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生只想逍遙
抽完一根煙，岳恆將煙盒連同打火機丟到了巷口的垃圾桶里。
吸煙危害健康。
一根就夠了。
他沿着小街的行人路，朝記憶里的公交車站點走去。
這條街位於泰江市五中的後面，街邊的房子大部分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建築。
因為房租相對便宜，成為了外來人口的聚居地。
擁擠而破舊。
臨街開着很多的小餐館、奶茶店和點心鋪。
空氣中彌散着奇奇怪怪的味道。
來來往往的人們腳步匆匆。
為了各自的生活奔忙。
眼前的情景，輕易地喚醒了岳恆靈魂最深處的記憶。
如同一位在外面漂泊了半生的遊子，終於回到自己的故鄉。
而這最真實的人間煙火氣息，彷彿有種奇異的魔力。
輕易地撫平了岳恆狂躁的心靈，沖淡了他眼眸里蘊藏的滄桑。
同時也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岳恆身上流露出的，用無數血和火編織而成的氣質。
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16歲少年，用好奇和貪婪的目光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這樣的場景在千年之後是根本不可能看到的，連岳恆腳下這顆孕育了人類的母星，也被星盟列為最高級別的原生態保護星球。
嚴禁任何人踏足。
岳恆重生之後，直至戰死都沒有回過地球一次。
短短的兩三百米路，他足足走了10分鐘。
最後踏上了107路公交停靠的站點。
過了幾分鐘，公交車抵達，岳恆用自己的學生卡刷卡上車，然後在東門下車。
接着又轉乘7路車來到翡翠花園站。
作為一座歷史悠久的大城市，泰江一直有着“東貴西富”的說法。
岳恆要去的地方，屬於“東貴”的核心區。
當他來到張家大宅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你怎麼才回來？”
一位相貌出眾、打扮入時的中年男子正守在大門口。
見到岳恆就皺緊了眉頭，不滿地呵斥道：“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岳恆頓住腳步，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晚高峰車多，公交堵路上了。”
中年男子啞然。
不知道怎麼的，他感覺今天回來的兒子跟往常很不一樣。
讓他有種莫名的心悸。
“以後，以後…”
中年男子訕訕地搓了搓手：“注意點，你麗蓉阿姨很擔心你，讓我出來找你。”
岳恆差點笑了。
張麗蓉擔心他？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岳恆的父親岳俊民。
張麗蓉則是岳俊民的第二任妻子。
也就是岳恆的后媽。
雖然張麗蓉同樣二婚，並且有兩個孩子，容貌也不是很漂亮。
然而在所有人看來，岳俊民能娶到泰江張家的大小姐，那絕對是高攀了。
第一世的岳恆以拖油瓶的身份，跟着岳俊民住進張家大宅。
表面看一步登天。
其實卻是他悲慘人生的開端！
如果有選擇的話，岳恆根本不想再踏入張家一步。
也不想再看張家人一眼！
但他想了想，還是跟着岳俊民走進了這座高宅大院。
大宅的前廳燈火通明，男女老少濟濟一堂。
張家十幾口人全都在。
男人們喝茶談笑，女人竊竊私語，孫輩圍着老太爺和老太太撒嬌討好。
一派其樂融融的溫馨景象。
只是當岳俊民帶着岳恆進來，大廳里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岳俊民的腰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去，對着坐在紅木沙發上的一位中年女子陪笑道：“麗蓉，小恆回來了，路上堵車。”
張麗蓉矜持地點點頭：“嗯，你帶他去后廚吃點東西。”
岳俊民連忙說道：“好。”
他趕緊帶岳恆往後廚走去。
岳恆沒有說話。
但他敏銳地覺察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種種目光。
高高在上的，淡漠的，冷蔑的，嘲弄的…
還有敵視的！
岳恆記得在場每個張家人的臉，也能將這些目光同他們的名字連接到一起。
他的身形始終挺立。
當岳恆跟岳俊民離開之後，張麗蓉撇了撇嘴：“沒有規矩。”
到了后廚，岳俊民讓人拿來一盤點心：“你先墊墊肚子，我讓大廚給你做幾個菜。”
岳恆搖搖頭：“我現在不餓，爸，我想跟你說件事。”
岳俊民有些驚訝：“什麼事？”
“我想回老房子住。”
岳恆說道：“那邊到五中近，我上學方便。”
“那怎麼行！”
岳俊民瞪大了眼睛：“住那邊誰來照顧你？不行！”
他可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服張麗蓉，讓岳恆跟着自己住進張家大宅。
結果才住了幾天時間，岳恆居然要走！
岳俊民很生氣。
感覺自己的一番苦心全都餵了狗。
岳恆眼底暗了暗：“我已經決定了，張家規矩太大，我住不習慣。”
第一世的岳恆沒有拒絕和抗爭的勇氣。
在張家過了三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受盡了冷眼和嘲諷。
最後以無比恥辱的方式被趕了出去。
而如今的岳恆，不可能再任人擺佈了！
雖然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第二世的實力和地位。
但完全有能力讓此生過得逍遙自在！
岳俊民猶豫了。
這位中年男子感覺到了岳恆的決心。
他也很清楚張家人對自己兒子的態度。
權衡片刻，岳俊民才點點頭：“那好吧，我跟麗蓉說一下，讓你搬回老房子住。”
又遲疑了一下，他咬牙說道：“我把這套房子過戶給你！”
岳恆很意外。
房子是爺爺留下的。
早些年岳恆一直跟着外婆在縣城生活，寒暑假的時候才到泰江這邊住幾天。
爺爺去世之後，岳俊民跟張麗蓉結婚，這套老房子就空了下來。
他記得後來被岳俊民賣掉了。
時間是在明年年初。
當時岳俊民跟人合夥做項目失敗，欠了大筆的債。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岳俊民被徹底打斷了脊樑，淪為張麗蓉的奴僕和玩物。
沒有了半點男人的尊嚴。
但這個時候的岳俊民，對岳恆顯然還有幾分舔犢之情。
不像後來那麼的無情和卑劣。
“好。”
岳恆立刻答應了，又補了一句：“我想晚上就搬過去住。”
張家他是一秒鐘都不想多呆了。
只是一些私人物品得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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