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喬裝拜訪
城外營寨內，李卓遠見到朱玄同，心裏也在感慨世事難料。(請記住我www.56shuku.org)
原來朱玄同是同州蒲津人，竟是王侃的姑表兄。
兩家隔着黃河，順蒲津浮橋往來並不遠，連帶着曹敬辭、張遠光也是熟絡。
其父早年也曾為獨孤雲帳下牙將，后朱父年紀大了，領筆厚賞回蒲津鄉間買些田產過日。
顧念獨孤雲的恩情，派幼子朱玄同前來效力。
十六歲到天雄軍，憑藉機敏幹練，五年間積升牙將。
牙兵、牙將屬於將領私兵，要是沒有戰功，升到牙將基本就到頭了。
想到蒲津橋，李卓遠內心一陣激動。
他固然考慮到宗室領兵大忌，更多的是謀划著，如何在短時間內積蓄資本，改變黃巢大俠入主長安的“歷史”。
自己現在這身軀的身份，雞肋都不如！
雞肋食之無味，咬咬牙棄了也就棄了。
可這宗室身份，卻如跗骨之蛆！
就算馬球大明星僖宗同學大發慈悲，御旨削奪皇籍，天下人還是知道你就是宗室。
愣生生在原隴右道東面幾州創造出個節鎮，只要大明星跟他乾爹感覺皇權受到威脅，一不高興，一道聖旨就能召集各大藩鎮，甚至歸義軍輪番攻擊。
別看這些藩鎮對朝廷陽奉陰違，規復陷落疆土一點也不積極。
真箇“幫忙”剿滅宗室叛亂，絕對會十分賣力的。
都好端端做着土皇帝，突然冒出個能幹的皇室成員，賽過老狐狸的藩鎮們，能不清楚意味着什麼？
能奉着正統旗號，將威脅消滅在苗頭階段，老狐狸們還能不幹？
放着名利雙收的活計不幹，大概也就是無能為力者的假清高了。(www.56shuku.org請記住我)
這邊干架，那邊黃大俠絕對佔便宜。
回鶻、吐蕃、突厥，那更是絕對佔盡大便宜。
因為要是沒有意外，廣明元年（890年）起，歸義軍連續內亂，實力大減，為人所趁丟掉不少疆土。
多了千年歷史經驗，要是還學幼稚們急功近利，做不到謀定而後動，那可枉費再世為人的機會了。
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的說法，有一定道理。
要是以為拿下渭、成、武、宕、疊、洮諸州，稍加掩蓋就能瞞過去，不使僖宗、田令孜生忌，無疑是自欺欺人。
李卓遠不介意自己“不威風”點，但絕對不想本已日薄西山的大唐，消耗在更加劇烈的內訌中！
程懷慎、徐格洛兵分兩路出發后，自己立即穿上朱玄同帶來的天雄軍號衣。
準備扮成撤回上邽城的斥候，去拜訪獨孤雲。
上邽城經略府後院書房前，朱玄同帶着一隊牙兵巡邏。
經過書房前階，一名牙兵與守在階沿旁的衛兵調換了位置。
院內來回走動的僕役、丫鬟，誰都沒有覺察。
“來人！”書房門后，獨孤雲適時地出聲。
“喏！*潢色小說/class12/1.html”
衛兵應聲進書房后，順手掩門。
到了裏邊，卻行子侄禮道：“小侄李煊，拜見世伯！”。
“賢侄請坐……”獨孤雲不客氣地受禮，擺手讓座。
作為封疆大吏，能以世交長輩對待子侄輩那樣，視一個無職無爵的年少宗室成員為侄，不算是失禮，而是很給面子了。
不待李卓遠落座，又開門見山地問：“賢侄肯讓出成、武二州，若何不使秦州名至實歸？”
這文官就是有水平，得寸進尺、得隴望蜀，還說得挺順耳！
就差沒說連渭州也一併給了，使天雄軍不僅名符其實地鎮“秦、渭、成”，還得個武州算是擴充地盤。
李卓遠沒有急於回答，坐到胡凳上整了整鎧甲，才施施然地說：“世伯，若將伏羌、成紀、隴城各處交付天雄軍，有幾成把握守住？”
“這……”獨孤雲一時語塞。
在等待“李煊”來訪的這些天裏，獨孤雲顯然沒閑着。
他詳盡梳理了李卓遠出其不意擊敗伏羌吐蕃的手段，分析出下一階段攻克成、武、宕、疊、洮、渭，收復原秦州失陷各縣只是時間問題。
戰略手段點破了，也就尋常。
獨孤雲覺得，若不是自己年老，趨於守成，興許也能想到以胡制胡這招。
興之所至，還覺得先前擔憂屬於過慮！
李煊這小潑皮，或許真像他自己在書信中說的那樣，只是遊歷嬉戲過程中，促成吐蕃各弱小部族聯合對抗眾千戶。
生了輕視之心，當然就有意坐地起價。
不是說，事成之後，交付空空如也的成、武兩州，算作天雄軍的戰績么？
那哪夠啊！渭河北面、上邽城以西，原屬秦州的地界，可都得如數都交嘍！
還必須是丁口、資財，都得原封不動地留下！
有求於人，就得出得起價不是？
兩個半州的節鎮，哪有三個整州乃至四個州的好啊！
如此完整的轄地任上致使，多光彩、多光耀組的事！
哪知道，信心滿滿地提出來，卻被一棒打到軟肋上！
一陣錯愕，一陣沉默，書房內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令人有些氣悶。
獨孤雲雖是文人領兵，但好歹不是那些成天只會亂甩嘴皮子瞎詐唬之類。
轉念一想，心裏就後悔不已。
怎麼就忘了，那些地區周圍依舊都是些吐蕃、突厥部族呢？
別說天雄軍無法在那些破敗城池立足，就是勉強修築好城郭，也架不住輪番攻襲！
總不能下令，讓李煊帶兵繼續殺將過去，掃清了外圍再交付？
略微攻略一下，已經是忙不迭地意圖掩飾了。
再鬧騰下去，留在京城的李煊家人，恐怕要淪為掌權官宦們升遷的台階了。
“世伯，非小侄有意要清空成、武兩州，實是情非得已！
“想必世伯嘗聞京師周邊流民成災，餓殍遍野。
“若處置不當、不及時，極易從賊為寇……
“空得兩州，再請朝廷疏導流民入駐。
“一來可免為餓殍、流寇，二來一色唐民實邊利於防……”
李卓遠當然清楚獨孤雲是怎麼盤算的，乾脆挑明了說，免得這老傢伙老羞成怒。
不少自以為有經天緯地之才的讀書人，是極其容易惱羞成怒，進而形成病態心理的。
雖不知這位看似年高德劭的大唐封疆大吏會不會那樣，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需要克服的難關無計其數，沒必要有事沒事為自己再添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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