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名川離去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吳昊謙嘆了口氣。
他剛想說什麼,卻被張名川搶了先。
“我都知道了。”張名川一臉平淡。
“哦,知道了啊!”他也沒必要掩飾什麼,“進來坐。”
“不了。”張名川淡淡的笑,像和煦的陽光,讓人看上去很舒服,但在吳昊謙看來卻有些扎眼。
“你是來幹什麼的。”吳昊謙索性挑明了。
“不幹什麼,就是來看看您。”張名川說,“順便告訴您我們的態度。”
“你是什麼態度?”
“其實我之前已經大概猜測出我們的來源了,所以對這件事還是可以接受的。”張名川頓了一下,“但是我沒有見過那些令人作嘔的影像資料,看一眼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知道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很難接受的,但這是無法掩蓋的事實。”吳昊謙說,“這件事我難辭其咎,我也不奢望能獲得你的原諒。”
“沒什麼原諒一說,我就是想問一下”。張名川稍微頓了一下,“你認識黃越這個人嗎?”
“黃越?”吳昊謙搖了搖頭,“不認識。”
“你作為焦土計劃的負責人,你沒有我的資料嗎?”
“有。”吳昊謙反身回到房間裏從抽屜里拿出一摞裝訂好的紙張,“這是關於你的所有資料,詳細記錄了自從你進入‘第一福利孤兒院’到你後來參軍再到參與焦土計劃直到現在的所有內容。”
張名川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說實話,這些年來,我一直把您當成特別親近的長輩來看待,如果您對那件事知情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那這個‘黃越’是?”吳昊謙似乎猜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的父親,異化手術的一代異化人類。”張名川面露回憶之色,“我在去到第一福利孤兒院之前還在另外一個孤兒院待過,我的父親帶着我成功逃脫你們的追殺之後,為了我的安全,把我寄放在那個孤兒院,只是偶爾去看看我。當時我還很小,已經記不清很多細節了。”
張名川看了一眼吳昊謙,娓娓道來:“那算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但是終究還是被你們毀了,我們在一次被‘爸爸’接出去玩的時候,林元良手底下的負責幫他清除障礙的一支小隊找到了我們。殺了我父親,並且如果不是因為我最後突然爆發出不屬於那個年齡的能力的話,估計也會被清除掉吧!”
“沒想到你連林元良都已經調查出來了。”吳昊謙說。
“這個不是我調查出來的,而是我記憶中的。雖然我當時爆發了異化力量,但還是被林元良抓到了。”張名川臉上溫和的表情第一次消失,有些殺氣騰騰,“或許是我還有不小的利用價值,他沒有殺我,而是對我進行了洗腦,消除我的記憶。”
“這個我知道,當年對你消除完記憶之後,林元良就讓我密切關注你的舉動。”
“不得不說,林元良這個人的手段太強硬了,他冷靜、殘酷的不像一個人,更像是一個惡鬼,要把周圍所有可以利用的價值全部榨乾的惡鬼。”張名川笑了一下,“但可惜,他沒想到的是,一個小孩子可以抵抗住清除記憶,把所有的記憶都保留了下來。”
“你當時沒有被清除記憶的話,後來表現出的樣子都是你在演戲?”吳昊謙有些震驚,“我還以為你的記憶是後來恢復的,看起來林元良低估了你。”
一個小孩子,竟然能把情緒隱藏的那麼好,演戲一演就是十幾年,或許相比於林元良,眼前這個溫和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恐怖吧!吳昊謙心想。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吳昊謙終於問出了他想問的。
“我已經知道了我所有想知道的,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了。”張名川微笑,“軍方把我養大成人,雖說利用的意味居多,我幫軍方完成了許多任務,扯平了。剩下的就是私人恩怨了,我會離開基地,代替我父親活下去。”
“喔……那……祝你好運。”吳昊謙說。
張名川詫異了一下,“你就這麼放我走?”
“不然呢?以你的能力,我憑什麼留下你?”吳昊謙笑道。
“你放心,我來之前問過了,除了徐恆昏迷不醒之外,陸甜甜、王五和李艷楠雖然都對實驗有抵觸心理,但是也都有心理準備,他們不像我一樣跟軍方有不可調節的矛盾,都願意留在這裏。”張名川也笑着。
“你等一下。”吳昊謙回到辦公桌后,在最下面抽屜的一個暗格中拿了幾個遙控器出來,樣式跟那天交給張名川的一樣。
張名川臉上笑容一凝,眯了眯眼睛。
“你們的能力太過強大,為了控制住你們,從小就在你們身體中就被植入了可以釋放神經毒素的一個小裝置,同時也可以反饋位置到我這裏。”吳昊謙把手中的遙控器遞出去,“這是你們身體中裝置的遙控器,交給你了,你走之前把它們分發給陸甜甜他們。”
“我早就把那東西從體內取出來了,只不過為了不引起你們的懷疑,一直貼身帶着。”張名川撕開上衣擺的一角,把那個膠囊狀的東西拿出來展示給吳昊謙看,“他們的我也幫他們取了出來。”
“我就知道,不愧是張名川,做事永遠滴水不漏。”吳昊謙讚歎。
“我也要出去,最後一同走一段路吧!”吳昊謙說。
“可以。”張名川隨手把手中的遙控器和膠囊裝置捏扁,“你要去見林元良,對嗎?”
“對。”吳昊謙直截了當。
“幫我給他帶句話。”
“什麼?”
“讓他珍惜剩下的時間,好好享受生活,等我來殺他。”張名川身上殺機四射。
“我會想辦法的。”
“走吧!”張名川邁步向基地外走去。
吳昊謙看着他的背影,再見面,這可能就會成為軍方最恐怖的敵人之一。一時間有些唏噓,自己怎麼就那麼心軟,就這樣放他走了。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他確實沒什麼手段能留得住他。
想到這裏,吳昊謙自嘲的笑笑,快步跟上,只是中年的他背影有些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