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文考第一
吳一平正想說兩句,緩和一下氣氛,卻在這時一名書院老師走了出來。
“所有參加本屆書院選拔考試的學子,都進來報名登記,領取自己的臨時院牌!”
一時間,眾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院門口,暫時沒人敢高聲喧嘩。
柳飛揚這時走到吳一平的身邊,向他解釋道:
“入考前,書院要先確認考試資格,符合要求的人,才能參加考試。”
吳一平會意點頭,取出了柳夫子的介紹信。
進了書院,有三個登記報名的點,分別有一名教師在審核資料。
他們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拿起介紹信用靈識一掃,立刻確認無誤。
再登記下學員的身份,只要符合入門條件,就會發一個青色的木牌。
木牌上有法術加持,會對應各人的信息,以及一個學號,作為選拔考試時的身份憑證。
很快就輪到了吳一平和展輕眉,他們各自取出介紹信登記。
一旁早有人在盯着,很快他們兩人的大名遍傳開了。
吳一平也很無奈,沒想到才來書院報道,他就被出名了。
書院的效率很高,他們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報名。
有臨時院牌,他們可以在書院內自由活動,吳一平和展輕眉便跟着柳飛揚,把書院轉了一圈。
赤木城的安南書院,雖然只是南山書院的一處分院,卻也規模很大,佔地面積都快趕上白葉鎮。
吳一平對其他地方不在意,唯獨對書院的藏書樓產生濃厚的興趣。
聽柳飛揚介紹,這藏書樓分為三層。
第一層就有百萬冊書籍,可以供所有書院弟子免費借閱。
第二層里還有數百萬書籍和玉簡,內門弟子可以消耗貢獻點借閱。
而第三層,收集了大量的功法典籍,儒門大能的經驗手記等等,極為珍貴。
不過,第三層只有核心弟子才能上去,而且還需要大量的貢獻點。
於是吳一平對核心弟子的興趣大增,順帶也對下午的選拔考,多了幾分認真。
柳飛揚其實人很不錯,只要柳月兒不在,他還是很好相處。
展輕眉因為吳一平的關係,對柳飛揚還算客氣,三人一路有說有笑,時間過的飛快。
轉眼間,到了下午選拔考的時間,他們一起來到書院專門準備的考場門口。
這時候考場外人頭攢動,至少有四五百名學子來參考。
此時,一名面容嚴肅的中年儒士走出,讓大家取出臨時院牌,一個個入內。
第一場考試,是文考。
數百學子按照自己的學號,找到各自的座位坐下,凝神靜氣。
隨即一道光芒亮起,眾人發現自己身處一陣法術大陣之中。
四周白茫茫一片,竟是把每個人都隔離了。
“何為君子?”
吳一平正在好奇的打量時,突然一個聲音在空中響起。
原來文考是這樣進行的,難怪不擔心我們考試作弊。
吳一平心領神會,知道這是陣法運轉的效果,便開始專心作答。
“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何為君子?”片刻之後,空中聲音再問。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吳一平再答。
“何為君子?”
“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何為君子”
“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
如此一連九問,同樣的問題,不同的回答。
吳一平從容應對,卻心中暗驚,如果不是他飽讀詩書,還真未必能答得上來。
君子九問后,半空中的聲音稍作停歇,又開始再次發問。
接下來的問題,圍繞着儒家的經典著作展開,由淺入深,一道道問題不斷提出,彷彿永無盡頭。
吳一平開始的時候,回答的極快,隨意應對。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面容也認真起來,回答時也要略作思考。
此時安南書院的十餘名老師,正在考場外觀看。
朱佟也在等待着考試結果,在他的旁邊是一名圓臉微胖的儒士。
“朱兄,聽說你新收的一名記名弟子,也來參加這屆的選拔考,不知這第一場文試,成績會如何?”
“呵呵,劣徒的天賦一般,我估計也就能過百問,想答對兩百題,除非運氣極好。”
朱彤微笑搖頭,對於柳飛揚的那點水平,他心中有數,並不期待。
倒是柳師弟對那位叫吳一平的弟子,報以厚望,卻不知這次文考能通過多少問。
此時考場中已經出現了第一名失敗的考生,居然是在第四問就回答不上。
他滿臉沮喪,失魂落魄的坐在座位上,卻不能引起任何人的同情。
很快又有幾名考生失敗,不是卡在第五問,就是第六問。
等到君子九問結束,考場中竟然有十分之一的考生被淘汰。
“哼,這群小子連何為君子都答不上來,真是丟盡他們書館的臉面。”朱彤怒道。
“記下他們的推薦書館,下一屆的選拔考,推薦名額減半!”
此時坐在中央的一名中年儒士開口說道,旁邊立刻有人用筆記下。
“現在的書館教學質量越來越差,也難怪王院長生氣。”圓臉儒士搖頭道。
“趙游,你和寧遠書館的關係不錯,這屆的考生中,寧泉是不是早就被你搶走了?”
朱佟突然問道。
“還未確定,或許寧泉另有選擇,也未必呢。”
趙游矜持的說道,臉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君子九問之後,考場中又過了好一會,才再次有考生退出。
但他的成績,已經是答對了七十六問,卡在了七十七問上。
顯然,最開始的君子九問,是一個小門檻,答過之後,題目還是比較容易的。
接下來陸續有人退出,到了九十問時,又有一大批考生被難倒。
等到百問過後,場中已經有一半考生結束。
不過他們都沒有離開,坐在原地,安靜的等待最終的考試結果。
到了一百五十問,朱佟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注視着柳飛揚所在的位置。
好在柳飛揚還算爭氣,一直過了兩百問,還沒有被難住,這讓朱佟的臉色大好。
最後柳飛揚被卡在了兩百零七問,此時仍然在作答的考生還有九人。
“前十的成績,勉強合格。”朱佟撫須點頭,嘴角禁不住微翹。
“咦,這剩下的考生里,居然還有一人,和柳飛揚出自同一所書館。”
趙游這時候拿來了名冊查看,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快給我看看!”朱佟心中一動,立刻搶過名冊查看。
果然,在剩餘的九人里,吳一平的名字就在其中。
“柳師弟,這次真的收了一名好弟子。”朱佟由衷的感嘆。
“看來朱兄有機會再收一名弟子,我先在此提前恭喜了。”趙游湊趣的說道。
這屆柳門書館的確出了兩匹黑馬,但他心中篤定,最大的贏家肯定是寧遠書館的寧泉。
不遠處,有位面容溫和的黑衫儒士也在觀看着考試。
“輕眉這孩子多年沒見,沒想到儒家學問竟然如此精通,卻不知能得到多少名?”
文考還在進行,當三百題的時候,又有三人退出,僅有六人還在作答。
這時候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吳一平和展輕眉。
因為其他四人都是赤木城中有名的儒門弟子,只有這兩人是名不見經傳的。
展輕眉的推薦書館是一家春雨書館,是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書館。
而吳一平居然是來自柳門書館,柳夫子的得意弟子。
這讓很多人都非常錯愕。
要知道柳夫子可是安南書院的名人,多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從蠻荒之地培育人才。
雖然每屆柳門書館推薦來的考生,成績都不怎麼樣,但大家都記住了這位脾氣倔強的老先生。
很快就有人發現,第十名的柳飛揚也是來自柳門書館,還是柳夫子的親兒子。
一時間柳門書館的名字,在書院老師的口中頻頻提及,還不時有人發出驚嘆。
柳夫子這次算是露了臉,如果他在現場,必然大為得意。
這時候文考還是繼續,場中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數百結束的考生,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六名弟子所在的位置。
有法陣遮擋,他們看不清裏面的情景,但之前入場的時候,大家都看清了周圍的人。
所以很快就有人發現,在書院門口出言不遜的吳一平和展輕眉,居然也在這六人之中。
這下大家都大為震驚,很快一開始對兩人冷嘲熱諷的人,這會都覺得臉頰發燙,不敢多言。
到了四百問,又有一人退出。
五百問時,又退了兩人。
此時還在堅持作答的考生,就只有寧泉、吳一平和展輕眉三人。
“沒想到柳師弟教出一位如此出色的弟子,恐怕他都未必想到,吳一平能進入前三甲吧。”
朱佟感慨道,雖然他對柳飛揚的成績還算滿意,但跟吳一平的成績一比,那就得丟啊!
王院長這時候也在查閱三人的資料。
“肖震,推薦展輕眉的春雨書館,跟你關係匪淺吧?”王院長突然對那位黑衫儒士問道。
“院長明見,輕眉是我一個故交好友的女兒,這次來書院,也是他父親的意思。”
肖震微笑點頭,對於展輕眉的成績,他也非常吃驚。
小丫頭從小不愛讀書,沒想到如今能有這般造詣。
可惜啊,若是她把三分之一的精力,花在讀書上,恐怕成就一代大儒不在話下。
“寧泉是趙游看上的弟子,也就罷了,那個吳一平還無人內定吧?”王院長若有所思的說道。
至於朱佟,不是收了柳飛揚做弟子嘛,哪能什麼好事都獨佔了!
又過了片刻,展輕眉小嘴輕嘟的退了出來。
她勉強堅持到第五百一十二問,終於卡住了。
最後的競爭卻出人意外的激烈。
吳一平和寧泉都似乎沒有極限,題目雖然越來越難,但他們還是對答如流。
第六百問,第七百問,第八百問……
到了這時候,就連看台上的諸多老師都變色了。
要知道有很多老師,都未必能答對八百題。
“這兩個孩子真的很不錯。”王院長欣慰的露出笑容。
此刻每道題都很難,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但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絲毫的不耐,全部安靜的等待最後的結果。
終於在第九百問的時候,寧泉的法陣光幕散去,他緊皺眉頭的出現。
“吳一平又答對了,難不成他還能通關?”
這時候人群中開始有人低聲的說話,很快這樣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老師們也露出期待的眼神,等待一個歷史時刻的誕生。
“多少年了?自本院成立至今,只有百年前的岩松曾經答對過全部一千道題目,沒想到今天又有人要完成了嗎?”
王院長心中激動,這樣的弟子絕對不能錯過。
和他一樣想法的大有人在,朱佟更是雙眼泛紅,那是老師的記錄啊!
終於,第一千問在法陣中響起。
“何為君子?”
吳一平一愣,下意識的就要回答,可張了張嘴,又重新閉上,開始閉目沉吟。
一開始的君子九問,他自覺已經道盡君子的各種特性、準則、規範。
而經過這千問之後,他突然對君子的定義,隱隱有了新的感悟。
他有種自覺,最後這一問,就是要他重新為君子做一番詮釋,必須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一次,問題沒有時間限制,整個世界都彷彿一片寧靜,在等待他的答案。
良久之後,吳一平睜開了雙眼,抬起頭看向半空,朗聲回答:
“世間人皆可是君子,君子無所不在,於一念之間,君子即儒,儒本是道,故君子乃人道……”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聲如洪鐘,與整座法陣共鳴,穿透而出。
法陣轟然消散,文考結束,全場卻依然一片寂靜,所有人的耳邊都還在迴響着,他剛才明悟的話。
“吳兄,你拿了第一名!”展輕眉第一次反應過來,雀躍的來到吳一平身邊祝賀。
“僥倖而已。”吳一平謙虛回答。
他此刻只覺得心念通達,對儒家的理解又上一層樓,道行在答完題的一刻,呼呼的飛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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