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保護着什麼

六十五、保護着什麼

“喂,我說沈玉洲,這一個小小的狩獵大會你就沒必要還在這盯那麼緊了吧?你都快一個月不怎麼合眼了,撐得住嗎你?”莫念北看着像被刀削進去一塊肉,蒼白無血色,成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臉龐,關心的說,“你們隱龍就不能多派幾個人過來嗎?一直都你一個人,這不是個事兒啊。”

“是我把那些人送回去了,”沈玉洲眼睛不曾離開投影上的那兩人,“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

“真是受不了,這種無關緊要的時候還是去好好歇着吧,讓自己保持着最佳狀態才能更好的保護他們嘛,”莫念北搖搖頭,推着他往軍區走,“現在啊最不讓人放心的是你,就你這狀態,也不知道是誰保護誰。”

沈玉洲歪着腦袋覺得莫念北說得是挺對的,只是以他大哥哥照顧小弟弟的心思總覺得有點不安心,被推着走的時候不時地回頭看上幾眼,深陷在眼眶中爬滿血絲的眼睛濃重的不安讓莫念北怪難受的。

“好啦,好啦你安心吧,我會全程照顧的,一有問題立刻把你找回來成不?”莫念北煩躁得很,一把將沈玉洲推的踉踉蹌蹌。

“那,你得保證,如果有危險,你要豁出性命去救他們。”沈玉洲認真的看着莫念北。

她有些迷惘地抬起頭,似乎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什麼叫豁出性命啊?為什麼會有別人的性命比自己的重要這種想法啊?雖然他們的實力確實很強,但是在戰場上的作用已經強過一個軍區的首長了嗎?看着沈玉洲眼瞳里那奇異的光芒莫念北忽然發覺他和自己不在一個世界裏。

她低下頭,本該以跳脫的語氣和表情信誓旦旦回復沈玉洲的她這一剎那格外的安靜。

她輕輕的說:“哦,我會的。”

待到沈玉洲離去,莫念北抬起臉,怔怔地看投影中兩個趴在草叢裏一動不動的傢伙,眸光破碎般閃動,不知是多久之前的東西從腦海深處拚命的鑽出來,想要打碎莫念北堅硬的外表。

莫念北是獨生子,偌大的莫家就她一個孩子。父母都是軍區裏的高官,很少回家。她從小就是一個人,一個人玩耍,一個人讀書學習,一個人睡覺,幹什麼都是一個人,舉目四望,是冰冷冷的牆面和恭敬的保姆。她也不是沒有朋友,她有看過很多書,怎麼和人相處她很清楚,學校里的老師同學每一個她都能輕鬆的打好關係。在別人眼裏她性格活潑跳脫,還有相當不錯的容貌,是他們心目中嚮往成為的樣子。

實際上她在家裏不會像別人所想像的那樣有步入式的衣帽間,數不盡的衣服供她挑選——她的衣服都是保姆拿出來放在床上的;她不會像他們想像的那樣在自己的院子裏牽着狗嘻嘻哈哈地亂跑,忽然間抱住狗狗咯咯咯地直笑,這個院子裏都洋溢着時光都不忍打擾辛福波浪。她根本沒有狗,不會笑得那麼張揚,那麼開心,只會坐在書房的地板上安靜的看書,嘴角微微帶笑,單薄純潔的像個紙娃娃。

再長大些她開始學習古武,是在軍區由她父親教的,父親告訴她,學習古武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國家,泱泱華夏,芸芸百姓每一個都是她要保護的對象。她一個小屁孩哪裏聽得懂這些,只能稀里糊塗得以為每個人都可以隨時為保護這個華夏而犧牲,只知道想要讓爸爸多看自己幾眼就得好好練武。

到了叛逆期她開始反抗父親的話語,有了自己的想法,為了這個國家隨時都可以犧牲自己?開什麼玩笑?!人都犧牲光了這個國家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練古武不是為了那麼虛無縹緲的大義,是為了能夠讓自己有一份說話的底氣和在亂世之中有保全自己的能力罷了。她開始這麼思考,停滯不前的古武反倒有了進境,玄級的大門在十八歲時向她打開。

最後她應家族的命令來到域外戰場,貫徹着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理念,屢立軍功,沒幾年就走上了軍區最高首領的位置。私下裏她會帶着幾個手下偷溜出去吃香喝辣,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從來不顧軍規,當然是為了滿足自己;戰鬥時她小手一揮,英姿颯氣指揮着小弟們衝鋒陷陣。要保護別人,這種理念在她心裏逐漸滅絕,一切唯我至上,根深蒂固。

只是這一次沈玉洲的一個眼神就動搖了她信奉的教條,就在那一瞬間,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好像被這個世界隔絕在外,如果是她,會有人來救她嗎?會有人將她從像冉鈞賾那樣漆黑又血紅的深淵裏拉出來嗎?亦或者自己有這麼一個可以犧牲一切去守護的人嗎?強烈的孤獨湧上來,好像站在渺茫的大海中央,叫得再大聲也沒人回應,連迴音,連一點波瀾都沒有。

滿屏的孤獨都快要把她淹死,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的時候,遠處的森林中傳來驚天的巨響。莫念北被嚇得一哆嗦,幾乎要從地面上跳起來,緊隨在這一聲轟鳴之後,強勁的衝擊波把站立不穩的莫念北掀翻在地。

“我靠!弄啥嘞?拆拆拆……”莫念北騰地一下站起來,扭頭就要開罵,卻被眼前驚人的景象給噎住了。

在森林的中央,一根冰藍色的柱子頂天而立,不對說成一座冰山更為貼切,有着六龍回日之高標,黃鶴欲飛不得過,猿猱欲度沒法子,只能繞路。它就這麼突兀得杵在那裏,淡白色的冷氣流轉出一派仙境的模樣,實際上這片“仙境”周遭的樹木無一不被攔腰折斷,扔到了到遠遠的地方獃著。

在冰山山腳下,冉鈞賾和李詩韻一臉懵逼的抬着頭仰望高聳的冰山。

“喂,阿賾,那隻老虎,還有屍體嗎?”李詩韻呆愣愣的問道。

“應該沒有了吧?”冉鈞賾撓着頭。

沒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們兩個,他倆一起對一隻來河邊喝水的老虎發動了襲擊,本以為他們聯手勢在必得,也確實成功了,老虎連一點點灰都沒剩,這個威力也太過分了。

“我覺得,這招可以直接滅掉一個軍區!”冉鈞賾的眼裏猛然炸裂出血紅色的殺氣,“我要去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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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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