太大,我還是保命要緊。”

將國之重器交給了高洋,元善見算是正式讓位了。

因為此事,元紹落下了一個膽小怯懦的名聲。

讓高洋更是瞧不起他。

把他當成像動物一樣每天學各種動作,當成一個作為人人逗樂的標本。

兩天之後。

高洋在鄴城的北郊,今河南省安陽市繞城高速一帶,即天子大位,改元天寶,建國號大齊,同時大赦天下。

追封父親高歡為神武皇帝,廟號齊太祖。

追封先王高澄為文襄皇帝,廟號齊太宗。

特追封十六國皇帝,冉閔為武悼天王,功績蓋世,後人永享丹書鐵券一道。

母親婁昭君為大皇太后,掌三宮儀。

妻子李祖娥為德賢皇后。

另封小侄子高長恭為蘭陵郡王。

之後大封宗室為王。

高越為清河王。

高隆之為景縣王。

高歸彥為平親王。

高思宗為上黨王。

高德政為滄州王。

高魏為趙郡王。

不久之後。

高洋又兆封兒子高殷為太子。

兄弟方面。

高俊為永安王。

高演為平陽王。

高友為上廣王。

高湛為寧夏王。

高煥為滑台王。

高攜為柏台郡王。

高虎為新鄭王。

功臣方面。

胡立軍為咸陽王。

賀拔仁為安定王。

潘樂相為河東王。

崔濟舒為安平王。

司馬子如為溫縣王。

楊銨為邯鄲王。

杜必為長樂王。

以上諸王又分別委任不同的官職。

分別執掌北齊帝國的行政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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