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課
“哎哎哎——”
向喻秋嘴裏叫着,腳下卻一刻也不停下,幾乎是衝過去擋在那名老師前面,自己卻被小胖子過於Q彈的屁股撞了個狗爬地。亂糟糟的人群一下安靜了下來,連打架的兩人也停下手側目看着。
這會兒小胖子絲毫沒反應過來撞倒了人,還一臉無辜地坐在地上:“怪了,一點也不疼……”
“咳——你是不疼,小兔崽子你該減減肥了!”
向喻秋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這麼一句話,幸好她以前是職業拳手,身體素質杠杠硬,不然這小身板該被撞散架了。
好不容易才從小胖子手下撿了一條命,扶着腰站起來,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一群德育處老師,裏面還夾着個一臉看熱鬧錶情的錢正坤。
這邊剛一開始打架,學校教導處就從監控里看到了,連忙拿對講機呼他們來看看,但錢正坤卻一臉淡定地說:“看着那個人沒,向喻秋啊,讓她解決就完事兒。”
老師們一看這張熟悉的臉,嚯!這人不是那個校園一霸向喻秋么!那他們可就一點也不擔心了,晃晃悠悠好久才趕到現場,就看到這人一臉不爽,嘴角都快垮掉下去了。
向喻秋往他身後一看,跟着幾個面色鐵青的中年老師,一個個臭着臉跟吃了臭雞蛋一樣,這幾個學生估計有的受了。
這才狠狠剜了錢正坤一眼,衝著小胖指了指:“你小子再讓我抓到,就完蛋了!”
臨走還帥氣地甩了下自己的馬尾,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略長的辮子抽到了某個人。
而她身後突然被頭髮抽到的郝書堯,臉色已經由剛剛的驚訝轉為了不解:這人是什麼情況?
鬧劇結束,打架的學生都被自家班主任領走。她理了理衣服,走進班裏,剛剛還在看熱鬧的幾個男生都火速歸位,挺直了後背端坐在桌前,這規規矩矩的樣子像極了小學生。
看着他們這樣,郝書堯又一次暗自感謝自己的先天優勢讓她不用扯着嗓子維持秩序。
“上課!”
“起立!”
“老——師——好!”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這句話的意思是過去的已經不能挽回,將來的還可以趕得上。”
郝書堯抬頭看了看撐着桌子昏昏欲睡的幾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想當初她上學時也是這樣睡眠不足。可現在恰逢開學第一天的第二節課,才剛上課十分鐘,說不介意是假的。
“同學們昨天都幾點睡的覺啊?”
感覺到是在cue自己,幾個眼皮打架的人都一個機靈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兩點半……”
“在補暑假作業嗎?”
“嗯……”
“那我們大家集體閉目養神兩分鐘,我幫大家掐表,一會兒盡量剋制一下自己不要打瞌睡。”
講台下一時躁動了起來:他們什麼時候有過這待遇?甚至初中的時候上課打瞌睡都會被趕到教室後面站着,果然是三觀跟着五官走的嗎?
“現在開始計時,閉眼吧。”
陽光灑在操場跑道上,照在全力奔跑的人的臉上,高高梳起的馬尾隨着她頭部的擺動一晃一晃。
微風吹過,顯然並不能讓向喻秋好受一點。跑完八百米,她的臉早已經漲得通紅,捏了捏酸痛的大腿,走過去問成績。
“三分零八!小秋,差了點兒吧?老啦?”錢正坤在一邊毫不客氣嘲諷着,“沒特訓的文化生都能跑出來!”
“老什麼老,我還是病號好嗎?等恢復了肯定跑進兩分,而且要說我也是文化生啊,怎麼啦,不認?”
“你以前可比這厲害多了,我說你是傷哪兒了啊,好好的拳不打回來當體育老師?”
向喻秋是樺洋二中的優秀畢業生不說,也是錢正坤帶的第一屆學生,這麼多年也一直沒斷了聯繫。用他的話來說:兩人的革命友誼相當深厚。
“骨裂,好幾次了,醫生說再打就做好躺屍的準備吧,跟我媽說了一聲,就回來了。”
“哦……好差不多了吧?回來也挺好,正好幫我教訓一下那幫小年輕。體育課根本不好好上,現在高考說是要改革,到時候體育佔50分,他們不急我都急了!”
向喻秋笑笑:“得了吧你,看他們打架那樣子,一看就是你教育有方。”
有嘲諷的機會不用,她傻啊!
果然,這句話一出,錢正坤立馬面露尷尬,想了半天才解釋道:“那個小胖子是市領導的兒子,打架慣犯了,總不能開了他,我都習慣了。”
“看你這樣是不是總被占課啊?”既然有用就接着嘲諷,誰讓這傢伙說她老了呢?
“也還好,高中老師很少會佔體育課了,也就是偶爾,大多是開學這幾天,因為都是室內課,所以有些老師乾脆就佔了。”
向喻秋點點頭,若有所思。她的人生經歷中,被佔了不少體育課,但是作為一個信奉全面發展的人來說,她才不服從這幫老師的命令。
於是當年學校里的傳奇人物就是她——獨自奔跑的向喻秋。每每體育課被占,她都像是腦子後面生反骨一樣跟老師對着干,就這麼鬧了三年,礙於學習成績還說得過去,再加上家裏給學校的壓力,根本沒人動她。
現如今她當了體育老師,更是容不得這幫老師打着學習的旗號侵佔她的體育課了。於是她決定:誰敢占她的課,就跟她死磕到底!
“想什麼呢?我告訴你啊,別犯糊塗,體育課占就佔了,你可別跟當年一樣鬧了啊。”
向喻秋哼哼唧唧應付了兩聲,一再保證自己不會鬧了,這才得到回辦公室的允許。
“好,我們繼續上課,同學們清醒一點了嗎?”
講台下面的人連連點頭:居然有用!
但是總有幾個把閉目養神和閉眼睡覺划等號的人,這會兒已經趴在桌子上會周公去了,根本沒有醒來。
以郝老師的性格,肯定是放着不管繼續講課了吧?
不少人眼神對眼神,傳遞着心中的疑問,等到所有人挨個對視了一遍,也沒得到答案。於是在一眾人探求的眼光的注視下,郝書堯慢慢走下講台,手在兜子裏面掏着什麼東西。
停在睡得忘乎所以的人面前,她拿出水槍照着那人後脖頸子就是兩槍。水順着領口流進去,這可是初春,這一下可真是爽爆了。
那名學生幾乎是“騰”的一下坐起來,口水被拉了二尺長,最後在頂頭匯成一滴落了下去,這才趕緊抬起手裹着袖子擦一擦。
“這位同學,一會兒千萬別睡着,不然着涼放屁也不知道。”
“嘶——”不知道是在吸涼氣還是在吸口水,學生們打量着這個用“非常手段”對付溜號學生的老師,暗暗在心中誇讚:牛啊!
好死不死郝書堯還是笑着說這句話的,放屁這個詞從她嘴裏說出來竟絲毫沒有那種違和感,怪事!
於是這一堂課下來,再也沒有人打哈欠犯困的。
下課鈴響起,郝書堯也不願意做佔用學生下課時間的大惡人,幾乎是在鈴聲落下的同時喊出了“下課”,學生們得到特赦,趕緊跑出門外放水去了。
第三節又是空課,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出來好久了,溫度也自然有了回升,望着窗外陽光明媚,她竟然有了去操場散步的衝動。
說走就走,剛回辦公室放下課本,屁股都沒挨座就下了樓。開學的第一天,操場上果然沒人,只有偶爾落下不知道在啄食什麼的麻雀,見到有人靠近有極快地撲騰着翅膀飛走。
沿着磚紅的塑膠跑道慢慢走着,其實也挺無聊的。說是要出去租房住,但其實還沒找好住的地方,郝書堯索性掏出手機找找房源,反正這麼大的操場連個人也沒有,根本不用擔心會撞到誰。
租房的廣告可真是各式各樣,有的竟然貼上了“內有女大學生”的字眼。郝書堯嘴角抽動了幾下:這真的是在招租嗎?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差不多的房子,那個房東竟然不允許養寵物!真的是,小狗狗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划來划去,總算看到一個完美的不要不要的屋子,她趕緊點進去詢問房東。
金隅雅苑?她記得這個小區的房子應該很貴才對,這個金額的月租金放在這裏屬實蹊蹺,該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吧?
房東應該是個和氣的阿姨,在電話里直接約了她今天中午面談,地點定在了學校後面的一家餐館,老師們有時候也會去那裏聚餐。
過分的熱情反而更讓她心生疑惑,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打算跟這個房東套套話,一旦苗頭不對立馬開溜。
正低頭仔細看着住房信息呢,郝書堯絲毫沒注意到背對着她靠過來的人,直接一腦門磕在對方沒多少肉的後背上,腦袋嗡嗡直響。
向喻秋則是差點被驚地跳起來,大白天的不能是撞導彈上了吧?
在幾個熱心學生的提醒之下她才惶恐地回過頭,正看到一個捂着腦門表情痛苦的人。定眼一看,在學校里見到這張臉還是挺印象深刻的,但是還不知道叫什麼,算了。
“導彈,哎不是,那個……你沒事兒吧?”向喻秋站在那兒摸摸臉,拽拽衣角,又搓了搓自己的手,不知道該幹嘛才好。
“沒事,是我沒看路,不好意思。”
“誒沒有沒有,是我不好好走路,抱歉哈。”向喻秋這會兒正不顧錢正坤反對帶着一個班的學生下樓上體育課呢,為了防止有人偷偷溜回班裏,她只能倒着走以便盯梢。
這學校的路她走了三年了,閉着眼都能知道哪條跑道上的塑膠被水泡鼓包了,根本不擔心會摔倒後腦勺着地,只是沒想到會有人在操場上散步,還低頭不看路!
郝書堯腦子嗡嗡的,根本沒聽清她後面在說什麼,抬頭才是一怔:怎麼又是你?
看到她身後的學生又反應過來不對勁:往常剛開學的體育課不應該在室內上嗎?
想是一回事,說出口又是一回事,眼前這幫學生並不是她班裏的,自己又不是什麼級部主任,好像沒有立場管這些事。
不知道是看出了門道還是嫌氣氛不夠尷尬,向喻秋竟然開口主動解釋道:
“我是新來的體育老師向喻秋。”
“郝書堯。”
“嗯——”
向喻秋還等着這人的下文呢,結果四周靜的只剩她這個拉長了聲音的“嗯”,聽着跟蚊子叫一樣。
“嗯!同學們,上課!”
於是她乾脆痛快地轉過身,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上課了,結果就被突然從遠處傳來的一聲怒吼打斷:
“向喻秋!”
聲音之大響徹整個操場,教學樓里幾個班正開窗通風呢,幾個年輕的任課老師紛紛好奇地停下粉筆側耳聽着,結果又沒了動靜,只好繼續講課。
幾個老教師聽到這個名字,不由自主笑了笑:這丫頭又惹事了。
但是隨即又反應過來不對勁:等等,向喻秋都畢業多久了?難道……又回來了?於是都心有靈犀一般扒在窗戶上張望。
看到操場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都哀嚎一聲:是她!她回來當老師了!
錢正坤也不顧人多,上腳就對着向喻秋踹,結果被躲開了,於是就演變成了一場追逐賽,追的人邊跑邊嚷嚷:“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學校有規定……看我不打死你!”
“規定規定,規矩是人定的……你來啊你來啊!”
同學們紛紛外頭:耶?這是啥子情況?開學第一天,這麼刺激?
※※※※※※※※※※※※※※※※※※※※
又撞到了,兄啊,學校就這麼大,難免難免嘛~
這裏求一下預收文和隔壁同步更新《今天也要和老婆復婚》的收藏,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