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設翻車

人設翻車

等薄妄弄完,外邊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兩人坐在餐桌邊吃着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學長,A大怎麼樣?好玩嗎?”郁涵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開了頭就有無數的問題。

薄妄言簡意賅的回答了他,精確得像一本校園指南,郁涵聽得還挺有興趣。

“你要是感興趣,以後來A大找我玩。”薄妄耐心笑道。

“可以嗎?”

“當然,周圍好玩的地方很多,以後帶你去玩。”

“那……學長你——有交往對象了嗎?”郁涵遲疑的拋出這個問題。

這次薄妄沒有很快的回答,他故作玄虛似笑非笑的看着郁涵,拉長聲音,說:“這個啊……”

郁涵被薄妄洋溢着笑意的眸子看得耳熱,握着筷子的指尖微顫,垂下了頭。

薄妄沒有回答他,夾雜着笑意嗓音懶倦的反問道:“你呢?有在交往的人嗎?”

他那般輕飄飄的問出口,彷彿在說著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

“沒有。”郁涵的聲音有些澀,沒敢抬頭直視薄妄。

薄妄在問出那句話后就一直觀察着郁涵的表情,郁涵應當是沒有撒謊的,薄妄語氣輕快道:“我也沒有。”

“哦。”郁涵乾巴巴的應了聲,沒有再開口,沉默的吃着飯。

薄妄則是和他聊了起來,場景像是跟幾分鐘前調換了。

“你覺得沈臨這個人怎麼樣?”

“還好。”

“我也覺得他挺好的。”薄妄說。

“還好”和“挺好”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薄妄說出口的瞬間,郁涵頓了頓,然後抬起臉看向薄妄。

飯菜都是熱乎的,郁涵喝了蛋花湯,臉上被熏紅了一片,清亮的鳳眼直勾勾的看着人,面上神情清冷,與那雙含情般的眸子形成了極致的反差。

他默了半響,開口問:“沈臨過兩天舉辦成人禮,班上的人都收到了邀請。”

“你也收到了?”薄妄語氣中更多的是瞭然。

郁涵點了點頭:“你會去嗎?”

他眼底翻湧着晦澀的情緒。

薄妄一頓,郁涵的神情像是篤定了他已經收到了對方的邀請,可是他和沈臨的關係在外人眼中應該也只是一般而已。

他饒有興趣的托腮,桃花眼泛着情意,似笑非笑道:“應該會吧。”

畢竟,有些事情,他還是想要弄明白。

——

連着下了幾天的雨後,終於放了晴。

Y城沈家,沈臨作為獨子,向來受寵,成人禮的排面也很是盛大,除了邀請了他的同學、朋友,還有許多長輩。

在他們圈子裏,成人禮也並不單純的只是一場成人禮,更像是一場觥籌交錯的交際。

薄妄和郁涵是一同到場的,他們到了地方沒多久后,就找到了鄒遠。

酒店富麗堂皇,這一層樓都被沈家包了下來,桌上擺滿了香檳紅酒,穿着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

鄒遠手拿着紅酒杯,跟薄妄碰了一下,“沒想到你還真來了啊。”

他看了薄妄身後的郁涵,在他耳邊低低道:“還帶着你小跟班呢。”

兩人湊得近了些,鄒遠無端感覺到背脊發涼,猶如被猛獸兇狠的視線盯上,他左右張望了一下。

薄妄笑了笑,溫文爾雅:“這麼熱鬧,我當然要來玩玩。”

他餘光看到郁涵盯着旁邊桌上的酒,抬手把他臉擺正,低沉的嗓音透着親昵:“小朋友別喝酒,不是喜歡吃甜品嗎?去那邊吧。”

“我不餓。”郁涵眨了眨眼睛,臉蛋不自覺的蹭了蹭薄妄的掌心,跟貓兒撒嬌似的。

薄妄順手就捏了一下他的臉,郁涵這一個月看着是聽了他的話,沒有那麼辛苦,臉上多多少少長了點肉,手感還不錯。

圍觀他們倆全程小動作的鄒遠:“……”

那種怪異感又上來了。

宴會開始后,薄妄少不了要和在場的人周旋幾句,再加上他有意自立門戶,這些人都是人脈,薄妄遊刃有餘的在其中,郁涵也沒有一直黏着他,懂事的自己找了個位置當隱形人。

薄妄餘光一直留意着郁涵那邊,沒過多久,他看到沈臨到郁涵身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回頭對上他的視線,還對他挑釁的挑了挑眉,然後帶着郁涵走了。

薄妄和面前的人聊了幾句,好一陣沒見到他們回來,他道了聲失陪,往沈臨他們離去的方向去了。

光線昏暗的陽台上,推拉門半開,窗帘被風吹得蕩來蕩去,裏面的光影交錯被隔絕,安靜的氛圍讓說話聲變得很清晰。

“你想怎麼樣?”郁涵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人。

沈臨嗤笑一聲:“不知道薄妄發現你這副德行會是什麼表情。”

郁涵抿着唇角,凌厲的目光帶着漠然,半邊陰影打在他的臉上,陰沉蔓延開來,他陰鬱的表情讓沈臨後退了半步。

沈臨喉結滾動,“我不想怎麼樣,只要你乖乖的,離薄妄遠一點,關於你的事,我就什麼都不知道。”

“哦,是嗎?”郁涵露齒森然一笑,“如果我說不呢?”

沈臨厭惡道:“那些事被薄妄知道了也是一樣的結果——”

窗帘被風吹起,沈臨餘光突然看到了窗帘后的半邊西裝褲腳,“你在薄妄面前一直是裝模作樣吧,明明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初中就騙得別人團團轉,一個被你算計打架斷了腿,一個因為你退了學,厲害啊!”

“是他們活該。”郁涵聲音輕輕的。

涼意爬上沈臨的背脊,他看到郁涵臉上沒有半點心虛愧疚,只有冷靜到了極致的冷笑,甚至是快意的。

“薄妄呢?”沈臨突兀的問,“你又想把他算計成什麼樣子?你不就是為了他的錢嗎?你還不知道吧,他的經濟來源已經被家裏斷了。”

郁涵眼睫微顫,忽而展開笑顏,是一個很乾凈的笑容,卻讓沈臨心生寒意。

他說:“我不圖他的錢,我圖他的人。”

“我喜歡他。”

“你……”沈臨瞪大了眼睛,被他的直白愣是驚得沒了反應。

郁涵微笑着,語氣中包含着甜膩的氣息:“學長……真的很好啊,好到我想把他佔為己有呢。”

“你真噁心!”沈臨罵道。

郁涵低低的笑開了,輕易便能讓人感受到他聲音里的愉悅:“沈臨,我噁心,你呢?”

窗帘后的薄妄聽着牆角,尚且不明白那句“你呢”的含義。

他聽到腳步聲漸近,也沒有躲。

陽台外的沈臨走到門口,拉開了只開了半扇的門和落地窗帘,薄妄的身影無所遁形的暴露在他們眼中。

沈臨轉頭看到臉色驟然白了的郁涵,對薄妄揚起一個挑釁的笑:“怎麼樣?精彩嗎?”

他算到了薄妄會跟來。

薄妄也猜到了沈臨是故意設下了圈套,他卻順着走進了那個圈。

本是半遮半掩朦朧不清的事情,在薄妄腦海中逐漸成型。

郁涵和沈臨的關係,比那本書中所寫的可還要差得多,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他們兩個之間半點曖昧的火花都沒生出,更多的是爭鋒相對。

“沈導?”薄妄勾着漫不經心的笑,懶洋洋的說,“看不出來,你還有給別人搭戲的愛好。”

沈臨哼笑一聲,指着郁涵說:“他在你面前裝得跟綿羊似的,你可要好好看清楚,免得以後被毒蛇反咬一口。”

“哦?”薄妄背着光,面上神情讓人看得不是很清楚,“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熱心?”

薄妄偏了偏頭,對郁涵招了下手,語氣溫和:“過來。”

沈臨瞥了眼臉色難看的郁涵,沒有說話。

郁涵在看到薄妄的瞬間如墜冰窟,聽到他的聲音,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機械的走到了薄妄面前。他不知道薄妄聽到了多少,或許全聽到了。

薄妄把郁涵拉到身邊,搭着他的肩膀,帶着笑對沈臨說:“沈臨,郁涵沒有惹過你,不要欺負他。”

“他——”沈臨不可置信的看着薄妄,不敢相信他明明已經看清楚了郁涵的真面目,還這麼輕輕的揭過。

薄妄食指抵在唇邊,彎了彎眼角:“不然下次,我真的會生氣的。”

沈臨睜大了眼睛,氣紅了眼尾,咬着牙握緊了腿邊的拳頭,卻絲毫不敢回嘴,埋藏在內心的恐懼讓他忍不住身體打顫。

“生日快樂。”薄妄攬着郁涵的肩膀轉身走了。

郁涵像個木偶,還沒回過神,腦海里遭受到了重擊般,亂糟糟的一片,薄妄拉着他走,他便低着頭一言不發的跟着走。

沈臨僵在原地,這是他第二次在薄妄身上感覺到這般駭人的眼神。

第一次是很久以前了,可是他卻從來不曾忘過那時候發生的事。

薄妄從小就是父母嘴裏別人家的小孩,同齡人喜歡和他玩,父母也對他誇讚不停,沈臨那時剛搬來Y城,初來乍到,薄妄也曾對他示好過。

沈臨性子彆扭,又傲,在Y城待了一段時間后,他和別的小孩都打成一片,唯獨薄妄,明明心裏是喜歡的,可是總是想要惹他生氣,但是從來沒有成功過,薄妄總是大度又溫柔的。

即便他多次弄壞了薄妄的玩具,薄妄也只會笑着和他說沒關係。

小孩子心思敏感,次數多了,沈臨感覺到薄妄不怎麼對他笑了,也不怎麼和他玩了,越是這樣,沈臨越想得到他的注意力。

那天,他和幾個小孩被帶到薄妄家裏玩,薄妄有一架很喜歡的鋼琴,有崇拜薄妄的小孩子說想聽他彈,他就彈了。

沈臨在二樓和另外幾個人玩着,聽到鋼琴聲,拍着小皮球到二樓走廊,一眼就看到了樓下彈鋼琴的薄妄,穿着西裝馬甲,優雅得像個小王子,對面還坐着幾個小女孩。

沈臨把皮球從二樓砸了下去,砸壞了薄妄的鋼琴,他媽媽帶着他下去道歉,沈臨被寵壞了,不情不願的說了對不起,薄妄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

後來,過了幾天,薄妄也來到了他家玩,沈臨很開心,前幾天的事他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帶着薄妄上樓,給他看自己最喜歡的限量版賽車玩具。

整整一個柜子,沈臨拿出了自己最喜歡的,說送給他,薄妄笑着拿過來,在他眼前摔壞了玩具車,沈臨瞪着眼睛看他,又氣又急,推了他一把,薄妄撞在了玩具柜子上,然後薄妄直接推倒了他的玩具柜子,玻璃碎了一地。

這動靜引來了樓下搓麻將的大人們,他們進來時,沈臨哇哇大哭,薄妄面色愧疚的站在一旁,手上還被划傷了,血流淌而下。

他對大人說,他不小心摔了弟弟的玩具車,弟弟生氣了,推了他一把,不小心撞翻了玩具櫃,大人都信了。

薄妄走時,笑着和他道了歉,臨走時悄聲對他說了一句話:“沈臨弟弟,那架鋼琴,我很喜歡的,被你弄壞了,所以我有點生氣。”

那時候薄妄的笑,和他說話時的神態語氣,讓沈臨寒毛卓豎,如同陰影般如影隨形,讓他後來噩夢了好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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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虐文如何變成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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