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湖險惡
“這,就是江湖了嗎?”
經過了半個月的日夜兼程,落蕭終於隨着商隊走出了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大平原,站在了腳下的這片黑土地上。
而此刻,他正望着從三岔路口處不斷來來去去的各色江湖人士感慨不已。
雖然,在虎平鎮上,落蕭也見過不少的江湖中人,可那些基本上都是些獵獸者,以及一些採藥人。
而且,所處的環境不同,人的所見所感也會不同。
所以,此時的落蕭是相當地激動的,只是激動歸激動,可也得有力氣激動才是。
因此,在五臟廟的再三催促下,落蕭終於回過神來,知道要從哪一步開始進入他嚮往的江湖生活了。
“嗯!還是先吃點東西,再儲備點乾糧,然後去戍疆城吧!”
戍疆城,正是豐國國西部的第一要塞,雖然這邊由於絕壁森林的原因並無戰事,可在豐國建立以後卻發生過兩次獸潮,無數的野獸湧入豐國腹地,造成了數以萬計的人員傷亡。
至於獸潮的起因並沒有人知道,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關於獸潮的事也被人漸漸地遺忘,畢竟距上一次獸潮的發生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的時間了,而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足夠換幾代人,磨滅很多事情了。
關於戍疆城的故事是商隊李老闆給落蕭講的,而去戍疆城也是李老闆給他出的注意,並且還送了他一個信物,讓他先去投奔城裏歸安鏢局。
李老闆告訴落蕭,雖然他不門派中人,卻知道門派中的事。
據他說,那些門派中的弟子,要麼就是從三五歲的時候就開始習武的,要麼從外面招收那些有些武學根基的人,而像落蕭這樣年齡大又沒有半點基礎的,就是想進門挑水劈材人家都不要。
因此,才會建議落蕭去歸安鏢局先做個跟鏢的小鏢師,至於緣由是因為,雖然歸安鏢局是個開了沒多久的小鏢局,可鏢局的余總鏢頭武功卻不弱,為人也俠義,總是會花心思和精力去培養手下的人,這樣一為壯大鏢局,二為這些跟着他刀口舔血的人能多點保命的能力!
落蕭聽完,深以為然,對李老闆感激不盡,可隨即,卻有一問,為何會對自己這般好。
李老闆聽完后,竟是哈哈大笑道:
“小子,我是個生意人,走南闖北的,見過的人太多了,所以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面相,有這樣面相的人又是什麼樣的命運,我還是懂得一點的,而且我也曾經鑽研過一段時間的相面之術,不說識人七八,可五分,我卻是有這份信心的。”
“而你,我從你的面相里看到了一個蓋世之姿的身影,是正是邪尚不定,可絕對是個攪動整個武林的大人物,這也就是我那麼爽快的答應劉掌柜和現在給你信物的原因。”
“我是個商人,商人基本上都好賭,也敢賭,每個成功的商人都是靠賭贏得萬貫家財的,所以,我在你身上賭了一把,輸了,不過就是一份別人欠我的人情,贏了可就差不多是無本萬利,當然我也在賭你小子是不是有知恩圖報的品性了。”
這些都是李老闆的原話,給了落蕭不少的感觸,讓他懂得世人皆為利而行和不賭不發的道理,這樣,算得上是落蕭進去江湖的第一課。
“好,我也豪賭一把,輸了,小命一條,贏了,這個武林皆在我手中!”
“江湖,我落蕭來了!”
如此想着,落蕭邁開了步子,向路邊一間很小的茶館走去。
不一會兒,他便來到了茶館前,待定眼一看,才發現原來這個茶館要比遠處看到的更小,也簡陋,簡陋得讓他這個還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都覺得寒酸。
由此可猜想這間茶館的老闆是什麼樣的人了,其實也不用猜,因為茶館的老闆已經從裏面走出來,招呼起落蕭來了。
待落蕭回神一看,卻是一白髮老丈,人雖佝僂得厲害,可精神氣尚且可行。
“小兄弟,你想吃點什麼?我這裏只有包子和饅頭,以及一點腌菜乾,還有一些自家釀的糙酒,如果只是想討點茶水,你可以自取,分文不收。”
“多謝老闆,您真好,酒水我都不要,就先給我來八個包子吧,再給我準備二十個饅頭和一些菜乾,我稍後帶走!”
“好的,你先在那邊坐會兒,你要的東西我馬上送過來。”
“您慢點,我不着急!”
“嘿嘿,一看就是個初出江湖的雛兒,你對那小老兒有什麼好客氣的,他這小店是出了名的黑,只要一個銅錢的包子他卻要三個,你還真當他是個善人不成?嘿嘿,笑話!”
就在落蕭剛坐下來的時候,鄰桌的一名光頭大漢斜眸看了他一眼,隨即開口譏諷道。
這名大漢是落蕭站在三岔路口時就看到了的,而且除了他,還有一手拿摺扇、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獨自坐在另一桌,除了這兩人便沒有其他的客人。
說到書生,倒是眉清目秀,滿身儒雅氣息,一身長袍體貼得當,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人看起來頗為友善,而相比之下,光頭大漢卻是滿臉橫肉,身着無袖汗衫,兩隻線條膨脹得誇張的手臂上有着數不清的傷疤,甚至有些傷疤更是異常的猙獰,如同巨蟲附體,然後再看那放在桌上的巨型鐵鎚,隨便一猜就知道這傢伙不好惹!
可不管是好不好惹,還是看起來頗為友善的傢伙,落蕭都沒有盯着多看一眼,這是劉掌柜和李老闆都叮囑過的事——管好自己的眼睛。
落蕭謹記於心,除了遠處打量過兩眼外,就沒有看過他們一眼。
但是,光頭大漢卻在主動勾引着落蕭的目光,聞言,落蕭雖心有不滿,有心理論一二,卻最終只是小心的瞄了大漢一眼就老老實實的低着頭,默不作聲。
這是李老闆告訴落蕭的第二個生存法則——在還沒有能力反抗的時候,最好是夾着尾巴做人,雖然憋屈,卻會有一個翻身的機會,可如果是意氣用事,那江湖不過就是多了條無辜的小命而已,沒有半點意義。
“哼!原來是個慫包!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大漢看着落蕭的慫樣,不禁再次挖苦道,或是覺得沒意思了,大漢竟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陣鯨吞,三口五口的將它喝了個底朝天。
“他娘的,這酒真沒勁!”
一口氣把酒喝完后,光頭大漢又抱怨着酒太劣,甚至一氣之下還將陶碗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幾瓣。
這邊的情況,那老丈一直留意着,當他看到被大漢摔碎的碗時,臉上不覺一陣肉痛,可在大漢虎眼一瞪之後,又換成了一副比苦還難看的假笑。
“這就是江湖了,弱肉強食果然是第一法則,像我,像老丈,都是敢怒不敢言,看來我得儘快學點本領防身,要不然以後就都是這樣任人宰割的悲哀了!”
“唉!算了,先填飽肚子,再快點去戍疆城吧!”
江湖的一面,落蕭早有準備,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更殘忍!
“呼!”
暗吐了口悶氣,落蕭準備着吃包子的時候,張開的口忽然又閉上了。
“咦!似乎有些奇怪,為什麼他們兩人桌上的包子一口沒動呢?莫非這包子有問題?”
“到底是吃還不吃呢?可如果這真是個圈套,我不吃他們有可能會暴起傷人,但吃了,有問題,我就徹底交代了。”
“算了,賭一把,這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應該是有所顧及的,要不然也不會用這下三爛的手段。”
打定注意后,落蕭又將嘴邊的包子放了回去,一招手喚來了老丈。
“老闆,結賬。”
“怎麼了?不吃了嗎?”
“不是,這些我都帶走,在路上吃。”
“為何呀?是不是老漢我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得罪了小兄弟?”
“沒有,是我的問題,我突然想起家父交給我的一點急事還沒辦,所以不得不趕點時間。”
“哦!原來如此,那你等着,我去把你的東西準備好,賬等我過來再結吧!”
“有勞老闆了!”
“不妨事。”
說完,老丈便去店裏忙着了,比時,再看到老闆步履蹣跚的身影和回想老丈剛才誠惶誠恐的樣子,落蕭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小心呢?
因為,畢竟在客棧做小二的時候,四五年的時間裏他也算是見過不少形形色色之人,觀人識人也是做一個小二必備的能力。
所以,這老丈和這一善一惡之人應該不是一夥的,可事情已經到了這步,還是小心為妙!
而就在落蕭心思左右的時候,那一直未開口的公子卻是身姿瀟洒的走了過來,望着忽然警惕的落蕭謙遜一笑,拱手道:
“這位小兄弟莫不是怕了這個打鐵的,才有此一為?呵呵,要是如此就不必了,你別看他凶神惡煞的,其實就是個普通的打鐵匠,有着一把子力氣而已。”
望着不請自來的書生和一旁笑得邪魅的大漢,落蕭心中咯噔一下:
“他們果然是認識的。”
心中着急,卻不能形於色,簫葉謹慎的向兩旁的道路瞟了一眼,卻發現並無路人靠近,不覺內心更加沉重,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才學着書生的樣子,拱手回禮,努力的平穩着聲音道:
“不是,小子我的確是有急事。”
“哦?呵呵!小小年紀,警惕性倒是不錯,掩飾的也不錯,可你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嗎?而且手也開始在抖了。”
“沒,我沒有,我這是天生頑疾,會時不時的發作。”
“哈哈哈!有點意思,不過你真的不必如此,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就是怕包子裏有毒嗎?怕我們加害於你嗎?你看。”
對於落蕭一直強裝鎮定卻已是漏洞百出的樣子,書生頓覺有趣,爽朗一笑后便拿起了桌上的包子,大咬了一口。
“嗯!雖說這老頭的心很黑,可手藝還是不錯的,你確定現在不吃點?要知道包子冷了后口味就差太多了的。”
“不了,前輩要是喜歡的話,這盤包子算是我請了,而我是真的有事。”
這會兒,落蕭是真的慌了,雖然書生在努力的證明自己沒有惡意,可在落蕭眼裏,這場戲已經從陰謀變成了陽謀。
“唉,算了,你這油鹽不進的小子還真是難搞。”
這時的落蕭已變成了驚弓之鳥,在說完后,包子和饅頭都沒打算要了,準備抱腿就跑的,可一直笑臉盈盈的書生卻是忽然一嘆,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摺扇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