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校園
環顧四周，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同校同學。
艾涼學校只有三年級才會有早讀，十四五歲的學生都處於玩性大發的叛逆年紀。
除非硬性規定，否則只有極少數人會用心學習，所以同車的應該大部分都是即將參加下個月中考的應屆生。
即使中考當前，他們的態度也並不是完全統一，有趁着乘坐公交這段時間閉目養神的；
有帶着恨不得把手上的詞典吃下去的表情背單詞的；
也有漫不經心拿手機刷視頻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對待考試的態度。
內華市算不上什麼發達的大都市，比不上一線城市但在二線里也是名列前茅的那種。
尤其是城市風氣十分出名，他們城市是亞聯中，為數不多反對早戀的城市。
生活在是這裏的大多數人們無時無刻都帶着客氣的笑容，說話辦事時喜歡一本正經的板著臉，行事風格十分嚴謹和隔壁自由散漫的千花市，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種風氣也就導致了人們的心理一直處於一種壓抑狀態，尤其是面臨升學考試的學生。
迫於父母的壓力和學校的規定，他們把生活中的焦慮、畢業季的傷感、還有對同齡人的情愫統統都壓在心底深處，打算在中考過後把所有情感都釋放出來，所以畢業季也是事故頻發的時間段。
下了車，艾涼先是在附近的早餐車那買了張煎餅然後才走進熟悉的校園。
他沒有急着趕往教室，現在離早讀開始還遠着呢。
況且以他的水平，剩下這一個月一頁書不看也能在中考考滿分，換句話說有超能力還考不到滿分簡直丟人。
順着學校的圍牆前進，艾涼來到學校的垃圾堆附近，在這裏有一個存放雜物的小破房。
“眼鏡，在嗎？”
艾涼推開虛掩着的木門，走進堆滿破舊書籍和各種雜物的房子內。
一個留着寸頭，額頭像孔子一樣寬大，帶着圓形大眼鏡的邋遢男子，正趴在斷了半邊腿的書桌上寫寫畫畫。
如果撇開他破爛的深藍色襯衫和臟兮油膩的臉，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個第一眼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男子其實也就二十齣頭。
彷彿是聞到了煎餅的香味，眼鏡男抬起頭直愣愣的盯着艾涼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笑容雖憨但配上他的容貌實在難以讓人恭維。
也正是他的這副尊榮，讓學校的學生一直堅信他有精神病，因為他不笑或者微笑都像是一個獃獃的傻子。
眼鏡原名徐智海，來這所初中拾荒已經兩年了，因為那副寬大的圓形眼鏡得了一個“眼鏡”的外號。
徐智海在校內也是一個傳奇人物，在兩年前他剛來到學校撿飲料瓶時，老師們因為覺得他可疑就調查了他的身份。
他原本是亞聯重點大學，上京大學數學系的學生，屬於只要畢業立馬就能收到各大企業拋出的橄欖枝混個管理層的那種成功人士。
傳奇人物之所以叫傳奇人物，就是因為人生必然會存在戲劇性的轉變。
在徐智海小的時候父親便拋棄家庭不知所蹤，母親一人把他和她姐姐拉扯大，人窮志不窮髮憤圖強的徐智海考上了亞聯重點大學——上京大學。
彷彿是上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好不容易考到上京大學的他在第一年就收到了母親因癌症去世的噩耗。
在匆忙歸家途中姐姐也因車禍當場死亡，肇事車輛逃之夭夭，僅剩的親人相繼離世帶來的打擊使他瘋了。
回到故鄉的他變得瘋瘋癲癲，不去找工作每天就徘徊在垃圾站撿破爛維持生活，沒事就在筆記本上畫一些奇怪畫或者證明着複雜的數學公式。
學校了解到他的身世特地請他管理垃圾車，並把垃圾車附近的破屋劃出來給他，算是有個容身之地，不至於天天睡救濟站。
艾涼之所以帶煎餅給他一是看他可憐，二是他總能收到很多市面上買不到的有趣書籍。
作為交換，每天早上帶個煎餅給他，自己去舊書堆里淘些感興趣的書。
“昨天沒去收破爛不用找了。”
眼鏡咬着煎餅含糊不清的說道。
他的眼神清明澄澈完全不像瘋子，嗓音更是和相貌成反比，頗有上世紀文藝青年的范。
“嗯。”
應了一聲后，艾涼在舊書堆里直起身子。
如同眼鏡所說，確實沒什麼新書還是昨天那批，但是旁邊的牆角卻多了一些體育用具，破網的羽毛球拍，跳繩之類的。
回頭看了眼眼鏡痴痴的傻笑，艾涼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個破舊的單筒望遠鏡，“你最好還是把這東西扔了，不然被別人發現了，可是會說你偷窺學生的。”
以前眼鏡就因為這個東西被學校老師警告過一次，看來他那次並沒有把這東西扔掉。
“幾十塊呢。”
艾涼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眼瞼離開這個小破屋。
上了二樓來到教室內，已經有不少人正抱着書嘰里呱啦的低聲朗讀，但也有少部分人坐在座位上閑聊。
雖然強制要求三年級早讀簽到，但其實並沒有老師看守，讀不讀書全憑自覺。
例如艾涼的同桌馬宇，此時正拿着手機開黑。
“馬宇！你能不能選個正常點的打野！”說話的女生一頭齊背長發披散在身後，劉海用一個髮夾分開，此時她臉上正露出嫌惡的表情。
“誒嘿，萬物皆可打野。”
馬宇驕傲的笑了一聲操控着奶媽往野區跑，絲毫沒有發現前面女生逐漸恐怖的眼神，他在野怪出現后還叫道：“花姐幫我A兩下，我打不過。”
“下次你要在這樣就自個玩去吧！別**浪費我的時間，要不是你拖累我，我早就去百星了！”
少女放出狠話，偶然抬頭和艾涼對上視線，抬手打了個招呼：“喲，早啊，今天也去給眼鏡送早餐了？”
“早。”艾涼應了聲拉開椅子坐下，他的座位第三排中央，老師眼中的黃金寶座。
和艾涼問好的女生叫岳綺花，不僅是班長還是班上數一數二的大美女，但千萬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上半學期，其他班有人因為被自己喜歡的女生拒絕，被拒絕那人在得知心上人喜歡艾涼后，當天下午就帶人堵艾涼，當時就是岳綺花出面那幾個男生才沒輕舉妄動。
別看岳綺花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在學校她可是校霸，而且家裏還是開武館的，打起架來比男的都狠，跟她干架被通報批評留校勘察的可不少。
至於岳綺花為啥沒事：第一她從不主動挑事；第二她成績優異全校第二僅次於艾涼這個變態；第三校長是她大伯。
每次和別人打架了一起被喊到辦公室批評，老師說她最多的就是：好好學習，別被這些地痞帶壞了，有事找老師不要自己動手。
惹得旁邊幾個鼻青臉腫的男生敢怒不敢言。
“小艾，今天來的也很早呢。”
被野怪反殺的馬宇騰出時間跟艾涼打了個招呼。
“嗯，早。”
“艾涼，早上好。”岳綺花的同桌在連續聽到兩聲問好后才拿着一盒牛奶轉過頭。
她把滿是牙印的吸管從潔白的牙齒間中拔出，披肩長發被紮成馬尾垂在胸前，劉海處的白色小花髮夾，給她添加了一份鄰家小妹的俏皮，讓人忍不住讚歎好一個明眸皓齒，豐肌秀骨，渾是揉花碎玉。
“早，星月，昨天佈置的卷子做完了嗎？”艾涼沒有過多欣賞她的美貌從課桌內掏出一支紅筆后問道。
“嗯，都在這了。”
楊星月轉身從課本下抽出兩張試卷，她早就料到艾涼的會這麼問，所以提前把試卷準備好了。
在楊星月遞過來的時候艾涼不小心貼到她的手背，頓時讓少女臉色一片通紅，不過她並沒有緊張的甩開。
伴隨着一道失敗的電子音，岳綺花和馬宇齊齊放下手機看着趴在艾涼桌子上的楊星月。
“天天就知道麻煩艾涼，人家幫你制定學習計劃，幫你買參考書，幫你押題，幫你補習，你乾脆以身相許得了。”
岳綺花看着楊星月調笑道。
“花花！”
楊星月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噌的直起身子面色通紅的叫道。
“不用刻意回報我什麼有那份謝意就夠了，而且還是花姐你讓我幫她補習功課的。”
艾涼淡定的用紅筆在試卷勾勾畫畫，絲毫沒有因岳綺花的調笑而動搖，或是露出想入非非的表情。
“但是小艾你可是幫她把成績從中上等，提升到到了能考上實驗中學的地步啊，光是想想我就覺得可怕。”馬宇慢悠悠的掏出課本說道。
“是！我比較笨，不像你們三個天才隨隨便便就能考上重點！”
本來還帶着一絲羞澀的楊星月聽到馬宇這句話瞬間變臉，帶着危險的笑容看着馬宇，嚇的他把頭埋進課本里。
“只是她找不對方法只會死學，我平時也沒事幹就當打發時間了。”
艾涼頭也不抬的說道。
“哪有，都是你教的好，你看花花教我的時候我成績提升就沒這麼大。”
楊星月抿着嘴唇，臉上帶着一抹羞意。
對待馬宇和艾涼前後的反差惹得另外兩人一齊翻白眼。
“扯我幹嘛？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教人，果然女孩子家的，長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
岳綺花用嫌棄的眼神看着楊星月，頓時迎來一頓猛打。
岳綺花用一隻手別住她兩條胳膊后笑眯眯的看着艾涼說道：“請你補課不至於費這麼大工夫......你該不會對我家星月有意思吧？”
艾涼這種平時對誰都不冷不熱的傢伙，願意犧牲自己的空餘時間，費勁心思幫一個女生補習功課，縱使他自己表示只是同學之間的互幫互助，但難免還是會讓人往那方面想。
艾涼不以為然的給卷子翻了個面：“當時看她一個人蹲在花園裏哭的稀里嘩啦的，有些於心不忍而已，我平時很閑幫忙補習功課也是順手而為。”
“花姐你和馬宇如果也想更進一步的話，我同樣也會幫你們制定學習計劃，對我來說這並不麻煩。”
岳綺花緊緊盯着艾涼的面孔，但他沒有任何錶情波動，眼睛機械式掃過一道道試題。
盯了半天也沒能從艾涼臉上看出些什麼岳綺花只好放棄。
“免了，我的成績已經足夠保送重點班了，我還想騰出點時間打遊戲呢。”
馬宇也從書本里探出頭：“是啊是啊，我雖然上不了重點班，但能考上實驗中學就很滿足了，畢竟我可沒有星月那一天學到晚的狠勁。”
楊星月看着退縮的兩人頓時哭笑不得，她感覺自己的學習勁頭，好像被艾涼拿來當擋箭牌了。
在幾人閑聊中早讀很快便結束，一轉眼就到了上課時間。
最後一個月老師已經很少講課，一般都是坐在講台上維持紀律，時不時下來走兩圈，底下的學生自己刷題互相討論，遇到討論后也不懂的才會問老師。
在這種火熱的學習氛圍中，哪怕是岳綺花都在認真看着參考書，也就艾涼一人在不務正業的看小說。
老師路過發現了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個全科滿分的天才不來學校上課都沒問題。
平時老師上課學生們一個個都感覺度日如年，到了臨近中考自主學習后，一個上午轉瞬即逝，還沒反應過來一天就已經過了一半。
“嗯~啊~，趴了一上午肩膀都發酸了。”
馬宇伸了個懶腰揉着肩發出一道呻吟，“別看了，再不去食堂好吃的就要被打光了。”
班裏的人都已經三三兩兩的匯聚在一起朝着食堂走去。
他們班的人際關係很複雜，幾十個人分成十幾個大大小的圈子。
艾涼不像岳綺花那樣，不管在哪個圈子都能混得開。
他不想和一群乳臭未乾整天想着出風頭，通過打架等手段展現自己男人氣魄的傻缺們混在一起，所以艾涼在班裏只有馬宇這一個同性朋友。
合上小說，他起身和馬宇一起去了食堂。
臨近中考學校把應屆生的吃飯時間往前提了十五分鐘，這樣就不用和初一初二的擠在一塊浪費大量時間去排隊。
吃飯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很快他便又回到了教室，楊星月和岳綺花比他還快，已經在座位上看起書來了。
艾涼回到座位上重新打開小說，還沒看兩行就聽到門口有人在喊：“艾涼，有人找。”
“小艾，門口有妹子找你......好像有點眼熟。”
馬宇用胳膊肘碰了碰艾涼。
“嗯？那不是隔壁班的高佳佳嗎。”
岳綺花這個人際關係廣闊的大姐大，一眼就認出來外面找艾涼的人是誰，“不會是臨近畢業找艾涼告白的吧？”
聽到岳綺花後半句話，楊星月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把臉從卷子裏抬起來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