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陽光透過水藍色的窗帘透進來,零零散散的撒在梁珠的身上,半開的窗戶,空氣里瀰漫著花香和樓下市集阿婆的煎餅攤子的香味。

風吹響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近幾年在溫室效應下G市的氣溫逐漸以階梯式上升,才六月天的早晨就有種襲人悶熱感,但這些似乎並不妨礙她的美夢。

床上的人兒緊閉着雙眼,細長卷翹的睫毛下微挺的鼻尖,粉粉的嘴唇陪襯着白皙的臉蛋,均勻的呼吸一長一短,昏睡的人兒散發著迷人的氣息。

而樓下的林老頭起了個大早,在對面狹小的衚衕里給三茅真君上完香,便馬不停蹄的‘噔噔’從樓下一路殺進房間,抄起電腦桌旁的隔夜水,再滿滿的喝上一杯,朝着她就是一頓噴射,溫暖如春的早晨止步於梁珠的聲聲慘叫中結了尾。

兩人在一番唇槍舌劍中草草的對付了早飯便從家裏出發,帶上清潔用具和完整抓鬼裝備,騎着小電驢穿過繁華的市中心,后又搭上一輛駛往Z市最為古老的城區--順煙觀。

一下車,穿着背心和吊帶褲的梁珠呵欠連連,她伸了伸懶腰跳了幾下,對着一旁瘦骨嶙峋的老爺子道:“老頭子,這次的工作是什麼?”

林老頭右手帥氣的捋了捋自己續了半輩子的白花鬍子,左手從兜里抄出一把鑰匙,得意洋洋的對着梁珠晃了晃了。

“哇塞!鍍金的鑰匙啊!”她雙眼瞪着老大,伸手就想奪來瞧瞧,卻被老奸巨猾的林老頭一個閃身就給避過了。

“小丫頭片子真是沒見過市面!什麼鍍金?這是鎏金!純手工的!老古董!”林老頭花白的鬍鬚,淺淺的皺紋,還有那一雙永遠笑眯眯的眼睛,都讓人覺得他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只是那極低沉沙啞的嗓子活像是鋸子擱到石頭上摩擦出的聲音,聽着格外的不舒服,與他苦心經營的偽善的形象極為不符。

然則,從小被他照顧到大的她卻早已習以為常,小財迷的注意力全在那把小巧緊緻的鑰匙上了。

“不會吧!一把破鑰匙還古董?!不過今個兒是哪家的傻子金主?這回委託的事情定不是一般的事吧?”她驚訝道。

“這是自然,我老頭子可不是隨便什麼活都接的!好歹在江湖上也是混出過名氣的!好了,別耽誤事,還有任務呢!走!”他一馬當先,急吼吼的跑到了前頭。

“臭老頭!小氣鬼!略略略..”林渺渺朝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卻也乖巧的一路尾隨他穿過條條小道,走過道道小河,正等她走的有些不耐煩時,林老頭總算是停了下來。

身後腳步不穩的梁珠險些撞到他的背,她摸摸鼻尖,拍着胸口嬌嗔道:“老頭子,知道你年紀大,麻煩你走路像個人吧!我鼻子差點扁了!”

林老頭無視梁珠的跳腳,徑直的盯着這硃紅色大門,臉上閃過許多讓人看不懂的情緒,突然,他‘砰’的跪了下去。

他微微哽咽,態度甚是恭敬:“第八代不孝子拜見老祖宗。”

然後在梁珠一臉錯愕中,顫抖着從兜里掏出那把金鑰匙,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大門。

隨着‘咿呀’一聲,裏頭沉悶嗆人的空氣差點沒讓梁珠把今早的早飯給嘔出來。

“什麼味啊!咳咳...”她咳個不停,腳步卻沒有停下,一路隨着林老頭走了進去。

而前頭的林老頭像是着了魔,軀幹似是有了主心骨,竟毫不遲疑,輕車熟路的朝二樓走去,梁珠捂着口鼻一路叫着失魂落魄的他,也跟其後小跑上去。

這所宅院真的很大,光是路過的房間林渺渺都數不清是幾間了,只是她比較好奇的是林老頭今天這怪異的樣子,實屬有些驚悚!

做他們這行的,最忌諱這樣不在門口燒香佈陣就亂走亂竄,特別是這種有了一定年份的老房子,更是容易驚到一些不該驚動的東西。

沒錯!梁珠所謂的這行,就是茅山道士!驅鬼、祈福、看風水、鏟事等都是他們兩爺孫拿手絕活,至於靈不靈信不信,那隻能是見仁見智了。

前頭開路的林老頭總算是在走道的盡頭停了下來,他利索的拿出第二把鑰匙,或許是太久沒人開啟,乾澀的鑰匙扣愣是轉不動,急的他滿頭汗。

身後的梁珠覺得今個兒的林老頭有些魔障了,這四下無人的,她不知怎地有股冷颼颼的感覺,特別是四周不斷襲來的陰風,心裏陣陣發毛。

她鬆開背包,從裏頭拿出一張先前準備好的,照着書上用黑狗血胡寫的符咒‘啪’的一下貼在了林老頭的背上。

忽的,正在開鎖的林老頭真的停了下來,不動了,梁珠吞了好幾口口水,心裏緊張的要命。

“不會真的那麼邪門吧?我特么就混口飯吃而已....求放過啊...”

“呀--啊!!”忽然,林老頭毫無預兆突然轉過身,張開血盆大嘴對着她尖銳一叫,梁珠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嚇得臉一白,腿肚子一軟,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

昏前她只有一個念頭:iPhone11還沒到手呢!

晌午的悶熱感,令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梁珠倍感痛苦,她悠悠轉醒,雙眼迷離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環境,黑黑的房間裏散發著濃重的霉味。

“捨得醒啦?”沙啞的嗓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梁珠如同被潑了身冰水,身上的汗毛豎起,整個人瞬間清醒,昏迷前的一切都有了印象。

她緩緩的轉過頭,只見林老頭站在一排排的書柜上自行臨摹和翻看古籍,臉上神色無常。

“林老頭...”梁珠獃獃的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是..是你嗎?”

“不是我老頭子,莫是鬼不成?”他攏了攏眼睛,一臉好笑道:“老夫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看把你嚇得!就你這樣,還想繼承我的衣缽?別笑死人了吧!”

原來是嚇她的啊!她還真以為鬼附身了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梁珠臉色臊紅一片,又氣又惱,雙手懷胸生氣的撇過頭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了,別偷懶,快幫我找找!”林老頭快速的翻着手裏頭的書籍並吩咐任務,許是找了些時間,有些煩躁的抓了幾把頭上的銀髮。

她皺着眉站起身,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黏膩和污垢,插着腰就往他那處大步走去。

“找啥找!把我嚇得腿都軟了,哪裏有力氣再去找什麼!”腳與她語音節奏一致,語音剛落,重重的踩在了木質椅子上,濺起漫天灰塵。

林老頭捂住口鼻,嗆得的咳嗽不止。

“不是你成天喊着說要自己接私活的嘛!對我獨攬財政表示不服,一直求着哭着要我給你提升提升。誰知我這小試一下,你這點小膽就軟了。”

“你!”

“你什麼?怎地?不服不成?”他扔下手中的書籍,挺直腰桿,原本嘶啞的聲調隨着他情緒的起伏,顯得更加尖銳刺耳。

梁珠攏了攏耳,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她又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

再說了,以她的口才,要同林老頭胡攪蠻纏,自己只會被他被懟成重傷。

若是招了他的煩,往後這財政大權就更指望接管了,那她昨天看中的那款新手機不更是那插了翅膀的燒鵝,飛天了?

於是左右思量之下,唯有決定摸摸鼻子自認倒霉,暗下決心下次再掰回一城。

見她不再作聲,林老頭便知這丫頭安分了,於是趕緊吩咐了她做事。

梁珠撅着嘴,草草的套上道服,披散的頭髮拉攏起糾了個髻固定在頭頂,拿着法器就準備來上一段廣場舞熱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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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安康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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