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這一次,一浩的恨更加加深了一層,他覺得自己幾乎要翻臉,他認為葉夢做的實在太過分了,她眼裏根本沒有人,每天她如入無人之境,在辦公室悄悄一個人辦公,不與人交流。給別人的印象就是她受到更大的傷害。如果一浩上課去了,她就嘻嘻哈哈和大家說話,開玩笑,笑逐顏開,一浩一進來她就馬上做成受到傷害的樣子。另一個男同志是小童,她和小童也經常單獨在一起,她也和小童常常交流,那種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推心置腹的語氣,有時候她就會撒嬌賣萌的那種口氣。因為她長得好看,身材好,所以小童也樂意和她在一起,慢慢的小童心裏也有了感覺,喜歡和她在一起,而不願意和王老師小可說話,嫌她們聒噪,有一會給一浩說成天被吵得要死,想要搬出去。
因為葉夢認為她和一浩的事並沒有被人知道,所以她還是裝得特別開心快樂,也裝得特別純潔無辜。無非談的最多的就是孩子的學習。有時候文老師進來,葉夢總是顯得格外熱情,她就會主動非常嫵媚的對着他笑,或者開一些曖昧的讓文老師浮想聯翩的玩笑。有一次她看見文老師來了,就熱情地迎上去,曖昧的說:“你有空沒有?一直想巴結一下你呀!你一直沒有時間。”文老師對着葉夢也是格外精神熱情,常常非常配合。但是因為一浩在,文老師還是有顧忌,就會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以免被一浩吃醋。他們這樣秀親熱的時候,一浩忍氣吞聲,其實心裏特別反感!
他和葉夢沒有了任何聯繫方式,QQ微信都刪除了,新的手機號他沒有,他也不去問葉夢要。因為他受傷,他需要找回自己的尊嚴。他覺得窩囊而恥辱,他懷疑這兩年對葉夢的感情被葉夢當做笑話對待。有時候他覺得無非被葉夢玩弄而已,所以他心裏有恨。一個女老師玩弄男人的痴情,簡直恥辱!簡直就是狗血劇情!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一浩的心越來越像北冰洋一樣冰涼了。他對葉夢失望透頂,甚至絕望,他的恨越來越強烈。
但是每天都得面對,每天葉夢都在眼前晃來晃去,他仍然無法忘記。蔡一浩壓抑極了,他特別想發泄出來。
王老師看着一浩可憐,沒有別人的時候總是勸說他:“忘了吧!情深不壽啊!多注意自己的身體,該吃吃,該喝喝。不是自己的終歸不是自己的,是自己的跑也跑不了。人家不珍惜,何必苦了自己!多想想她的不好吧,別想她的好了!”王老師是肺腑之言,她是姐姐的閨女,姐姐沒了,一浩一直把她當做親姐姐一樣尊重。然而,道理很簡單,做起來真的好難!
慢慢的,蔡一浩對葉夢如此做法習慣了,不以為然,任由她去,雖然他的內心裏膨脹着無限愛意。
家裏徐燕的矛盾卻一刻也沒有消停過。她仍然是橫眉冷對地對待一浩,想做飯就做,讓一浩也吃一點,不想做便不做。想去哪裏,抬腿便走,一句招呼也不打。她一直就追求着這種無拘無束無人過問的自由。一浩也不去追究。
葉夢在家裏,百倍的討好着王朋,常常在小意思上關懷備至,以至於讓王朋難以適應,幸福來得太突然太過分了。特別是每天晚上鑽到一個被子裏撒嬌賣萌,百般討好,漸漸的都有點煩了。王朋雖然老實,但是葉夢如此討好,他心裏隱隱覺得她肯定和一浩有事,不然何以如此呢?雖然如此,自己又沒有一點點證據,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大女就要高考了,給一個安穩的環境吧!
夜深人靜的時候,葉夢還是悄悄地思念着痴情的一浩。和王朋的戲做足了,因為她怕,她曾經多少次夢見他滿臉是血,伸着沾滿鮮血的手來抓自己。她知道自己出軌真的錯了,是自己對不起他。但是她現在不聲不響的離開一浩,她又覺得愧對他,他那麼痴情,也許這一生她再也不會碰到這樣一個人了。她覺得自己簡直不是個東西!自己應該不得好死!他說過他會愛自己一輩子的,現在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會的,也許世上真有痴情人。
晚上,蔡一浩剛剛睡下,睡意朦朧,徐燕突然打開門,凶神惡煞般進來,橫眉冷對,一把掀起一浩的被子,母狼三聲地叫喊:“你給老娘說清楚,你們兩個做下的什麼骯髒事?”
一浩忽的氣上來,抬手要扇過去,徐燕一下子撲上來,死拉活扯地幹上了。她又是挖,又是揪,又是採衣領。一地雞毛。鬧了半天,累了,她才憤憤離開。一浩將自己的卧室反鎖上。一浩發現自己脖頸上被挖爛,流了一點血,手臂上幾處也被挖爛,有幾個血口子。
早上,一浩還沒有醒,噹噹當,重重的敲門聲,他起來打開。徐燕惡魔似地站在門口,大聲的喊:“你門鎖上幹啥着哩?又搞什麼陰謀詭計?”
一浩無言以對,無奈的說:“我怕你晚上我睡着的時候,偷偷進來把我宰掉。”
一浩要到村莊裏去取三哥兩口子的身份證,帶到縣城。徐燕背了個包包,緊跟着:“既然你害怕驚動娃娃,我和你到外面說走。”
車停在寬闊處,蔡一浩下車去三哥家,徐燕坐在車裏,一言不發,繃著臉。三哥家大門掛着一把鎖,沒有鎖上。一浩給三哥打電話,三哥說:“門沒有鎖上的話,你三嫂她就在附近,你打電話。我現在外面幹活着呢。”一浩掛了電話。又給三嫂打,沒人接。等了半天,再打。接通了,她說在地里種玉米,馬上來。一浩在外面轉了轉,看見七十多歲的趙文年,前面放翻着一隻羊,四腿捆綁着。六十多的蒲地藍拄着雙拐站在旁邊,看。蔡一浩都打了招呼,問蒲地藍:“你的腿怎麼了?”蒲地藍無所謂的說:“腿疼,腳也疼。”一浩示意。又問老趙爺:“你要殺羊?”趙笑着說:“不,我剪一下羊毛。”一浩點點頭,示意明白了。一浩若有所思,他們都真實的活着,沒有多少哀傷,應該算幸福了。三嫂過來了,她個子小,走路不太利索。肩上扛着一張鐵杴,肥大的腰裏拴着一隻袋子。遠遠打了招呼,然後一浩跟去。拿了身份證,再驅車去汽車站,徐燕一路繃著臉,臉色難堪。
身份證帶給司機后,徐燕惡狠狠地說:“走,到沒人處說走,到沙漠裏走。”一浩只好開車往北。走到一半路,徐燕打開包包,抽出一把一尺長的刀,提在手上,氣急敗壞的說:“今天我把你戳死在沙漠裏!”一浩臉色凝重,一言不發,只輕輕地說:“你把那東西去掉。”徐燕不聽,繼續握在手裏。
一浩將車停在曾經和葉夢車險沙堆的地方,徐燕忽的把刀對着一浩指過來,一浩說:“你把刀子去掉”,徐燕不聽,繼續指過來,一浩抓住刀背,徐燕抓着刀柄,兩個人爭奪,徐燕一反轉,刀刃太快了,一下子從一浩手心劃過,一道血口子張開,血流不止,大約五公分長,一公分深的刀口。一浩找衛生紙沾血,血繼續流。衛生紙染紅了,再撕一張,繼續染紅。長長扯了一張,裹着刀口,漸漸血流得少了。見一浩手割了,徐燕再沒有繼續糾纏。一浩一言不發,開車回去。到醫院做了包紮,白白的紗布,十分搶眼。
一浩一言不發。路過葉夢家的十字路口,徐燕打開車門要下車,氣急敗壞地說:“我知道葉夢家,我現在去殺了她,我讓你們兩個人恩恩愛愛!”見徐燕已經利令智昏,一浩嚴厲地說:“我勸你最好不要去!你懷揣兇器,私闖民宅,人家兩口子加上三個上高中的孩子,五六個人對付你肯定綽綽有餘,你會吃虧的。而且你行兇作案,人家完全可以報警控告你!”徐燕卻依舊三撲兩撲的不依不饒,已經下去了。無奈,一浩只好下車,硬是拉了回來。
中午出大門,碰見袁,這是葉夢的大學同學,他戲謔道:“手怎麼了?幹嘛要自殘?為情所困啊!”一旁的郭打圓場:“為了不洗鍋,不做飯嗎?”蔡一浩自嘲地呵呵一笑:“是的,這真是個好辦法!”大家哈哈一笑,一浩就順勢過去了。看來自己的故事早已經被人們談論久了,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晚上,徐燕仍然大吵大鬧。她氣急敗壞,開始亂七八糟胡說一通。一浩無法與她講道理了,但是也始終不能承認自己和葉夢有事,只是百倍解釋,僅僅就是聊聊天而已。
徐燕冷笑:“聊聊天而已!真是可笑!聊聊天你們晚上開車出去幹嘛?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當我是傻子啊!”
一浩好言解釋:“你肯定是看錯了,沒有和她出去過。”
徐燕根本不相信:“你去騙鬼去吧!我不是王朋那個傻逼!自己的老婆天天晚上出去和別人鬼混,連個屁都不知道!還一次次充當擋箭牌!”冷嘲熱諷了半天,她忽然撥通了一個電話,不知從哪裏找到葉夢家的座機號碼,一浩懷疑她從自己的手機里查上的。徐燕惡狠狠地對着電話說:“我找一下葉夢!”
電話那頭是葉夢的小女接的,孩子莫名其妙不知是為什麼:這個女人凶神惡煞似的!
孩子不知所以,電話里啊了一聲。
徐燕一聽不是葉夢,語氣也緩和了:“我找一下葉老師。”
小女說:“她沒有在啊。”
徐燕於是掛了電話。
就在那天下午,王朋的父親出了車禍死亡。徐燕打電話的時候,家裏只有兩個女孩子,葉夢夫婦和男孩子都在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