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信任
寶辰看其他的幾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他頓時疑惑了起來,但是心裏又猜不到這幾個人到底打着什麼鬼主意,於是趕緊問道:“怎麼又和我扯上了,你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趕快說啊。”
肖北讓海洋先發動車子,因為他們出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然後就對寶辰解釋了起來:“寶辰,你之前不是一直住在你家的老房子嗎?我們說的就是那裏。”
寶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幾個人說的地方就是自己家的老房子。
寶辰家的老房子其實就是在集體撤離之前他和程天冶喝酒的地方,那座老宅和現在的社區只有一牆之隔。本來老房子裏住的是寶辰的爺爺,為了方便照顧老人,他的父母就在僅有一牆之隔的社區買了房子,等到後來爺爺去世了,老房子就空了下來。那時的寶辰大學畢業回家,已經過慣了獨立生活的他就和父母商量着自己在老房子裏住,父母也同意了。因為早早地過上了獨居生活,寶辰的身邊又有很多的好朋友,慢慢的這所老宅也就成了好朋友們遊戲聚會的聚點。所以現在這裏除了寶辰自己以外的四個人都去過寶辰家的老房子。
肖北又接著說了起來:“寶辰家的老宅距離社區比較近,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迅速地轉移,而且如果一旦我們當中誰不能繼續在社區內容身,那裏就可以成為暫時的容身之所。而且,我們對周圍的環境非常熟悉,出現緊急情況的時候就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
天冶在聽了肖北的陳述之後把話接了過來:“你們說寶辰家的老房子可以當成我們存放物資的處所這個我不反對,但是我有一點疑惑,就是為什麼你們話里話外的意思反覆強調江玉樓對我們並不是那麼的信任,還是說你們壓根就沒想在社區呆下去。”
天冶和肖北是通過寶辰認識的,肖北的為人他也多數都是從寶辰的嘴裏知道的。但是他們二人實際的接觸還是很少的,所以當天冶把話挑明之後,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
寶辰很想解釋些什麼,或者是打打圓場,但是他連一開始肖北所說的秘密藏身處就是自己家的老房子這一點都沒有猜到,所以他也不知道應該從哪個話題下手。
這時開車的海洋開口了:“冶哥,我們和肖北現在是一個戰壕的兄弟,我認為都到這份兒上了,我們是能互相信任的。但是肖北,你也別怪我把話挑明了,其實江玉樓不信任的人就是你,所以你可能對他有些偏見,不過我不反對我們應該給自己留一手。”
海洋講了這句話之後,肖北和天冶都沒有說什麼,西飛則接着講了起來:“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有分歧,或者說這根本算不得分歧。一開始江玉樓找我的時候,我答應他的條件就是要保證冶哥和寶辰的安全。但是我沒想到事情的態勢能發展的那麼兇險,並且我也完全不知道江玉樓有他的另一套方案。所以,我能相信江玉樓的就是他確實是想真心的保證社區的安全,但是為了這個目的他的做法會不會讓我們這幾個人做出犧牲,這個我不確定。”
其實西飛這一番話已經算是打圓場了,而且把話題的矛頭直接指向了江玉樓,目的就是想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但是西飛的一番話說完之後車裏還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沒過一會海洋就把車開到了剛才換車的地方,大夥就又坐上了一開始從社區開出來的越野車直奔五金市場去了。
寶辰發現車內的氣氛有些尷尬,現在形勢本就嚴峻,如果他們五個人之間再出現什麼問題那接下來的日子就很難過了,於是他決定應該說點什麼。
寶辰首先向肖北問道:“阿北,這也都不是外人,我想聽聽你對江玉樓有什麼想法?”
肖北聽到寶辰的話後用手掌在額頭上蹭了蹭,像是在掩蓋自己尷尬的表情,然後接著說道:“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這次我們去社區支援,江玉樓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一個生意人。救你們我是義不容辭,但是讓我救其他人我總得讓他付出點條件吧,其實我的要求不高,就是對我之前搶物資的事情既往不咎,不過他也只答應能對我和海洋開綠燈,其他人就另當別論,這也是我們之前那個地方沒人願意過來的原因。”
寶辰聽后笑了一聲說:“我怎麼感覺你更像是生意人呢!不過討論這個沒什麼用了,我是絕對信任你們每一個人的,至於江玉樓我們不談信任與否,我的觀點是我拿他當做一個暫時的領導,或者說是上級。我們在社會上應該沒有人和上級稱兄道弟,但是我們自己會有評價領導好壞的一桿秤,可這個標準在每個人的心裏都不一樣。一開始社區沒有人的時候我和冶哥都被分配了任務,我們和江玉樓的關係基礎建立在他用了我們,我們才信任他。如果他不用,我覺得荊楚叛變的時候我和冶哥還有西飛都不會做些什麼,就像那些普通百姓一樣。但是對於我們來說,現在既然把我們架到了這個地位上,我們就和社區的普通人不一樣。拋開對任何人的成見,我覺得我們應該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處所,哪怕它用不上,但是未雨綢繆總不是壞事。”
其實天冶也不是反對建立秘密藏身處,只不過是對其他人不信任江玉樓有點不理解,看到寶辰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於是他先邁了一步,用手拍着身邊的肖北說:“兄弟,我剛才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心裏有點疑惑,我其實也是同意咱們自己組建秘密藏身處的,但是寶辰家的老房子距離社區太近了,我們要是有什麼舉動很容易被發現。”
肖北聽了天冶的話笑嘻嘻地掩蓋着自己的尷尬說:“他們都叫你冶哥,我也叫你一聲冶哥。都是兄弟,把話說出來就好了,我這個人向來多疑,可能也是我之前做的不是很對吧,所以讓江玉樓對我有了一些想法。至於你說的寶辰家房子的問題,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這件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吧!”
說話間,海洋已經將車開到了五金市場的門口。幾個人商議還是由海洋和西飛在外邊守着,剩下的三個人進去尋找發電機。西飛把東林交給他的圖紙給了寶辰,並囑咐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一定要以保命為主,剩下的三個人拿着武器裝備就進入了五金市場。
西飛先是在車四周轉了一圈,確定了沒什麼事之後就上車了,從懷裏掏出了一盒煙,然後遞給了海洋,兩個人就抽了起來。西飛一邊抽着煙一邊問着:“海洋,你是怎麼和肖北到一塊的?”
“也算是機緣巧合吧,其實我是從集體撤離時偷偷跑出來的,我當時覺得問題沒有那麼嚴重,但是我想錯了,自己在外邊跑了沒兩天就被肖北他們一伙人抓住了,但是他們看我比較能打,就把我收編了。”
西飛深吸了一口煙之後,又問道:“肖北他們一夥?”
“對,就是以那個大金鏈子為首的一夥,開始還好,就是每天出去找找吃的用的,可沒幾天我和肖北發現這個傢伙太不是人了,他對待普通人就像奴隸一樣,而且只分給我們很少的物資,慢慢那裏的人對他都有不滿,我和肖北秘密組織一些人就在一天晚上‘起義’了,江玉樓找到了肖北,肖北又找到了我,再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西飛聽了海洋的話又追問道:“那你覺得肖北這個人怎麼樣?”
海洋有些疑惑地看着西飛:“你也不信任他?”
西飛笑了,接著說:“不是不信任,我是感覺他和我們之間有距離,你也知道,要不是因為寶辰,我們和他其實並不熟悉。”
“你是不是受到冶哥的影響了,冶哥這個人就是比較單純,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而且你別忘了冶哥身邊還有個丁柔啊,她可是和江玉樓是一夥的。我倒是覺得肖北對我們肯定沒有什麼壞心,畢竟他和寶辰也是多年的兄弟了,寶辰認可的人肯定不會差,就像我們一樣,我相信肖北也是這麼想的,要不我也不可能迅速和肖北統一戰線。”
聽了海洋的話之後西飛就沒有再問些什麼,而是繼續向車窗外看着,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話分兩頭,正在西飛和海洋交談時,剩下的三個人已經走進了五金市場。五金市場是一個佔地幾千平方米的大型市場,三個人並沒有急於進入市場,而是沿着市場的周圍先是走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麼異樣之後才從側門進入了市場。
雖然是白天,但是市場裏非常昏暗,剛一進去就迎面撲來一股塵土的味道,在這塵土的味道里似乎還摻雜着一股說不出來是什麼壞掉的腐臭味。三個人成三角形的陣勢,天冶居中,寶辰和肖北在兩側,每走幾步肖北還回過身去留意身後的環境。
大概走了十幾米之後,天冶小聲的對其餘二人說:“看來我們選錯了入口,這裏都是一些比較小的五金件,我之前來過這裏,我們要找的發電機應該在裏邊。”
其餘二人沒有做聲,點了點頭,繼續跟着程天冶的腳步緩慢前行。
寶辰從手中拿出了西飛交給他的圖紙,在腦海里又加深了一遍印象,以便能迅速發現目標。就這樣,三人慢慢地深入到了五金市場的內部。進入市場內部的三人,神經都立刻緊張了起來,五金市場裏應該是半個月沒有進來過人了,市場裏的塵土味道變得更加濃重了起來,而且由於外邊的陽光無法照進來,市場越是往裏就越是昏暗,加上空氣當中漂浮的塵土,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很難看清進來時的門了。
三人依舊按着之前的陣型前進着,只聽“噗呲”一聲,天冶的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他覺得腳下軟軟的,想抬起腳但是又有些粘稠,似乎就像猜到了屎一樣。後邊跟着的寶辰和肖北也聽見了聲音,循着聲音就上前一探究竟。
此時三人低下頭來,想看看究竟是踩到了什麼。只見天冶踩到了一個細長的像繩子一樣的東西,說是繩子更像是一截管子,好像因為剛才的踩壓從管子的一頭被擠出了什麼。
寶辰低下了頭,可是他還沒有完全蹲下,就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就像是臭豆腐和鯡魚罐頭混合的味道。寶辰擠着鼻子,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其餘二人便知那個東西很難聞。天冶挪開了腳,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蹭着,即使是鞋底,他也不想多沾上那不明物體。
這時,肖北突然推了推天冶,向旁邊指過去,但是指完方向的肖北就立刻背過身去。順着肖北指的方向,天冶和寶辰看過之後差點沒有吐出來,地上躺着的是一具死屍,屍體早已經被開膛破肚,上邊爬滿了蛆蟲。
天冶閉上了眼睛,調整了呼吸,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再去看那屍體,盡量不想把自己剛才踩到的管狀東西和那一具屍體聯繫在一起。這時的寶辰走到了兩個人的中間,小聲的說:“這裏有屍體,就證明有撕裂者來過,小心點,說不定他還。。。”
寶辰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傳來了一聲嘶吼,三人都被嚇得哆嗦了一下。在這一聲嘶吼之後,五金市場裏邊迅速地沸騰了起來,更多的撕裂者從四面八方跑了出來。
天冶下意思地說了一聲:“操!”
還沒等三人緩過神來,撕裂者就撲了上來,三人的陣型立刻就被衝散了。肖北的反應比較快,躲過了朝他衝過來的撕裂者,但是還沒緩過神來,就被另一個撲到了,幾乎就在倒地的同時,肖北用手上的軍刀插入了撲在自己身上的撕裂者的腦袋,落地的時候這個撕裂者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而天冶這邊本想和寶辰背靠背,但是撕裂者的數目眾多,一齊朝他們沖了過來,他迅速蹲下了身子,躲過了第一輪的攻擊,然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出了包圍圈。
要說這裏邊最慘的應該就是寶辰了,他還沒來得反應,就被撕裂者撲倒在地,手裏的軍刀也掉了出去,他被撲倒的地方正好是那具屍體上,寶辰只覺得背後一軟,像是陷在了泥巴里一樣。但是寶辰倒地之後,藉著身下腐爛的屍體,硬是向後劃出了一小段距離,這恰巧沒讓撕裂者控制住自己,於是躺在地上的他,迅速用腳揣着撕裂者的頭,連續大力的幾腳重擊搞定了一個撕裂者。
而天冶用五金市場裏的貨架來掩護自己,讓撕裂者不得近身,自己則找準時機用軍刀瘋狂地向撕裂者的身上刺着。
肖北雖然也已經爬上了一個比較堅固的貨架,但腳下有三四個撕裂者正圍着他,並且狂亂地晃動着貨架,看樣子貨架也堅持不了多久。一旦自己要是摔了下去,就算自己是李小龍恐怕也在劫難逃。無奈之下,肖北只好掏出了手槍,撥動保險,對着一個撕裂者的腦袋扣下了扳機,瞬間血漿迸出,解決掉了一個。。。。。。
槍聲在五金市場裏造成了巨大的迴音,就連市場外的海洋和西飛也都聽的一清二楚。西飛和海洋對視了一下,趕緊拿上手中的武器準備下車。但是二人還沒有打開車門,就聽見周圍傳來了汽車馬達的轟鳴,只見從他們的四面八方開過來幾輛車,除了汽車還有摩托車。
本來要打開車門的海洋被西飛制止住了,大喊一聲:“跑!”
海洋立刻發動了汽車,將油門踩到底,車輪在地上飛速地旋轉着,車一下子就彈射了出去。
海洋一邊迅速地打着方向,一邊說:“他們怎麼辦?”
“先走,他們自己一定有辦法。”
海洋加足了馬力,找准一個縫隙,直接沖了出去,此時西飛翻到了後座,從一個包中找到了一把信號槍。因為車子在高速行駛當中,失去了平衡的西飛在後座上左右搖擺着,但是他還是努力將手伸出車窗外扣動了信號槍。就在發射的瞬間,海洋為了躲避追過來的摩托車,迅猛地轉動着方向盤,信號槍也從西飛的手中脫落。但幸運的是信號彈在空中劃出道股長長的白色軌跡,然後在白晝里閃着淡紅色的光芒。
遠處社區的高樓上,江玉樓和刀哥幾乎是同時看到信號彈。
江玉樓立刻對刀哥喊道:“刀哥,快,組織人手,他們需要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