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完) 崽,吃飯了
“小貳啊,拍戲小心些,大夏天也別太拚命,身體最重要,外婆今天偷偷去見面會了,你可真帥氣。”
“小叄,外婆都找不着你了,你怎麼不常常回家呢……”
“小肆又加班了,幹嘛那麼辛苦,不過我們家小肆就是出息。”
“小伍……把垃圾倒了吧。”
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小叄看了很多的視頻,看着裏頭的老人從一開始的精神奕奕到後來的慢慢佝僂。
顧叄顏面擦着淚,他後悔了,應該花更多時間陪陪家裏人。
龔千柔看到小叄在看的視頻,嘆了一聲說:“你們外婆想你們,但又怕打擾你們,所以只敢對着監控和你們說話。”
如果能早些知道老人的思念,而不是等到再也看不見那個身影的時候難過,是不是更好?
顧叄將這些視頻發給了其他的兄弟姐妹,希望他們能知道,外婆對他們的感情,從來沒有少過。
三十年後。
顧池已經八十多歲,很長壽的年紀,只是腦子沒有那麼聰明。
在前些年他們就回到了鄉下,最終還是覺得這裏舒服。
酒席剛剛結束,顧壹牽着他回家,發現他手裏還抓着一隻蝦。
顧壹耐心地勸着他放開,可顧池執拗,“不行,你媽喜歡,我要帶給她。”
“爸,媽她已經……”
不等顧壹說完,顧池就發火,“她才沒走,你們都騙我!”
顧壹也沒法多說什麼,只能攙着爸爸回家。
等到到家,看到林瑾的身影,顧池立馬跑上前,“小瑾,他們都騙我,說你走了。”
林瑾接過他遞來的蝦,讓顧壹去拿毛巾給他擦擦手。
“我只不過去鎮上兩天,說好很快就回來,你怎麼又開始鬧了。”顧池這些年好像越發不安。
顧池看着她可憐兮兮地說:“我怕你走了,回到你原先的地方。”
林瑾愣住沒說話,顧池抓着她的手着急地說:“我知道的,你和她不一樣,你是林瑾,是後來的林瑾,我都知道,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走啊。”
他在說著孩子氣的話,可林瑾卻目光溫柔,原來他知道,知道她的自以為守得很好的秘密。
“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
顧池一聽,笑了,他只求這個。
顧池忘記了很多事,忘記了孩子們,忘記了其他人,但他記得林瑾,只記得林瑾。
林瑾時不時會問他一些過去的事,當做故事一樣說給他聽。
林瑾拉着他坐下,笑着問他,“你還記得小肆結婚時候你特意去鄉下給她親手做的梳妝枱嗎?”
顧池誠實地搖頭,他不知道。
林瑾也不惱,只是拉着他的手溫柔地說:“你在梳妝枱鏡子安放的那一面刻上了幾個字,你說希望你的寶貝女兒,永遠幸福。”
兩人對上視線,顧池在笑。
和那時候一樣,當時林瑾問,“被鏡子擋着,她不就看不到了嗎?”
顧池說:“我沒想讓她看見。”
只可惜,這件事顧池忘了,小肆也不知曉,這只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最美好的祝願。
顧壹拿着毛巾進來時,看到兩位老人相視而笑,那一刻他突然希望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留下這分美好。
可時間是殘忍的,會帶走很多很多,它帶走了顧池,林瑾覺得自己的心裏空了一大塊,再也沒法完整。
在兩年後,林瑾笑着去見顧池,她說,“顧池已經等我太久了。”
在臨死前,林瑾想起了她和顧池還算年輕時候的一點事。
那時候顧池拉着她傻笑說:“我倆如果是我先走,那你多享受兩年再來找我,如果你先走,那我隨後就來。”
那時候林瑾覺得好笑,還反問原因。
顧池卻難得認真地說:“因為林瑾可以沒有顧池,顧池不能沒有林瑾。”
他還開始看一些有關玄學的書,弄得林瑾無語,“你不是不迷信嗎,什麼時候開始也相信輪迴了。”
顧池呆愣地說:“怕走了再也見不到你開始吧……”
現在,林瑾發現原來她和顧池一樣,也怕再也沒法看見他。
在父母都走後,家一下子就冷清了,再也沒法回到從前。
一年後,顧壹回到曾經他們居住的小村子,已經沒多少人再留在山上。
村子裏只住着幾戶老人,他們曾經的家也開始落灰。
走進屋裏,發現院子裏的樹已經長高,牆上小時候的畫也變得斑駁,這裏隨處都是記憶。
走到屋內,看到是滿牆掛着的照片,從他們小時候,到他們孩子小時候的照片,全是他們的記憶。
小壹停在當初七夕節拍的大合照上,當初照片上的人,現在剩下的已經不多。
熟悉的人一個個離去,他們也逐漸長大,成家,有了自己的生活。
看到照片里恩愛的父母,看着照片里熟悉的人,還有他們回不去的童年,多少還是有些失落。
輕撫着照片上的灰,小壹想自己是太想他們了。
想念那些他們都在的日子。
小壹走上樓,看到媽媽給他們佈置的房間,看着滿屋子的回憶,他顧不上骯髒還是灰塵,直接躺在床上。
閉上眼,或許能做個美夢。
睜開眼,驚奇的發現自己站在家門外,看看身體,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還能聽到村子裏時不時傳出的各家大嬸的吼聲,其中二牛媽嗎的聲音最為洪亮。
還有一些看戲的狗狗叫喚個不停。
村裏的小孩子們在你追我趕,不少人都是他面熟的模樣。
聽到家裏的動靜,小壹不安地推開門,看到滿屋子的人,看到了在不停打鬧着的弟弟妹妹。
還看到身體健康的阿黃。
一個不缺,全部圍在院子裏吃着火鍋,外婆和康爺爺坐在一起笑。
時叔叔又在鬧舅舅,舅姥爺他們也在,村長爺爺和張奶奶也笑着和他打招呼。
就連小晴都坐在鞦韆上,和小肆她們玩得開心。
阿財爺又拎着一個破爛袋,說要帶着阿毛和顧叄去撿垃圾。
顧壹不敢置信地走進門,他目光着急地尋找着。
直到身後傳來老爸熟悉的聲音,“小壹,去哪玩了,現在才回來。”
顧壹緩緩側過身,看到的是年輕且健康的父母。
直到看到的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對他們如此思念。
周遭吵鬧,但他仍然聽清媽媽笑着說的那句話。
“崽,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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