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老師不容易

“我是徽州人，靠近浙省這邊，離這邊並不遠。”見她主動找到話題，楊濤從容了一下。“鄭小姐你呢？”

雖然是外省人，葉小姐從來不在乎這個，他也不覺得這個有什麼問題，所以沒當一回事。

如果在其它地方，或許會對外省人有一些偏見吧。

“我是健德人，離你們那邊，比來餘杭還近。”沒想到他是那裏人，鄭芮瑤的語氣輕快了許多。

如果真的成了朋友，那以後回家，他可以先送自己到家，再回他家裏了。

想到這裏，她的神情突然輕快起來，臉上露出失戀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楊濤看到她的笑容，臉上略微有些緊繃的神情，也放鬆下來。

兩人接下來談起自己工作上的事，越聊越放鬆。

“鄭小姐你知道嗎？以前在老家時，我特別羨慕當老師，一年有近三個月的假期，多輕鬆。”楊濤笑着說道。

中學畢業后，差點去村裏的小學當代課老師，既有工資賺，還可以照顧家裏。

後來聽人說如果去外面打工賺錢，工資比這個高得多，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當他還在為去哪裏打工猶豫時，有一次碰到陳冬梅，她帶自己來餘杭工作，他漸漸習慣了這裏的環境。

倒是妹妹比他膽子大，一個人去了深城，賺的錢比他還多。

可惜她出了意外，否則兄妹倆說不定早已經結婚生子了吧！

“當老師可沒你想像得容易。”鄭芮瑤現在已經放鬆下來。“特別餘杭這種大城市的小學，哪個孩子不是家裏的小祖宗，你除了教他們知識，還得當保姆和媽媽，稍不小心，就會惹來想不到的麻煩。”

隔壁班裏，班主任一個不注意，就有兩個小男生打了起來。

最後一個嘴角開了條小口子，一個流了鼻血。

家長來接孩子時，投訴班主任不負責任，沒有管好孩子，直到校長出面才解決。

原因很簡單，因為兩位家長身份差不多，都有所顧忌，不敢找對方的麻煩，於是老師成了出氣筒。

“是嗎？”楊濤有些驚訝。“不過你的性格這麼溫柔，學生應該都喜歡你吧！”

在鄉下地方教書，孩子不聽話，想打想罵都沒關係，只要不真的傷到孩子就好。

城裏的都是寶貝疙瘩，而且只有一個孩子，被嬌縱也正常。

這樣想着，鄭芮瑤的工作肯定不容易。

不過如果兩人的關係能成，她就不用這麼辛苦當班主任了，為了這麼一點津貼，沒必要。

賺錢的事，交給自己就行。

等到葉纖紅進來，兩人已經聊得非常投入了。

這其實很容易理解，畢竟兩人年紀都不小了，有足夠的人生閱歷，只要過了最初的羞澀階段，後面就容易了。

葉纖紅聽兩人在談教育問題，也插了幾句。

在她看來，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是國內獨生子女問題爆發的高峰期。

記得初二時，學校有一次組織全校師生去劇院看戲，是虞城市越劇團排演的一出新戲，講的就是獨生子女的教育問題。

主角是一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變着花樣寵着長大的熊孩子，在學校一言不合，就會跟同學幹起來。

因為家裏有勢力，打了別的同學，別人也只能自認倒霉，不敢為難他。

如果打不過人家，就會回家哭訴，然後是家長上陣，跟老師和同學的家長怒懟。

再長大一點，脾氣更加壞了，戰鬥力也開始升級，成了誰也不能惹的定時炸彈。

直到某一天，這個自認老子天下第一的熊孩子，把同學打殘廢了。

他的父母還想把事情壓下來，不料對方的家長雖然是普通人，性子卻很剛烈，直接把這件事鬧得全市皆知。

這樣一來，家人也保不住他，被送進牢房。

他的爸媽這些年做過的事，自然也暴露出來，被免職后追究刑事責任。

最後剩下四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在牢房外呼天搶地，卻不願意承認自己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所以這個世界上犯錯的往往不是孩子，而是以愛為名在毀孩子的家長。

在葉纖紅看來，相比現在，十年後的熊孩子問題，比這個時候可怕多了。

“葉小姐，你說得太誇張了吧！”鄭芮瑤以為葉纖紅在開玩笑，笑着說道。

學校肯定也有這樣的孩子，但是她教的是一年級，還很少出現這樣惡劣的事。

葉纖紅笑了笑。

或許鄭芮瑤以為這樣已經很恐怖了，卻不知道對老師來說，恐怖的還在後頭。

這時候有本錢作死的，家裏大多有點勢力，這樣的孩子，在學生中占的比例並不高，只要避開，還比較安全。

而到了新世紀，特別是她重生前，那些真正算得上二代的家族子弟，家裏反而重視對子女的培養，所以紈絝子弟越來越少。

反而是那些家裏條件一般，甚至貧窮的家庭，開始把孩子培養成小霸王，被人稱為貧寒“富二代”。

這些人一付我窮我有理，我弱你得讓我的模樣，老師說話重一點，就要死要活，然後熊家長出動，到學校鬧事，聯繫無良媒體，裹挾民意，或碰瓷或敲詐，硬生生把老師折磨成弱勢群體。

如果鄭芮瑤真的嫁給了楊濤，葉纖紅或許會建議她換個工作。

不是她自私，只是希望她少點壓力，可以多點精力照顧楊濤。

楊濤為了制衣廠，付出了太多。

或許不見得每個老師都是好的，問題是哪個行業里，沒有壞人？

這不足以成為學生和家長聲討老師的借口。

警察裏面也有人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呢？你敢說所有警察都是壞人？

溫俊安排好酒菜，也過來陪他們，葉纖紅替鄭芮瑤做了介紹。

聽說這個帥哥就是這裏的老闆，鄭芮瑤連忙問好。

這種飯店，如果不是葉纖紅請客，她肯定不會進來。

說得誇張一點，她跟溫俊這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沒有葉小姐邀請，她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到這裏來。

“那就上菜吧！”葉纖紅覺得邊吃邊聊，容易讓人放鬆，畢竟楊濤和鄭芮瑤還是第一次見面，作為媒人，需要提供一個放鬆的環境。

溫俊向服務員揮揮手，服務員匆匆打電話讓廚房上菜。

“鄭小姐家裏還有什麼人？”見楊濤沒有問這個，葉纖紅主動開口。

“除了爸媽，只有我一個了。”鄭芮瑤回答道。“我是家裏的獨女——”

印象中還有過一個弟弟，不過沒滿周歲，就因病去世了。

據爸媽說，其實還想生個兒子，只是一直沒有懷上。

“哦。”葉纖紅應一聲。

難怪她比同齡人單純，原來是獨生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